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左右不分
韓生我是知道的,他說他家先生在發脾氣,都算是委婉的客氣了,我估摸著夏景軒在房裡指不定在病房裡遭多大反呢。
「沒事,我是專門對付脾氣暴躁的專業戶。」我跟他開了個不痛不癢的玩笑。
「先生在A區301VIP套房,我就不帶您過去了。」
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剛被罵出來似的。
「好。」我對他做了一個同情的表情,微微點頭便給他讓開一個道讓他先走。
A區原本就是貴賓區,我先前在這裡混過一段時間,所以不難找。
也就花了五六分鐘的功夫,在一個看似還算隱秘的位置,看到了301。
門口豎著幾個人,都是那種身形十分彪悍的東北大漢的那種,在加上面上沒有表情,遠遠的看著就十分的嚇人。
我微微蹙眉,小心翼翼的勾起頭,跟他們打招呼。
「我來看夏總。」我示意他們給我開門。
「你是什麼人?」對方有人問。
「我是夏總的弟媳,夏家少奶奶。」我不想浪費太多口舌,只能搬出夏家少奶奶的頭銜。
面前的人臉色微微柔和了一些:「那也要請示大少爺,才行。」
「好。」
門開了,進去一個人,半分鐘以後那人出來。
「請。」
我原先以為夏景軒會拒絕見我,他是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讓我見到他病懨懨的樣子。我估摸著他的確是心情差到了極點,正想找個撒氣桶,撒野,剛好我就是那個要被撒野的對象。
我推門進去,套房裡一片狼藉。
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餐盒、枕頭、書籍、文件零零散散的鋪了一地,還有一台被摔壞的筆記本,鍵盤都被摔的翹上了天,在往前一點,玻璃茶几不知道被他怎麼整的,碎了一地。地面上全是玻璃渣子。
值得慶幸的是,茶几所在區域的地面是大理石,沒有地毯,否則真是難以想象,清理起來有多難。
他穿著病號服,背對著我,面向窗外。窗戶開的很大,風將地面上的文件吹的到處都是,也就兩三分鐘的功夫,便有兩張紙撲在我的臉上。
他就穿了一個病號服,多餘的衣服也沒有,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其實我挺想對他發脾氣的,但是我誰也不是,我憑什麼要對人家發脾氣,我充其量就是他的弟媳。
他那樣背對著我,又不想跟我說話,我也知道此刻不是說話的好時刻。
只好垂頭悶聲不響的打掃地面上的狼藉。
先從文件開始,我沒有做過文秘的經歷,原以為做個文秘其實挺簡單的工作,無非就是打打電話、接接電話,整理一下文件給領導簽簽字就完事兒了。可事實上卻不是那麼回事。
就光整理文件,將它們一一歸類,然後排列有序的搞好就已經累到不行,中途他的電話響了無數次,統統都被我以助理的身份接了。信息過濾分類一一做好記錄,擱置在沙發上。又找來清掃的工具將地面上的餐盒還有玻璃碎片再逐一慢慢的清理,好不容易清潔的工作眼看就要接近尾聲,被他突然回過身來,一腳又踢翻了,他踢的十分用力,掃把被他踢到了另一處拐角,碰到牆面砰砰的響了幾聲,然後掃把的柄便斷成了兩截。
他想發神經,就讓他發唄。
我跟本就沒有必要與他生氣,我起身去撿掃把,將斷了的那一節扔掉,剩下帶頭的還能用。
他阻止我接下來要掃地的動作,彎身捏住我的手腕,將我從地面上拉起。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的眸子嗜血的陰狠。
我也不生氣:「我來看看你。」
「看看我?看我死沒死?」
他總是能將話,說的這樣難聽。
我不計較:「你若是那樣想,我也不介意,隨你便。」
「你膽子不小,這樣跟我說話?」他語氣微微軟和了一點。
呦,你是打老虎啊,還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我不能那樣跟你說話?
我這樣想,嘴裡卻這樣說:「時間久了,從你身上別的本事沒學到什麼,但是膽子卻也慢慢大了一點。」
「這麼巴望著跑過來,是在擔心我?」他的眸色瞬間變的溫柔,柔的像一團化不開的水,霧氣盎然的叫人沉醉。
他的鳳眼一向是勾人的,五官原本就豐盈俊秀,唯獨他的眼睛是最吸引人。千變萬化的神采統統從他這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裡運輸出來。
我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去給他整理床鋪,又拿了一件外套給他披上,順手還將窗戶也給拉了上。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也說了一些關心人的話。
我說:「既然病了,就到床上歇著,瞎折騰什麼?你以為你還跟從前似的,動動不動就發脾氣?」
真擔心哪天他被自己氣死,他這病多半是跟他脾氣不好有關,長此以往就容易得心病。
「你還敢數落我?」他的脾氣好了一點,乖乖的坐到了床上去。
我看地面上被掃起的餐盒,還有那些稀巴爛的粥,就知道他早飯到現在都還沒吃。
「我給你倒杯水。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買?」
我將不滾不燙的水給他遞了過去,大概是我從前沒有這麼對待過他,他一時還不適應我這樣噓寒問暖的樣子。
他接過水,當糖水喝了,咕咚咕咚幾下,就見了底。
「你給我做?」他說。
沒鍋沒灶的怎麼做?根本就不現實,難不成我搭著司機的車跑到郊區煮完粥然後再搭車回到另一個郊區?
「沒地方做。」我嘟囔一聲,「我給你去買吧,你要吃點什麼?」
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門,對我說:「哪裡有個小廚房,可以做。」
「好吧,我去看看都有什麼。」
「冰箱里有混沌,你煮了就行。早上韓生買過來的。」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打開冰箱,滿滿的一大柜子,估計都是韓生早上採購過來的,估計是知道他主子難伺候的毛病,又有可能常住下去,所以才這麼塞了一大冰箱。
我在隔間的冰櫃里,找到了小混沌。
煮混沌,不費事,水燒的滾開放進去全部飄上來就行。
就是水沒有營養,我倒是想給他整點有養料的湯水給他煮混沌,冰箱里有食材,現在煮也來不及。只好用清水先給他煮一碗吧。
混沌很快好,他估計餓的不行,我又怕他太燙,一個勁兒的給他吹。
他索性放棄自己吃,叫我喂他。
我竟然也好著性子,一顆一顆的喂,看他吃的心滿意足,大概原先空落落的心也似乎有了著落。
吃完混沌,他又連著使喚我幾次,包括給他擦嘴、洗臉、刷牙,剪指甲、刮鬍子……各種細碎的小事,一直不停。
「簡艾,簡艾……」他在不厭其煩的喚我。
我在廚房正按部就班的給鴿子洗凈,放了一些煨湯的藥材,聽到他發神經一樣的喊我,馬不停蹄的將鴿子小火燉上,又匆忙跑了出去。
我急的滿頭大汗,汗都來不及擦:「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他的精神看起來比早上要好很多,鳳眼微眯:「我後背癢,給我撓撓。」
行,你後背癢,你夠不著,你是混世魔王,我給你撓,或者打電話給林安,讓她給你撓。畢竟我已成人婦,這樣親昵的舉動不太合適。
我去找手機,準備撥號。
他抬手趁我不注意,扯我頭髮,用的力氣蠻重。我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距離比先前近了不少,他抬手就能夠到我的耳朵。
他又擰我耳朵,臉色十分的難看:「簡艾,你耳朵聾了?」
我跺腳:「沒有,我打電話找人給你撓癢。」
他擰的更厲害,耳根子火辣辣的要被他扭下來一樣:「不聽話,耳朵還要不要了,速度,快給我撓。」
霸道如他這般,我不想做無謂的抵抗,弱弱的發出一聲低沉的聲音:「噢。」
夏景軒得意,自覺的將病號服撩起,屁股挪動了一下,背對著我。
他身上的皮膚比他臉要白凈一些,線條也很柔和,滑膩膩的手感不錯。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因為距離他的後背很近,噴薄出來的呼吸熱熱的便反彈了回來,燥的我臉紅暈的發燙。
「簡艾,你在幹嘛?」夏景軒不悅,「墨跡什麼?」
我回神,手迅速的在他的後背上嘗試著給他撓。
「往左一點。」
好,我往左一點。
「簡艾,你是豬嗎?你左右不分,我說的是左。」他吼我。
好,我左右不分,迅速做出調整。
「你沒吃飯嗎?」
他嫌我力氣小,好我用點勁。
「你要撓死我啊,指甲留那麼長。」
行,我忍。微微收力。
「往上一點……嗯,在往上一點……好,對,就是這個位置,使勁……」
他還挺會享受的,一會這樣一會那樣。
幾分鐘以後。
「停,你手指上戴上什麼東西了,膈應的我不舒服,摘下來。」
我心虛,手在他的後背上遲疑了片刻,一想到從前數次他因為吃醋扇我耳光的場景,我就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