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溫暖的一件薄袍
第五十二章溫暖的一件薄袍
杜仲從張老爺家中回到望客來,丑時已過大半,走在漆黑的路上,突然看見一所屋子還有油燈光堅強的對抗著整個黑暗,透過窗戶紙,朦朧的照在杜仲臉上,溫暖如旭日,正是冰心的屋子。
她們還沒睡,杜仲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微笑,推門走進屋,冰心側卧在床上,綿綿的錦被蓋住下半身,上半身依然還是穿著潔白的外套。見到杜仲進來,急忙豎起食指立在嘴邊,輕聲噓了一聲:「妹妹剛睡下,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哄睡,你要是把她弄醒了,你就自己哄吧。」
冰心突然察覺自己的語氣似乎有些撒嬌的語氣,急忙轉移話題:「怎麼樣,張老爺找你是去看病吧,是他夫人病了嗎?」
杜仲一挑大拇指,尋了個凳子坐下,由衷的讚歎道:「冰雪聰明,一猜就中,確實是去看病,確實是他夫人。你是怎麼猜到的?」
冰心淡然的說道:「這有何難,你身犯命案,他還對你客客氣氣,而且深更半夜,親自到訪,但自己又很健康,他膝下又無兒女,自然便可推出是他夫人得了病。」
「那你能猜出他夫人得的是什麼病嗎?」
「那是你該乾的事!」冰心白了杜仲一眼。
杜仲站起身,對冰心道:「他夫人的病很難治,目前,我也沒什麼好辦法,夜深了,你早些睡吧,我去我的店看看。」
冰心攔住道:「今晚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我一點也不想睡,到是我這妹妹,心裡全是你,完全不想這些事,雖然想等你回來,但還是被我哄睡了。我和你一起去吧,今晚上肯定有不少事忙,你自己忙不過來的。」
杜仲連連擺手,說道:「不必了,我走之後,靜坐少半個時辰,自然會睡的。我的牌匾在哪?」
冰心掀開被子,穿上鞋子,理了理頭髮,道:「你也不是外人,從我妹妹那論起,我還是你姐姐,哪有不幫你的道理。」
牌匾早就被冰心收起,放在穩妥的地方,兩人取了牌匾,冰心突然拿出一件嶄新光亮的外套,遞給杜仲,嘆道:「這是我那傻妹妹親手縫的,早就縫好了,可一直沒機會,正巧明天你的店鋪要開張,怎麼能不穿的漂漂亮亮的。」
針腳細如麻,密如水,杜仲摸在手裡,酸在心裡。
兩人披星戴月來到東街百草之尊店外,當然現在還沒掛牌。兩人一起勞動,和在柴房時一樣默契。很快,一些垃圾,破爛,被清理出去。整個店鋪煥然一新,百草之尊的匾牌也終於掛了起來。
冰心左看看,又看看,問道:「怎麼連櫃檯也沒有,你的東西擺在哪啊。」
杜仲笑笑,「好東西自然要藏起來賣,我們的東西擺在櫃檯。當然也是時間不夠,否則弄些字畫,掛起來,也有些古風啊,增加不少賣點。」
這時東方升起魚肚白,天已經快亮了,冰心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道:「新店開張,肯定很多事要錢,這一萬枚銖錢你拿著吧,多了我也沒有,都投到酒樓里去了。還要留些錢給妹妹作嫁妝,不要嫌少。」
杜仲沒有接錢,而是走道裡屋,坐了下來,嘆了口氣說道:「姐姐,坐會吧,咱們之間送錢豈不是太見外了,我若是沒錢了,自然會向你要,若是有錢當然不用你給,商家對我還是不錯的。今天給了我五萬那,我現在根本不缺錢。」
冰心不相信的喊道:「給你五萬,你肯定是在騙我,你的那份契約,我看過,上面那麼苛刻,他們怎麼會給你五萬。」
杜仲從懷裡掏出一張牛皮紙,扔到床上,道:「契約也還給我了,就在那,不信你看看。你說你們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還以為我受了多大苦似的。」其實杜仲暗暗猜想,當時雪落簽下契約,肯定有些小心思,只不過當時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喜歡我罷了。
冰心跳到床邊,一把抓起契約,看清是原來那一張之後,素手使力,將契約撕個粉粹,歡喜的說道:「這家人真奇怪,簽了有還,害的我們白為你擔心一場,這下妹妹知道,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子。」
杜仲心裡一股暖流淌過,指著床說道:「好了,咱們的活也幹完了,你就在這床上將就睡一會吧。」
冰心心神放鬆之下,也感到一絲睏倦,羞著臉說道:「那你出去吧,我真要……我要睡了。」冰心見杜仲走出房門,一陣鬆懈的躺在床上,雙手高高舉起,笑道:「他自由了,不再是奴才了。」
一股睡意襲來,冰心合上修長的睫毛,安靜睡去。
杜仲也有些睏乏,尋了個無風的地方,靜靜的站起樁來,讓自己的心神與天地之間的頻率達到完美的契合,讓天地的元氣默默地補充滋養著身體,頓時有些乾涸的身軀,被一股股清泉注滿,流過五臟六腑,任督二脈,奇經八脈。都被天地之間亘古存在元氣充盈榮衛著。
過了一會,便又覺得精神抖擻,推門一看,看見冰心已經睡去,而床上只剩一層床墊,被褥都被人家拿走了。
天剛蒙蒙亮時,氣溫最低,杜仲怕冰心著涼,脫下身下的灰布外套,輕輕的蓋在冰心身上,穿上小桃紅縫製的袍子,閉目養神。
冰心似乎沒有感到一樣,一動不動。只是在杜仲出門后,冰心睜開眼睛,看著蓋在身上,微微有些汗臭的袍子,安心的笑了笑,便真正的沉沉睡去,恐怕有人在旁大叫一聲才能叫醒她。
冰心的睡眠一直很輕,要不然也聽不見小桃紅的夢話,在嫣然閣,恐不三不四的人闖入,插了門也戰戰兢兢,如何敢深睡,出來這幾天,一直在忙,擔心杜仲的安危,每晚聽著小桃紅哭喊的聲音,如何敢深睡。一直關心別人,一直照顧他人的冰心,終於有人在自己睡覺時給自己蓋被子,終於能沉沉的睡一覺,不去管那天風地雨,不去管那熙攘紛雜。一切都有他。袍子雖薄,可溫暖勝過厚被,火爐,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