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猥瑣的王麻子
黑夜又一次把白天狠狠的按倒在床上,太陽裊裊的升起來。楊柳就在這個時候隨著這杆子人踏上征程。楊柳第一次來山裡,呼吸著清晨的格外清新空氣,聽著山林里傳來悅耳的鳥叫,看著翠綠的葉子托著露水點點滴滴掛在葉尖,沉悶的心情稍微舒暢。抬頭看天,大片大片的浮雲奢侈的鋪滿天空,一張美麗的臉龐柔軟在絢麗的陽光里。
楊柳迎著初升的朝陽,閉上眼睛,很不雅觀的伸了個懶腰。站在崎嶇的山路上,楊柳真想對著廣闊的狂野大吼上一翻,她想那一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只是最終她也沒有勇氣叫出來。楊柳剛睜開眼睛,視野里陡然出現一張及其猥瑣的笑臉,那是一張令她噁心欲吐得笑臉。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下露出滿嘴的黃牙,碩大的門牙上奇迹般的粘著一片面目全非的爛青菜葉子。楊柳不知道這個人天天是怎麼吃下飯去,也許他有一年漱過口,不,應該是三十年或者四十年,在看看那一叢一叢銹在一起的頭髮,楊柳下意識退了三步,她這才看清楚站在她眼前的是王麻子,想起王麻子的怪癖,楊柳心裡一陣緊張,看看其他人,沒有人在意他們兩個。
「你想幹什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楊柳轉頭看了看旁邊,旁邊陡峭的山坡,樹木參差不齊,岩石面目猙獰,一直延伸到雲深不知處。如果他真敢對自己做什麼,楊柳絲毫不懷疑自己會從這裡跳下去。
王麻子在口袋裡摸了半天,掏出一件東西遞到楊柳眼前,獻寶似的說道:「這是雪花膏,俺偶爾在別人那裡挑來的。那個……,那個送給你。」
楊柳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土裡土氣的男人突然會送她這東西,頓時怔在那裡,望著那雙粗糙的大手,心裡感覺著情景特別滑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在三思量,狠下心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定主意不接。抬起頭剛要拒絕,卻發現王麻子正焦慮不安的看著她,渾濁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乞求的神情,楊柳儘管不知道王麻子的真正目的,卻分明感覺到他的誠意,到了嘴邊的話語,又被她艱難的吞了回去。
「謝謝,大哥。」楊柳嫣然一笑,開口叫了聲大哥,接過那瓶雪花膏,緊張的攥在手裡。王麻子被楊柳這一聲大哥叫的心花怒放,裂開乾燥的嘴唇憨厚的笑了起來,左手握著右手不自然的揉搓起來。
「要是這群兔崽子敢欺負你,你儘管給大哥說,大哥幫你收拾他們。」說完似乎又覺得不妥,回頭看了一樣走在隊伍最前的尾巴,嘴裡嘟嘟囔囔含糊道:「駕桿的就……,就除外。不過我們駕桿的向來不屑去欺負一個女人,你儘管放心。」
「恩。」楊柳很乖巧的應了一聲,任憑王麻子說的怎麼楚楚動人,楊柳怎麼會輕易相信一個猥瑣的土匪說的話。
「那沒事我先走了。」王麻子說完,轉身走出幾步,忽然雙手一拍屁股,一下子跳起老高,腳剛落地,從寬大的衣服里嘩啦啦掉出一堆東西,王麻子右手悟著右胸,訕訕的回過頭看了看楊柳,本來就黝黑的面孔此刻如墨潑般難看。
楊柳這才看清楚王麻子的右胸脯如女人般挺起了座大山,活脫脫一副爆乳的模樣,敢情是他把昨天得來的胸罩給戴上了,就是不知道裡面裝了些什麼。剛才給他興奮的這一跳,那罩杯不堪負重,結果藏在裡面的東西嘩啦啦落了一地。如今看到一個三四十的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窘迫模樣,生平僅見,楊柳一掃多日的鬱悶,右手指著王麻子,左手捂住肚子,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肆無忌憚的在空氣中蔓延。
美妙靈動的笑聲宛如風鈴中的刀聲,一刀揮出,森冷的刀鋒劃破空,震動了風鈴,凄厲的刀聲襯得風鈴聲更優雅靈動,這是一種撩人相思的笑聲,相思為誰,外人不得而知。
正在趕路的土匪被楊柳莫名其妙的笑聲驚動,一個個驀然回首,又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兩個。尾巴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走到王麻子面前二話不說,抬腿就是一腳,這一腳踹的王麻子蹬蹬蹬倒退三大步,王麻子垂首站在在那裡,沒敢言語。
「你一個大男人,凈做些丟人現眼的事,鄉親的臉都叫你一個人給丟盡了。看看你這副德性,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趕快把那玩意給我弄掉,要不有你好看。」尾巴厲聲呵斥道,王麻子像一個犯錯的孩子連聲應道,等尾巴轉過臉,他又沒皮沒臉的朝楊柳伸伸舌頭,作了個鬼臉。驟然被驚住的楊柳又被眼前的情景的弄的哭笑不得。
「駕桿的,這是我的錯,要罰就罰我好了,與麻子無關。」楊柳心裡有些不平,儘管這樣,仍舊是底氣不足的說道,說著說著,豆大的淚珠順著美麗面孔淌了下來。楊柳卻不知道就是她這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使得她在這群土匪的心目中的地位陡然提升了很多。土匪的命運就是今日不知明日事,生死無常,他們本來就是一群被命運被生活拋棄的人們,土匪首先是人,然後才是土匪,他們素來缺乏別人關愛與認可,得到別人的關懷與認可,那是他們最興奮的事,然而在土匪面前又有幾個人能平心靜氣,絕大多數人只是畏懼。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尾巴回頭冷冷的德說了一句,他也不明白剛才自己怎麼突然間就怒火中燒,在往常見到這種事,他只是睜隻眼閉隻眼,懶的摻和,今天意外的發怒,令他心裡很不舒服,卻又不能給別人說。續兒吼道:「看什麼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