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讓她驕傲的他

第236章 讓她驕傲的他

自雲憶的婚禮上回來后,是足不出戶的幾天。

一樓的客廳,被數不清的紙張鋪滿,木棉披散著頭髮跪在地上,不停翻找。

「是這個嗎?」

拿起一張,看罷又扔掉,然後再撿起一張,「不對……也不是這個……」

最後,她終於找到要找的像塗鴉似的樂譜,笑著拍拍上面的灰塵,趕緊起身,走到大提琴前,把譜子擺在一邊,拿起琴弓,照譜再演奏一遍。

屋外,有車子緩緩靠近。

車門推開,襲垣騫從裡面出來,手裡拎著外賣披薩。

穿過庭院,上了台階,發現門居然沒有鎖。

他皺眉,推開門走進去,看到滿地的紙,眉間的褶皺不禁深了幾分。

抬頭看對面的女人,盤腿坐在沙發上,套著一件松垮的毛衣,蓬頭垢面的,正捧著大筆記本在唰唰記著什麼,突然皺皺眉,又不滿意的撕下來,隨手扔到地上。

紙張飄到襲垣騫腳邊,他撿了起來看,是張潦草的五線譜。他用手指夾起,晃了晃,「這幾天,你都悶在家裡做這個?」

聽到他的聲音,木棉嚇了一跳,看到他時,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來了?」聲音里,沒有多少熱情。

襲垣騫走過去,蹲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濃眉攏得深皺,「跟我出去走走吧。」

木棉目光無波的看他,抽出手,「我沒時間。」

「沒時間也得擠!」襲垣騫被她完全不在意的態度氣到了,直接拎起她,「穿上衣服,跟我出去!」

「我說過我不去!」木棉硬是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眼神變得凌厲和陌生,「你以為我在做什麼?關起門來懲罰自己?」她搖頭,儘管臉色蒼白,但神情仍舊清醒,「我沒那麼不中用。」

襲垣騫指指凌亂的客廳,「把自己關在這種地方又叫什麼?木棉,你沒在懲罰自己,可你是畫地為牢!」

木棉捋捋頭髮,將耳邊的發掖在耳後,昂頭看他,冷靜道:「我接了個工作,必須要在限期內完成。」

他的眼神逼視著她,「什麼工作?」

「給一部電影做配樂。」木棉淡淡道:「挺有挑戰性的,報酬還不錯,我就接了。」

襲垣騫順手拿起堆在沙發角落裡的大衣,直接披在她身上,不容拒絕道:「不管你接了什麼工作,現在和我出去吃飯!」

木棉擰緊眉,「你不是帶外賣了嗎?可以在家裡吃。」

「現在我改主意了!」他說完,拉著她就往外走,側頭看她,嘲弄道:「如果我再晚幾天過來,是不是就因為發現一具家中陳屍上了報紙頭條?」

木棉拗他不過,無奈的跟上腳步,「你太誇張了,我活得很好。」

「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叫好?」他越說越氣,把她塞進車裡,繞到另一邊,坐進去后又瞪她一眼:「管他什麼電影的,把這個工作推了!多少違約金我都會替你賠償!」

木棉看看他,輕笑出聲,將頭扭向車窗,目光疏冷,「不是錢的事。」

「那是什麼?理想?」他唇角無意識的扯了扯,「木棉,你現在還需要用這些來證明自己嗎?你的高度,已經讓很多人都望塵莫及了!為什麼還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就不能給自己一些喘息的時間?」

襲垣騫雙手握緊了方向盤,對她不知道心疼自己,真是恨得牙都痒痒!

「說完了?」木棉看看他,頭靠向椅背,聲音淡得快要沒了溫度,「你沒說錯,我的確是需要些東西來證明自己。卻不是為了證明什麼成就,只想證明……自己還活著。」

他一震,瞳孔驟然緊縮,扭頭看她——

木棉指指擋風玻璃,「看前面,注意路況。」

襲垣騫咬著牙沒說話,收回視線,繼續盯緊路面。

用餐的餐廳還是她挑的,熱熱鬧鬧的春餅店。做為這裡的「新老闆」,木棉進去后,經理主動迎上前,「您來了。」

木棉和幾位熟悉的服務員笑著打招呼,坐下后,經理問:「還是老樣子?」

木棉點頭,經理立即下去準備。

襲垣騫斂下視線,儘管這個女人就坐在他面前,距離近到只需要一抬胳膊,就將她撈個滿懷。可她的心,卻像隔著萬水千山,不是他努力就可以拉近的。

這使他挫敗,偏又不甘!

一生很短,難得遇到為了愛不惜成神成魔的人,他遇到了,是他的福氣,所以他沒道理放棄!

待餐點上齊,木棉深深嗅了一口,露出滿意的神情。

坐在這個屬於他和她回憶的地方,對於襲垣騫來說,是無比艱難的一件事。可他不吭聲,為了她,寧願忍耐!

見襲垣騫不動筷,她朝他示意,「快吃啊!」

拿起筷子,按照一貫的順序,在薄餅里先鋪什麼,后擺什麼,再捲起來,送到嘴裡,咬上一口,眼睛眯起,溢出久違的滿足感。

他始終沒動,眼神片刻不離她。

木棉吃著吃著,慢慢低下頭,眼淚出現得毫無預警。她將頭埋得更低,雙肩抑制不住的顫動……

襲垣騫胸口被無名火壓滿,瞪著她,非但沒有心疼,反而愈發憤怒。深色的眸,染了層熾烈的紅,臉頰緊繃著,目光鋒利的直抵她咽喉。

「商木棉,你知道你有多殘忍嗎?你用你的錯懲罰自己,也在懲罰我!」

木棉擦掉淚,繼續吃。

周圍的熱鬧,並不屬於他們,他們成了與世隔絕的兩棵樹。一棵桃樹花芳,千年一謝;一棵忘川河畔,遙望輪迴。

#

回去一路,她靠著座椅睡得正香。

連續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她的體力嚴重透支,才上車她就睡著了。

將她送回去,他側頭看她一眼,不管他多想留住這一刻,留住她,可還是不想她睡在這兒著涼。於是,他解開安全帶,輕手輕腳的將她抱下車。

從她身上掏出鑰匙,打開玻璃門,走進去把她送到樓上卧室。

明知這裡是另一個男人的房間,可他自我麻痹的不去在意,被子給她蓋好后,再打開床頭夜燈,整個房間都被溫暖的橘黃色包圍了。

空調調到舒適的溫度,他又看了看床上的人,低下頭,輕觸她的額頭,緊緊闔上了眸,怕會泄露什麼。

直到離開,唇間的溫柔猶在。

襲垣騫坐上車,抬頭看一眼二樓的房間,眉心緊蹙,抓緊方向盤,良久才啟動車子。

他和她都曾耀眼閃亮,又都走進過被世界拋棄的灰暗地帶,所以,他能明白她的不得已。也正因為此,他知道這時的她,心有多難靠近。

坐以待斃不是他襲垣騫的風格,為求突破,冒險至死,才是他的理念!

所以,他做了個決定。

也許,會成為終身的悔;也許,是開啟下一扇門的鑰匙。

#

又是半個月。

聖誕前夕,木棉終於完成了她的工作。

從雜亂的沙發縫隙里翻出手機,開機后,一下子彈出來上百條信息,還有數十通未接來電的提示。她逐一的翻看,看到襲垣騫三天前發來的一條信息,他說:奶奶走了。

木棉手指一僵,指腹在屏幕上滑動許久,最後才下決心拔出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那邊才有人接起。

彼此都沒有說話,沉重的呼吸過後,她說:「還好嗎?」

「嗯。」襲垣騫的聲音沉了許多,「今天下葬,來了很多人,都是些平時不著面的親戚。」說完,嗤笑一聲:「看來,還是死人的面子大。」

木棉靜靜的聽著,又過了幾秒鐘,他長嘆一口氣,說:「她什麼都知道,還是把她能給的都留給了我……她走的時候很安詳。」

木棉的心被揪了下,以前總是懼怕的孤單,終於成了擺脫不掉的夢靨,融進靈魂深處,無論多堅強都無法抵禦入侵。

她換了話題,「公司那邊呢?」

「暫時交給鶴鳴那小子了。」

他回得坦然,沒有半點遲疑。對於從不輕易相信別人的他來說,這種程度的信任,讓木棉感到驚訝,更多卻是欣慰。

「在哪?我去看看你。」

「不用了,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就會回去。」襲垣騫頓了下,說:「我知道奶奶之前做過很多針對你和我的事,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如果……沒有這些干擾,我們之間會不會不同?」

木棉沒有回答,因為假設的答案,不足以改變現在任何結果。

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幼稚,自失地一笑,說:「比起奶奶,還能像現在這樣想見就能見到你,隨時都可以聽到你的聲音……真的挺好。」

對面有人在叫他,他低頭說一句:「我先掛了。」

木棉放下手機。

阿騫的變化,是她之前一直期待和努力的,很慶幸如她所願,昔日孤獨自我的大男孩,如今出色得連她都忍不住會驕傲。所以,不論他犯過怎樣的錯,他都以自己的方式,得到了她的原諒。

#

整潔的客廳,行李擺放在門口。

木棉下樓,身後背著大提琴,拎起行李出去,鎖好門,再將鑰匙放在原處。

轉身離開,繼續下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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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妻不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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