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龐統心灰,并州戰備
龐德公面帶訝色目瞪著龐統,不顧四下名士錯愕的目光,快步走向了龐統,大怒道:「士元!你此刻不在西郡卻在這裡為何?汝之大才衛道此刻不過小小狼牙將軍,必不會負你,快說!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去!」說罷,龐德公厲指著龐統的食指也不禁在微微顫抖,顯然是氣極了。
龐統被他叔父如此指責了一番,卻依然面色如常,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從容的微笑,不急不緩道:「叔父息怒,侄兒不孝,但這次無論如何侄兒也不能依了叔父。」龐德公悶哼一聲,怒極笑道:「為何?」龐統頭依然低著,但臉色那份淡淡的微笑卻收了起來,轉臉嚴肅道:「我等做謀士的,擇主好比婦人擇夫,乃是終生的大事,士元雖不才,但忠孝節義卻還是懂得皮毛,若擇得一主,士元必將終生追隨,但那衛道雖是龍陽之人,卻也不過年方十八,如此小兒能有何大志?如此官爵能做何大事?如此寄負高順之下,若士元跟了他不是人下人又是什麼?」龐統說完跪倒在地朝龐德公拜了三拜,越是言辭力挫道:「叔父!侄兒自不敢稱有什麼大才!但侄兒到底有幾斤幾兩重叔父在最清楚不過的,難道叔父就真忍心將我斷送在那狼牙將軍手裡嗎!」
:「你!你……」龐德公被這話激得差點就氣過背去,還好在四下驚亂之時,一白衣手持羽扇的書童扶住了龐德公,忙道:「師傅息怒,士元大哥所言也是有些道理的,何況龍陽之人也不一定就是天命所歸,那項羽不就是龍陽命嗎?結果還是被農家出身的高祖給逼得烏江自刎。」龐德公搖搖頭,示意那書童不要在說了,深嘆了一口氣道:「痴兒,痴兒,英雄出於亂世,實事才造就英雄,如此膚淺的道理你就看不透?執著於那富貴沽名能有何用……現在那些高高在上德高望重之輩,有幾個是真才實學的?若是真有叔父我又怎會逼你到西郡去……唉!你啊你,你真是!袁紹乃是四世三公,卻又能如何?你去了不是也憋了一肚子氣回來的?罷了罷了,晚輩自有晚輩福,我也再懶得管了!」說罷,搖了搖手再次回到宴席上去了,龐德公先微微躬身,含歉道:「諸位,今日之事倒是叫諸位看笑話了,德公在此向大家賠罪。」
眾位名士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客氣道「哪裡哪裡,德公過謙了。」唯有徐元直意味深長的告誡了龐統一句:「賢弟,你有大才眾位哥哥是知道,但那些公卿大臣卻是不知道,如袁紹之輩雖是四世三公卻是靠的祖輩陰德,故而門下良將謀臣眾多,不說你寒微出身會被那些沽名釣譽的謀士排擠,就是想要那些已經成名的各路諸侯正眼看你那卻是不可能的。」
龐統深知叔父的大宴被自己搞砸了,心中正懊悔無比,咋一聽此言更是一驚,徐元直在襄陽之地可說是年輕俊才了,他如此說來怕是有些憑仗的,當下辯道:「我雖在袁紹手下某過幾天差事,袁紹的確待我如草芥,不過這僅僅只能代表袁紹,元直卻如何將全部的諸侯們統統算了進去?」
徐元直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龐德公,答道:「士元之才雖在我之上,但我卻比士元長了幾歲,也便多了一點這世間的教訓,說教談不上,無非就是將我自己的經驗說與爾聽罷了,正如旁老先生所說,英雄之輩皆是亂世而出,成名之前無一不是市井之徒,而如今大漢的各路諸侯具是世代傳下,可以說全無半點獨觀天下之謀略,更無納賢招才之胸襟,如此庸輩即便給你士元一個機會將胸中見解說與其聽,只怕他們也是聽不懂的,反而這些自大的諸侯們還會覺得你是無知小兒,如此一來諸侯不會正眼看你,此話可有錯解?」
迎著徐元直玩味的笑臉,龐統沉思一番,不禁連臉色都微微有了變化,事實正如徐元直所說,各路諸侯當真都是無能之輩,荊州劉表胸無大志,江東孫堅有勇無謀,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喬瑁等更是無能之輩,如此看來好一點的倒是袁紹那個匹夫了。所謂一事通則萬事通,想通了這一點,龐統也不對仕途抱有任何希望了,苦澀般強笑了一番,嘆息道:「罷了罷了,隨緣吧,人終究是不能勝天啊,強求不得,若緣不來說不得我龐統便只能再次耕農種地咯。」
最了解龐統的莫過於龐德公,士元此人仕心極重,野心極大,絕不是甘於平庸之輩,當下便安慰道:「士元,現在你留在這襄陽城內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最起碼我可以五行占星問卦之術統統教授於你,等將來若有人能識得你的大才,你也便能好好輔佐於他。」
龐統此刻因任仕之途幾乎斷絕,可謂是差點就破了他畢生的心愿,當下也沒有值得大喜過望,之恭敬的拜了一拜,道:「如此,士元謝過叔父。」
宋仲子等高士相覷一番,忽的一陣爽朗大笑,宋仲子踏著輕步將一直便停留在門邊的龐統拉上了宴席,笑道:「今日乃德公之宴席,爾等竟說些世俗之事,當真是破壞了這清廉雅緻的氣氛,快快快,徐元直你也坐下,誰要再提那天下,諸侯,大勢的,統統罰酒三杯啊!來諸位,今日到此我們還沒好好敬德公一杯,如此我們共敬一杯如何?以祝德公年逾過百。」
眾人連連贊同,具說德公天下第一名士,不為名利而放身仕途,閑雲野鶴云云,敬得龐德公是一杯又一杯,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倒真是將氣氛沖得和悅喜氣了。而眾人之中,唯有德公之侄龐士元,頭綸巾手著羽扇的書童和徐庶徐元直相視一笑,沒有加入到這濃烈的敬酒場份中。
話說這整個大漢王朝此刻已是暗潮洶湧,各地諸侯也皆是佔地為王,當今天子漢靈帝手上實質權力不過城中御林之軍,這種種情況著實令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加之外有黃巾反賊,內有宦官十常侍擾政,大漢江山的已經鬆動,天下欲要大亂,缺的不過一個東風,而這東風無非便是黃巾眾賊。天下諸侯之所以放任黃巾不管,皆是因為俱都心有靈犀的知道,只有這黃巾大勢可以危國之時,天子下詔討賊,那麼自己才可以明目張胆的帶兵盡卷中原之地。而照目前的形式看來整個中原大地之上,實力最為強大的西涼軍集團是目前最目無君上的軍閥系,馬騰董卓二虎爭霸,最近又出了一個高順,似乎看來也是十分強勁!各郡諸侯無不伸長了脖子想要嗅到點西涼戰況,也揣測天下之大勢……
西涼,并州。
并州之地,物產豐富,人中眾多,實屬董卓一人坐大,借著并州近西羌之地的優勢,只要有錢戰馬就不能缺,而良將精兵也是眾多,武有李傕郭汜二將,文有李肅國士之才。西涼鐵騎共計10萬,重甲步兵計20萬,西涼集體中最為強大的軍閥,若非馬騰虎將眾多屢屢可以打擊其士氣,定叫董卓統一了西涼。
并州,董卓府邸。
董卓肥頭大耳,一身錦衣玉帶裹體,虎椅上座不怒而威,其下李傕郭汜二將立於帳下,李肅侍其左右。端是莊嚴肅穆。
董卓閉目養神坐在虎賁椅上,三人具是低頭而立,不敢拂其寧靜,不久董卓緩緩睜開虎目,其聲如驚雷,問道:「吾聞馬騰軍系今日分裂,原陷陣營中郎將高順那廝造反了,據西郡之地與馬騰隔目而望,吾還聞那高順帶著僅三千陷陣戰士,先敗馬超小兒,再敗龐德大將,馬玩太守,最後就連韓遂老匹夫也吃了大虧,可有此事?」
李肅走到堂前,作了一揖,輕道:「然,主公果真神人,事實確如主公所知,高順帶著手下大將衛道引三千人馬破了馬騰駐守西郡的萬餘部騎,實乃英勇無懼。」
董卓輕哼一聲,輕蔑道:「英勇個屁!我看是馬騰匹夫這幾年淫於享樂,帳下的將士也跟著武勇大退,不然連我們也拿其沒辦法的龐德韓遂又如何會敗給那高順小兒?」
李肅強笑了一聲,直直稱是,委婉道:「主公明鑒,馬騰部的西涼鐵騎的確多日未戰,戰力稍減,不過高順能打敗破西郡卻也不全是馬騰軍戰弱的緣由。」
「哦?」董卓疑了一聲,對這位并州軍唯一的軍師他還是比較信服的,當下問道:「那給吾說說,看不是這個緣由又是什麼緣由。」
李肅微微一笑,道:「陷陣營能敗馬超是因馬超雖猛但年歲太小,能敗龐德是因衛道手下乃有一名虎將華雄,故敗得其所,能敗其馬玩是因高順實有大才,以精湛的兵法大術敗得其所,至於能敗韓遂皆是因其下將士龐德馬玩皆敗,韓遂以一敵眾,哪有不敗之理?」
董卓睡意全無,越聽越是心驚,怒道:「小小高順手下都有一名虎將,而我并州軍,西涼軍三十萬大軍卻皆是庸才無一虎將!堂堂三軍之中只有吾兒奉獻來撐場面,若我能再得一虎將,何愁西涼不定,何愁天下不定!這不是氣煞老夫么!」說罷,轉眼怒視李郭二將,李郭二將迎目低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忙道主公息怒,我等羞矣。
董卓厭煩的看了二將一眼,轉言道:「這涼州已經大亂,我并州軍應在此刻直搗黃龍,拔了馬騰這顆大毒瘤!軍師以為如何?」
李肅忙呼不可,急道:「主公,馬騰雖敗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軍要侵犯涼州,高順馬騰唇亡齒寒,畢將一鼓作氣,兩方相加則有三員虎將,數萬兵馬,主公可能敵?不如放任涼州不管,二人必會狗咬狗,主公豈不樂得清閑,況且主公胸懷大志,才智不凡,又豈之看到涼州彈丸之地,如今各路軍閥放任黃巾不管,已經漸漸勢大,到時天下一封討詔下來,主公自可令盡并州之軍,直達長安架空天子,大戰中原各路諸侯,一統天下。」
董卓謹慎的想了想,大笑道:「好好!吾有李肅勝過十萬大軍!此刻的確不適宜與馬騰大戰消耗兵力,就依軍師所言,傳令三軍,各部勤加練兵,以備逐鹿中原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