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營州外

三日後，也就是五月的最後一天，洛陽北安喜門外，珠簾如雲，錦旗遮日，迎風招展，刀槍如林，十萬大軍整裝待發，高有丈余的帥旗上印有斗大的凌字。凌風接過祭奠過的軍旗，辭別百官，軍旗一揮，大軍慢慢啟動，緩緩而行，長長人流、車隊向北方駛去。

經過三日的惡補，才算明白唐軍的標配。唐軍的主力部隊多是步騎混成的，軍下設營，營下為團，每團200人(有時以300人為團)，團設校尉。每團轄2旅，每旅100人，旅設旅帥。每旅轄2隊，隊50人，隊設二隊正。每隊分為5火，每火10人，火置火長。一個標準的軍團應該包括步兵12500人，騎兵5000—6000，輜重兵1000—2000，一支這樣的部隊合計約兩萬人馬。其中，12500名步兵中，甲兵7500名，主要使用明光甲。在7500甲兵中有2500名陌刀兵，這些陌刀兵每人在兩腰分別掛有弓一把、箭30，背後交叉插有長柄陌刀一柄，長槍一條。此外5000甲兵也同有弓一把、箭30，槍一條，斷柄重刀一把。5000輕步兵中，2500人配弓一把、箭30，斷柄重刀一把，長槍一條，方型牛皮盾一面。另外2500輕兵配弓一把、箭30，背後背著一個更大的箭婁，裝箭100，配弩一把，長槍一條。唐軍弓弩配備率得到100%，每名士兵都配有三件以上的武器。唐騎兵每人身背長槍一條，配圓盾一面，弓一把、箭30，長短唐樣刀（橫刀）各一把。

也是在此時才見識到傳說中的陌刀，陌刀也稱拍刀，是一種長柄2刃刀，長1丈，重約50斤，步兵使用，使用者皆為彪形大漢。自己在沒有人的時候試過，可惜了太吃力，根本玩不起來，還不如咱的槍使得順手。陌刀陣一般以密集隊形列於陣前。據《新唐書》記載安祿山的部將崔乾佑將「陌刀五千列於陣后」時遭到唐軍的恥笑。有了前人的教訓，自己也就不會再犯同樣的低級錯誤，以致同僚，乃至士卒們的恥笑。

凌風身著三品大將軍官服，一身白袍，身穿銀甲，胯下是御賜的棗紅追雲駒，手提銀槍。看上去，挺不錯，英氣風發，姿顏雄偉的白袍小將。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統領十萬大軍出征，昨晚子時，芸兒為自己生下一女，比原本算得日子，提前了半個月，母女平安，樂的凌風後半夜就沒睡意，興奮啊。凌家祖孫三代，至目前為止，就咱這一個丫頭，絕對是個寶貝蛋。那幾位口口聲聲要生兒子的媳婦，以後啊，要真是就這麼一個閨女，還不被自己寵上天去。一幫子親弟弟，堂兄堂弟護著，以後就連婆家都不敢欺負咱閨女。稍有閃失，哥哥弟弟們就殺到了，再有我這個護短的老爹，還不把婆家嚇暈。

看著周圍的護衛秦軍，凌風面帶一絲苦笑，親衛軍人數眾多，三百餘人的超大規模，裡面既有自家的護院，朝廷的配備的親衛，還有來自雲夢山的高手。若非凌風堅決不許，估計劉若彤能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特招燕十三從江南回來。也不知欣兒被劉若彤與李潔灌了什麼**湯，無論怎麼勸，都不行，非要跟著。咱比較民主，少數服從多數吧，就將她女扮男裝，混入親衛軍，以後鋪床疊被就有人嘍。太多的人，對自己沒有信心，鬼谷的一長老，一護法也跟了過來。哎，至於嗎？

大軍一日才行了不到六十里，照這樣的速度，等到了營州，黃瓜菜都涼了，還救什麼人啊。不行，不能怎麼著走啊，凌風隨即傳令大軍必須急行二十里后才准安營紮寨，宿營休息。

大營紮營完畢，立刻升帳，帥府議事。凌風望著臨時帥府中站著的十多位高級將領，拿出了自己作為大帥的威嚴。站立前方，思緒片刻言道。

「各位將軍，本帥蒙聖恩，領兵解營州之圍，能否以解營州之困，尚需眾位將軍鼎力相助，團結一致，眾志成城，方有取勝的可能。然救人如救火，但從今日行程來看，有些過慢。本帥思慮再三，可慮改變行軍方式，加快行軍步伐。初定如下，與各位將軍相商。

大軍分前後兩軍，前軍八萬，有本帥帶領，只帶十日糧草，軍資器械，無需人背肩扛，一律車載，抵達營州的兩百裡外的雲山，再列裝到個人，休整軍備。沿途所需的糧草，十日一供，本帥以令人前行知會沿途三州地方官署籌備糧草，前軍必須在下月二十五日之前抵達雲山，也就是說日行不得低於百二十里。王方明將軍帥本部右翼三千人為先鋒，沿途修路架橋，為大軍開道，為加快進度，所部全部為騎兵。

后軍兩萬負責押運輜重糧草，緊隨其後，但日行不得低於八十里，關峰老將軍改為後軍指揮。不知各位將軍可有異議？若無異議，立即執行，回各部準備。」凌風指著帥案前掛著的地圖，沿線圈了三個補給糧草的州縣，並將大軍集結的地點指了出來。

「末將謹遵大將軍將令」，眾人抱拳施禮，凌風一一回禮，忽然想起，自己可慮的有些不周，便將趙標、關峰兩位老將留了下來，向他們說出了自己的構想與計劃。的確如此，在細節問題上，不如那兩位可慮周全，三人在大帳內反反覆復推演了好幾遍，將能夠想到的，可能會出現的問題都盤算一遍。

「多謝兩位老將軍指點教誨」，凌風對趙標、關峰抱拳致謝。

「哈哈，大帥太謙虛啦，大帥一反常態，出奇不意，此招斷非常人敢用，胡人絕對想不到，末將敢斷言，取勝的把握至少在八成」，關峰樂哈哈的言道。此人據說是關二爺的後裔，不過從面相看，有點像，紅面美須，身材魁梧，貫用一把大刀，聽聞有七八十斤，不知道是不是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等將營州解圍之後好好與他聊聊，咱可是在三國演義中將關二爺吹捧到天上去了，作為他的後人，怎麼也要表示一下。可是自己卻不知，關峰竟是自己八拜之交的大哥何彪的老丈人。

「大帥，此事若想成功還差一個密字，不可掉以輕心」，趙標又將計劃上上后侯地思慮了一遍，謹慎地對凌風說。

「老將軍所言不虛，事不密者則害己，此事僅我等三人知道即可，暫不等傳揚，等到了雲山再說也不遲，本帥多謝趙老將軍提醒」。凌風恭謹給趙標行了一個軍中禮節。

「大帥嚴重啦，此乃末將分內之事，大帥若無其他吩咐，末將就此告退，安排下去」。作為散階的懷化大將軍，趙標能夠出來領兵的機會可不多，從今日表現來看，對自己這個年輕的少帥還頗為尊重，自己焉有不尊重他人的道理，這一路上，以及營州的解救，乃至後來自己的想法，橫穿內蒙古草原，直插金山，突厥牙帳都要人家協助的。

「有勞二位將軍」，凌風向二人抱拳稱道。

待二人離開之後，凌風便將鬼谷的十位親軍叫了進來。「你們都是山中的兄弟，個個出手不凡，又多有在外探查的經驗，如讓你們衝鋒陷陣，本主也就太不會用人啦。讓你們來，就是讓你們先行出發，人均兩騎，趕往營州，在營州附近，雲山以北活動，有兩個任務要做。

第一，要摸清從雲山至營州的所有道路，明暗都要，最好能夠畫出一份行軍圖來。第二，就是探查一下營州戰況，順便打死幾個六部胡人的斥候，記住了最每日最多不準超過三個，手法各異，不要用唐軍的手法。前提是必須在保護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才可，萬不可打草驚蛇，你們到幽州，可以去找這個人，他可以為你提供幫助」。凌風把紙條塞給了從擔任鬼谷河北道分舵的負責人王周的手中。拍著他的肩膀再三叮囑，「一定要保全這些弟兄的安危。去吧，連夜出發」。

「是，公子」，王周點點頭，迅速的帶著這十個人離開了。

征途一無所知，怎麼行呢，不得不早做準備，提前摸清那裡的情況，也好做安排啊。真正的戰爭是在戰場之外，只要知己知彼，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啊，凌風站在帥帳中，來回走動。看來在營州解圍之前，是難以睡安穩嘍。

大軍經過二十餘日的急行軍，於二十四日抵達了雲山，在雲山凌風見到了附近幾個州秘密開拔來的三萬大軍，合計又有十一萬人馬，借著棲霞進了茫茫的雲山之中。

還是第一次來到長城外，這裡的天，與內地有別，一出長城，視野開闊，經過一段數百里的草原時，才知道風吹草低見牛羊到底是一種怎樣的詩情畫意。趨近營州時，地形就變得複雜起來，層巒疊嶂，丘陵起伏，峽谷相間，溝壑縱橫。更多的時候，是山連山，嶺接嶺，但海拔不高，此起彼伏，為大軍的隱蔽提供台天燃的屏障。

大軍安營紮寨完畢后，凌風升帳聚將，令各部迅速列裝到位，就地休整三日，準備待命，自己在等待著先遣小分隊的到來。

「好」，聽完王周等人的彙報之後，凌風忍不住的大叫起來，乾的漂亮，營州還在大唐手上。六部胡人，幾番強攻不下，改攻為圍，欲做困死之時，同時派出三千至五千人不等小股部隊，四周出擊，打草谷，掠奪周圍的州縣，並籌集糧草。開始是，由於各州縣準備不足，受到了不少的損失，百姓被殺，財物被掠奪，莊稼、家園被燒，讓六部胡人佔了不少的便宜。後來，將百姓遷入城中，憑藉高達數丈，厚有數米的城牆作為抵抗，據守。由於小股胡人出動，沒有大型的進攻裝備，漸漸地便退回了營州。

為了能夠在唐朝的援軍到達之前，拿下營州，從而震動河北道，有利的支援盟友突厥人，六部胡人，今日加大了進攻營州的力度。

凌風得了消息，很想自己臨近營州外再做一次查探，看看六部胡人的實力如何。「王周再辛苦你一次，與我一道，在查探一次，我要臨近觀察一下六部胡人的實力，兵力的配備情況」。

「公子，這也太危險啦，不行，你還是讓去吧」。王周一聽急了，這十幾日來，自己與十位弟兄，風餐夜宿，出沒於深山老林之中，摸索與六部胡人的營地部落之間，提心弔膽，的確殺死了二十餘個胡人的斥候。開始時，胡人進行了大肆的搜捕，幾番下來，沒有結果，也就更加小心了，往往都是十多個人一對，不好下手，他與鬼谷弟兄也就收了手，有好幾次差點失手。現在貴為大將軍的谷主要去，那裡敢啊，若是出了問題，那還了得。王周連忙反對。

「沒事，你我加上，李長老，三個人，速去速回，夜間趕到，明晨就能見到胡人進攻營州的情況，晚上便可折返回來」，凌風安慰著說。

「那人家也要去」，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不用看就知道是誰，自己的小媳婦——欣兒娘子。一路上為了她，自己又多了一筆風流帳，沒有女的，大帥就搞男的啦，進進出出的那些將領士卒，乃至許多親衛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加之這小丫頭穿上男裝，斯斯文文，白白凈凈，又有女子的嬌羞。

本來，六月的天，就是光著屁股也叫熱的時候，何況在白天還要穿上一二十斤重的盔甲。晚上宿營之後，渾身上下跟水澇似地，為了讓她能夠洗個熱水澡，自己可是每天都讓親衛軍燒水，端進來，自己做做樣子，讓她在裡面舒舒服服洗個痛快，每晚還是再自己帳中安歇，更是坐實自己押男寵的口舌，流言蜚語傳了出去，自己就當沒有聽見，私下裡，找人活動了一下，漸漸地才平息。

「不準，太危險了，你給我老實的待在營中，等我回來就行，這段日子，也把你累得不輕，早點休息」，凌風轉頭說道，帳中都是自己人，也沒有那麼多的忌諱。

「就不」，欣兒嘴巴一撅，表情極不情願，隨即又換了一副可人的模樣，撒嬌的說，「人家，才不呢，人家可是向夫人保證過的，寸步不離夫君的。」

「那也不行」

「公子，你就讓她跟去吧，咱們幾個老爺們還是更夠保護好夫人的」，韓大同看了一會言道。

「就是，還是韓叔叔對欣兒好」，欣兒立刻蹭到韓大同的身邊，笑嘻嘻的言道，「再說啦，論劍術，夫君還不一定能夠打得過人家呢」。

不打擊你啦，萬箭飛來，跟下雨一樣，你能躲得了幾隻，劍術高，那要看什麼時候用。你劍術的能高過你老爹的師叔嗎？那傢伙還不是被千牛衛螞蜂似地的利箭給射穿啦。

「去可以，但是不準胡鬧，聽到沒」。擰不過這個小媳婦，最後只好妥協，答應便是，一行四人，換了一身行囊，借著夜色出了軍營。臨行前交代，大將軍連日勞累，加之水土不服，病倒了，正在休息，軍醫交代任何人不得叨擾，由副總管趙標將軍暫時代行軍務，伺機待命。

一夜需要疾馳二百里，行走在崇山峻岭，盲腸小道之間，若不是王周等人提前探查清楚，摸清路道，南市根本完不成的。而且必須一夜之間走完，否則天明以後，營州附近近百里之間，難免不會被六部胡人的斥候發現，一旦被驚醒，可就前功盡棄啦。

當東方露出點點魚白鱗時，凌風四人到達離營州只有六七里遠的山丘，山不高，大約三百米的樣子，但地形較好，利於觀察，且隱蔽起來也比較方便。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們在一片山窩中下馬，留下王周看守馬匹，凌風自己帶著李恆通與欣兒三人徒步十里，上了山崗。

通過望遠鏡，凌風見到了那高大雄壯的營州城牆，在六部胡人的輪番進攻下，破爛不堪，斷壁殘垣，繞城的那條護城河，也被胡人們填平，其中到底掩埋了多少漢胡兩族的兒郎，已經沒有人再去過問。就連清晨徐徐涼風也伴隨著絲絲的血腥味。

營州城與長安、洛陽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沒有可比性，就連幽州城也比其大出許多。南北相距七六里，東西縱橫五六里。被六部胡人的十五萬大軍團團包圍，根據胡人的營帳來看，南門、西門的胡人較多，東門較少，北門看不見，不過依照南門、西門的兵力營帳來判斷，北門的人數估計不會太多，至多與東門相仿。

大致了解情況后，凌風心裡稍稍放鬆，從現在來看，六部胡人若想拿下營州還需要半個多月，除非六部不記死傷，硬使死人往上堆，若是那樣的話，估計六部胡人至少要死上一半。

「公子，這東西可真是打仗的好寶貝啊」，李恆通愛不釋手的把玩手中的望遠鏡，看了好一會兒，戀戀不捨的對凌風言道，「比胡人的海東青，神鵰好用的多，對敵情一目了然，盡收眼底，可是屬下以前從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啊」。最後李恆通望著凌風問。

凌風恬不知恥的言道，「這個本公子的發明，你能見過嗎？」

「夫君咱們回去吧，你不是看見了嗎？營州還在咱們大唐手中，大軍若是發現你這個主帥不在可就麻煩了。」欣兒在一邊擔心地勸著凌風。

「夫人，這個時候不能走，此刻正是胡人斥候活躍的時候，清晨起來，他們一定會仔細搜索近百里，查看情況的，若要走，至少要到中午才行」。李恆通拿著望遠鏡看了六部胡人的動靜，邊對欣兒解釋道。

「是啊，先看一陣子再說，欣兒等一下見到了血腥的場面可不準亂叫啊」。說著凌風遞給了她一個望遠鏡，五個望遠鏡被自己帶來了四個，準備西北望，射天狼，豈可不準備到家，也正好藉機去見見凌風從未謀面的二堂兄凌宇，估計曹懷順部應該和突厥打起來吧。

「公子快看，胡人又要準備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