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毛遂自薦

明崇儼，是南朝梁國國子監祭酒明山賓的後代，據說在小時候從老爹手下的衙役那裡學到了呼鬼喚神之術。不過此人也精通一點醫術，類似於催眠之法，朝中御醫都對高宗李治的風疾束手無策，但這小子卻能讓李治重見光明，還是有些能耐的，特別是在旁門左道功夫上。

每每在關鍵時刻，明崇儼確實弄了些鬼鬼祟祟的事情出來。據說，又一次，高宗盛夏時想見雪，明崇儼居然真的很快就給他取來了。自此，官途暢通，一路升遷到正諫大夫。很遺憾，凌風在洛陽時，他人卻不在，凌風離開時，他總在洛陽，不然一定要登門拜訪，會會這位裝神弄鬼的神棍。

明崇儼每次謁見高宗，陳述政見之時，多假借鬼神之名。武則天有時也讓他作厭勝之事。在李治和武則天兩個面前明崇儼都得到了寵信。明崇儼見風使舵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好，他見太子李賢與武后不和，便在背後偷偷對武則天說：「太子福薄，英王類太宗」。那意思是太子命薄福淺，不能治理好國家云云，英王有大才，類似太宗，可繼承大任。而這個英王就是後來的中宗李顯，從其表現來看，此人的言論就是扯談，專門為了對付李賢而設計的。

這也是在其死後，朝廷查不出兇手，把罪加在李賢身上的主要原因，他的嫌疑最大啊，畢竟明崇儼說過他的壞話。

凌風南下時，就私下交代歐陽夢倩讓人盯著明崇儼，若是被害，只管查明是誰所為，為何所殺，不要把兇手看丟就行，不需要自己去查案，更不與朝廷接觸，這人有用啊。

「倩兒，何時接到的消息，方才在宮中還沒聽說嗎？」凌風坐了下來，接過歐陽夢倩為他斟的茶水，抿了一口，問道。

「這說來，還是郎君好本事呢，在三都，運河岸線，咱們的耳目，消息傳遞比朝廷反應的要快。郎君你想啊，地方的官員接到奏報后，要去現場看看吧，在略作查明吧，一來二去，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可咱們手上的秘線確認之後，立刻報了回來，要快的多，而且夫君收下的那些人，有一套特殊的聯絡方式，速度不亞於六百里加急，不過只能在三都，沿運河線，別的地方還達不到」。歐陽夢倩笑盈盈的靠在凌風身上喜笑顏開的說，言談舉止撩人心懷。

照歐陽夢倩的說話，最晚明晨朝廷就會接到地方官府的加急奏章，畢竟明崇儼是朝廷的五品命官，又是二聖眼中的紅人。若是明日營州被困的消息在傳來，朝堂不炸開鍋才怪事。凌風想了一會，伸手把歐陽夢倩攔在腿上，捏了她一把香腮，笑呵呵地說，「倩兒現在可不光榻上技巧日以嫻熟精到，手上的事兒可是越做越嫻熟啦」

大幾歲就是放得開，不似家中那幾個，依舊扭扭捏捏，害羞難免。歐陽夢倩對凌風的打情罵俏，調笑風月，也都給以激烈的回應。要麼是摟著凌風頸脖，朝其臉上親幾口；要麼會不老實的調戲一下凌風的小傢伙；要麼……，總之主動權自己至少要掌握一半。

「通知他們，就繼續監視吧，不要把兇手看丟就行，明崇儼那裡就此結束，讓朝廷去查吧。不過一條要記住嘍，就是那個殺人兇手，去過那些地方，與那些人接觸過，做個什麼事情，一定要弄清楚，說不定以後有大用」。凌風與她邊親熱，一邊還不忘交代道，自己可是與上官婉兒打過一場的，現在也就沒有那麼急嘍。

本想留下來廝混一晚，順便安慰她有關營州被困的消息，畢竟她與歐陽通才有緩和的跡象，這個時候，若是歐陽通被契丹、奚人為首的胡人六部給殺了，她的心裡也不會好受到那裡去。又擔心，萬一朝廷突然來召，找不到人可就不好嘍，至少要給一個失職的罪名。

凌風在從她的溫柔鄉中戀戀不捨地離開，回到家中還是擔心，進了后宅，向劉若彤言明情況，又回到她的溫柔鄉中。

不幸的事情，果真被自己言中了，次日清晨，天色漸暗之時，宮中來人傳報立即進宮的宣召送到凌府。此類事情，一般都是余夢瑤出面打點的，只是自己夫君一夜未歸，自己也不知去了何處，急的團團轉，只得求救於劉若彤，周轉了幾個圈子，才算找到凌風。此時的他，剛從歐陽夢倩那風情萬種，千般風流，滑膩嬌嫩柔弱的**爬起來，在院中練習鬼谷十三式。

原以為是明崇儼的案子送遞朝堂，到了才發現錯了，營州向朝廷求援的六百里急報在宮門一打開，就遞了進去。好快啊，六百里加急與五百里加急相比，快多了。尚未進崇文殿，就聽大殿上有名官員陳詞聲氣：「啟稟天後，當務之急，是立刻發兵，解救營州之困，……」。

那名官員的話尚未落音，兵部尚書竇可先迅速出列，「啟奏二聖，臣反對從西征大軍中抽掉兵力回援營州，我朝對突厥叛亂作戰，兵力本就不具備明顯優勢，若是再抽掉兵力，將更加困難，……」。

「不如，從吐蕃邊境抽調部分軍力，支援營州」，旁邊一位大臣私語道。

凌風在一旁，納悶道，怎麼都是抽調兵力，難道偌大的朝廷連兵力也沒有啦，不會怎麼可憐吧，記得徐敬業叛亂時，武則天兩路大軍就動用了四十五萬人馬，益州，并州的兵馬尚未使用，怎麼現在？

「不可」，左武衛將軍立刻杜絕此人的幼稚想法，「西北突厥叛亂，遼東營州被困，正應該加強與吐蕃邊境的兵力，以防吐蕃人趁機騷亂邊境。臣以為，不僅洮河道、善州邊境加強兵力，劍南道也應有所防備，防止六詔所部趁機作亂」。

「盧愛卿所言極是」，武則天沉思片刻，對左武衛將軍的建言稱讚道。

「啟奏二聖」，宰相薛元超出列，向武則天拱手道，「臣以為，不防從東都，河南道、河北道抽調十五萬大軍，解救營州之圍」。

薛元超的話令戶部尚書崔知悌想哭，大軍好調，糧草那裡去弄啊，軍資那裡出找啊，打仗，要給大軍吃飯吧，要軍餉吧。現在庫府幾乎無存，夏糧還在收割之中，就是上繳府庫，也要一個月後啊。正要上前稟奏此事，武則天看了一眼崔知悌問，「崔愛卿，府庫糧餉軍資可否夠十五萬大軍三月之用」。

崔知悌苦著臉，皺眉頭，硬著頭向武則天言道，「啟奏二聖，現在不足，最快也要一個月後，西征大軍的糧草還是借調的，餉銀不足十萬兩，若是一個月後，臣可擔保軍資糧草供應無事」。

「哦，都到了這般地步啦」，武則天望著身邊的李治一眼，神色失落的嘆氣道。

凌風見崔知悌退回班中，迅速出列，對武則天言道，「啟奏二聖，臣有本奏」。

「何事」？武則天對凌風依舊和顏悅色，令其感動。

「昨晚，市貿司向臣彙報前五日的稅銀徵收情況，因天色過晚，臣未來得及向崔尚書稟告，前五日，市貿司從洛陽市場徵收稅銀四十萬兩，可用來緩解朝廷之急」。

「這麼多，才五日啊，那一年下來要有多少稅銀啊」，不知旁邊的那位大人忍不住的說道。

「的確出乎本宮預料，四十萬兩，足夠十五萬大軍三個月之用，若是如此的，到了年度，朝廷不就可以收的更多的稅銀嗎？」武則天總算聽到一絲好的消息，殷殷言道。

「啟稟二聖，臣以為，開始的時候，買賣總量較大，源於大家對於新的東西，好奇而已，隨著時間的推移，交易量會低迷一段時間，稅銀也會大幅減少，之後才會慢慢恢復，以臣估計，一年以後，能夠維持在每月二十五萬之三十萬兩稅銀的水平。」凌風害怕，這幫子不知深淺的老傢伙，頭腦一發熱，為市貿司的攤派更可能完成的稅銀任務，到時不僅完不成朝廷的下達的目標，也沒有辦法從中走私啊。不得不提前給他們打打預防針。

大軍有了，軍餉有了，可是派遣何人為帥成了問題，朝廷三分之一的將帥都隨裴行儉西征，吐蕃，六詔不能抽將，只好從朝堂上選，可是選來選去，沒有合適的人選。營州苦寒，地緣荒蕪在朝堂是出了名的，為官者幾乎沒有人願意去。論人口，營州只算中州，但作為軍事重地，朝廷一直把營州作為上州來對待，官員的品級也是按照上州來標配，更有營州都督府。

朝堂的將領之中，年齡大的大，小的小，能入眼的幾位，都有自己的借口，不願去。有人就提議將象州刺史，薛仁貴給調回來領兵。

象州位於今日的廣西，當時隸屬嶺南道桂林郡。從洛陽至桂林三千四百多里，一路上溝壑縱橫，河流交叉，群山峻岭，就是啟用朝廷最快六百里加急也要二十多日才能到達。總不得讓六十高齡的薛大將軍也學著那些身強體壯，正值壯年的千牛衛們一樣六百里加急回來吧。翻個山，渡個河，萬一途中在碰到了個陰雨天，一來一回怎麼都要兩個月，再從洛陽發兵，按那時，大軍日行不過八十里的速度進軍，估計營州早就被人打下了。

此時，殿中將軍來報，潼關軍政兩級政府有六百里加急邸報傳來，要面交二聖。

凌風一聽，心中暗嘆，得，該來的終歸要來的，營州之事尚未有結果，明崇儼的事情又來啦。

武則天見過奏章向往常一樣，看了一眼，但被上面的內容驚呆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遍，才敢確認。堂堂的朝廷五品官員在朝廷境內，兩京之間竟被人給殺害了，那份震驚可想而知。她臉色冰寒，怒氣叢生，鳳目瞪視，兩手發顫。

朝臣們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紛紛謹慎起來，不敢多言，生怕惹火上身，觸到霉頭。李治也感到身邊的武則天面相生異，表情冷酷，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把頭便向武則天，便低聲問，「究竟是何事，令愛妃如此發怒」。

武則天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奏章，遞給李治。因風疾引起眼角不好使的李治，用其鬥雞眼費了好大的勁，才算看明白。刷的一下子，來的火，這還了得，明崇儼不光是朝廷的五品正諫大夫，還是他的半個御用神醫。如今這個神醫掛了，那往後誰來幫他治風疾呢。朝廷真的在自己手上亂成了這樣嗎，李治在捫心自問。如不嚴懲，那還了得。

夫妻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武則天從李治眼中看出了他的震驚於憤怒，這也正是自己想要的。便向朝中大臣，文武百官說出了明崇儼遇害之事。當機立斷，以雷霆萬機之時，命令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御史中丞三司共同審理此案，不管涉及到誰，嚴加勘查，嚴厲處置，以儆效尤。

一個五品官員在治安環境比其他地方高出許多倍的二京之間遇害，對朝堂官員的刺激不是一般地大，從一眾官員的眼神中就能體察出來。

處理完明崇儼這個插曲，大家繼續救援營州的話題再次進行深入探討，有點浪費實現，眾多官員，你一嘴，他一舍的，顛過來倒回出的七嘴八舌沒完沒了，不管懂不懂軍事，有沒有軍事常識都來插兩句。

哎，早飯還沒吃呢，一個半時辰就站過去了。終於體會到，後世在學校被老師罰站的時間與其相比真是小兒科啊。

凌風站在那裡躍躍欲試了幾次，自己想去，論兵力來說，十五萬對十五萬，一比一，可行，再者，六部幾乎全員出動，兵力不可能都是青壯年組成的精兵，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由年少者、年老者組成的，加之在營州城下耗費了一段時間，士氣受阻，兵員不可能沒有損傷，這樣以來，六部胡人的兵馬就沒有十五萬，取勝的機會又增加了。順便把鬼谷的李護法帶著，將理論付諸於實踐中，加快自己帶兵的步伐。又想起昨晚歐陽夢倩聽聞歐陽通被困，有可能被胡人所殺時，淚流滿面，嬌啼不停，宛如一簾春雨蔽川空，晚翠流啼失淚紅。卻又為了博得咱的一笑，咽淚裝歡。

哎，不就是打仗嗎，只要自己不瞎指揮，多聽取了意見，發揮民主，信任軍中袍澤，取勝的把握至少還是有五成的。為何不放手搏一搏呢。思緒至此，凌風長乎了一口氣，壯壯膽子，徑直出列言道，「啟奏二聖，臣願領兵前往，解救營州之困」。

一語驚啥殿中人，包括二聖在內的所有人齊刷刷的看著凌風，各種聲音聚齊，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光有膽識行嗎？

「可惜了朝廷十五萬大軍啊」。

「焉能勝呼」？

「難道我朝沒有將領嗎」？

……

「小子夠狠，有幾分老夫當年的衝勁，膽識」，後面的一位站在後面的老將軍細細看了凌風幾眼言道。一提甲胄，出列向前，對武則天與李治高呼，「啟奏二聖，臣願為副將」。

武則天看著堂下跪著的一老一少，老的六十有五，少的今載才十七，還是有些擔心。但對凌風在無人出頭的情況下，站出來，打破僵局，可是大為賞識，又想起當時從言，明年請纓戰吐蕃的事，也頗為期待，此次未嘗不是一個機會，有老將趙標從旁提點一二，應該問題不大。

「二位愛卿願領兵營救營州之困，以解朝廷之急，當為百官之楷模。不知需要多少兵馬？何日出征？」

凌風一見有人肯跟自己一起送死，心存感激到底看了一眼趙標，那意思你說吧，可趙標回了一眼，你是主將當然由你說嘍。

凌風盤算了一下，看著武則天一眼言道，「只要十萬，救人如救火，越快越好，三日後就出發，但臣有個請求？」

「講」

「臣向二聖要一個便宜行事之權」。凌風心中暗算，若是緊緊為了營救營州，自己才不會去呢，咱有更大的目標。

「哦」，武則天端詳了凌風好長時間，心想，你自己還有自知之明，害怕壓不住那幫軍中的將領，要權來了，給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決營州之圍的，「好，本宮就給你一個便宜行事之權。來人，命擢明威將軍凌風為左屯衛大將軍領河北道行軍大總管，懷化大將軍趙標為副總管，提兵十萬，並節制營州、幽州等遼東十二州兵馬，共計十五萬兵馬，三日後出兵解救營州之圍」。

「臣凌風領旨」

「臣趙標領旨」。

……

出了崇文殿，凌風向趙標抱拳致謝道，「趙老將軍，風年幼，征戰路上還須老將軍多多教誨，若有不周，老將軍盡可敕令，補稱周全，以早日營救營州之圍」。

「趙某不敢，定為大將軍軍令是從」。趙標呵呵一笑，「不過，大將軍脾氣到與老夫有幾分相似，騾對騾，馬對馬，臭味相投，只要大將軍看得起趙某，老夫定維護大將軍的周全，老了，上不了幾次戰場啦，臨死之前，再上一次，再聽聽聽了一輩子的號角之聲，心滿意足啦」。

凌風聞言，愣住了，他想表示什麼意思，難道就認為老子會輸嗎？娘的，我就偏不斜，讓你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