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反偷襲
我拿著這些口糧想了一會兒,但現在無法確定是誰把它留給了我。我停止思考,轉身又從洞口鑽回塔基。
我拆開餅乾的包裝,用一小半餅乾加水弄成糊,又添進去一點葡萄糖粉,餅乾糊糊的氣味很好聞,我一邊攪著糊糊,一邊不停的流口水。
但我沒有吃,把白領抱起來,給她喂。她雖然昏迷著,可極度的飢餓讓她保持進食的本能,沒多長時間,就把食物給她餵了下去。
白領吃完之後,我也吃了那麼一點,然後就坐在旁邊守著她。那點食物很快就發揮了作用,估計二十分鐘左右,白領醒了。
她一直都昏迷著,對期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我簡單跟她講了講,現在的情況好轉了一些,但危險並沒有完全解除,我們還得從石塔的二層開始找路。
「還有一點吃的,我們分了。」我把剩下那點東西平分成兩份,交給白領一份。虛空石塔,看似是安靜的,可我知道,安靜並不代表安全,我不能保證我和白領可以完全脫險,如果遇到什麼突然情況,導致我們分散,每個人身上都有點食物,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如果真的不行的話,你可以丟下我。」白領把東西小心的放好,整了整自己的頭髮,對我說:「任何時候,我都不想變成一個討人嫌的拖油瓶。」
「廢什麼話。」我就覺得這女人真的有點夠嗆,之前昏昏沉沉的時候,把我當成一個記憶里可以取暖的影子,現在一清醒,她骨子裡那種孤冷和傲嬌又在作怪。
「我認真的,情況特殊,你能逃命的話,可以自己逃,一個人死,總比倆人一起死要好一些,最起碼,你可以把這兒的消息帶出去。」
「得了,走吧。」
我讓白領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托著她,讓她先從洞里鑽上去。我跟著上去之後,開始正視周圍的環境。
石塔的這次坍塌,簡直是一次詭異的意外,估計是石塔當初建造的時候構架巧妙而且特別堅固的原因,塔基崩塌了一半兒,但塔身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我和白領在二層看了看,二層沒有門和窗,這種塔的建造初衷肯定不是住人。所以,我們依然找不到離開石塔的路。
「你不覺得,我們是從一條死胡同鑽到了另一條死胡同里嗎?」
我搖搖頭,不這麼認為,因為種種蛛絲馬跡還有我的預感都告訴我,這座虛空之塔,一定有可以離開的生路。
「如果真想找路,我們就必須一直朝塔的高處爬。」白領微微喘著氣,說:「出現意外,我們兩個,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做羔羊,也比餓死強。」我有點反感白領的這種語氣,不理她,拿著鏟子走到前面:「狹路相逢勇者勝,不一定誰會弄死誰,不要那麼悲觀。」
石塔的二層,比塔基更空曠,所有的東西好像被人清理過,一物不存,我們轉了一圈,通往石塔高處的階梯還是基本完整的,順著盤繞的階梯,我和白領又朝石塔高處移動了大概六七米。
其實石塔沒有固定的層數,根據我之前的目測,塔高可能在四十到五十米之間,大概有八層到九層,應該是九層。在中國古代,九是一個寓意深刻的數字,雖然九上面還有十,十一,十二等等數字,但九代表著極限。所以過去的皇帝被稱為九五之尊而不是十五之尊。
「其實越往高處,越危險。」白領跟在我後面,說:「塔基已經塌了,那麼高的塔,隨時都有可能倒塌的。」
「那你說怎麼辦?」我真的有點煩,轉頭問她:「就一直呆在下面,然後把這點東西吃完,繼續等死?」
「我就是這麼一說,你何必發火?」白領翻翻白眼,不再多說什麼。
我帶著白領從石塔的三層繼續朝上走,三層是空的,但是到第四層,塔裡面凌亂的丟棄了一些石人。和我們之前所見的差不多,都是真人大小的石人,石人的雕工相當精湛,不過石人的臉都被鑿的稀里糊塗。
首次見到石塔里的石人的時候,塔基崩塌,我沒那麼多時間去細細的瀏覽。現在可以靜下心好好的看看,石人擺的亂七八糟,從石人身上的痕迹可以看出,這些東西存在的年代,已經不可追溯,非常的久遠,而且我發現了一個細節,雕刻石人所用的石料,區別很大,用肉眼就能看得出來。
這說明,這些石人本來處在不同的地方,後來全部被收集運送到了石塔里。
「這些石人怎麼都被毀容了?」白領愛乾淨,有潔癖,這種人大半都是強迫症,看到一件東西有瑕疵就覺得彆扭。
石人的臉是被人刻意鑿爛的,抹掉石人上面的灰,我發現這些鑿痕比較新,雖然無法具體判斷是什麼時候產生的,但時間肯定不會太長。
從四層開始,石人就逐漸多了,到石塔的第六層時,我們還是沒有找到生路,但石人密密麻麻,堆的到處都是,因為這些石人出產的地區不一樣,所以體型雕工也出現了差異,高高低低的石人一排一排,數量以百計。我和白領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背靠背的站著。我清楚的記得,在塔基崩塌的時候,赫連好像就是被石人給纏住的,所以面前這麼多石人,讓我心裡一陣陣的毛,那感覺就如同面對著一排一排隨時都會發起偷襲的敵人,很不踏實。
我簡單看了看,就打算繼續走,石塔下面幾層的石人都被挪動到了上層,空間有限,通向第七層的階梯差點就被石人給堵滿了。一排排石人像是一堵堵牆,我帶著白領走到階梯旁邊的時候,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我的警惕性很高,覺得這裡可能有人,所以隨時都保持著敏銳的觀察力,我之所以停下腳步,是因為我看見靠近階梯的那一排石人邊兒,隱隱約約露出了一片衣角。
有人藏在石人後面!而且對方是刻意隱藏,不動聲色,我感覺他肯定是在靜等,等我們走到一定的範圍內,驟然發起襲擊。
我能感覺到,對方充滿了敵意。
我馬上回頭對白領使了個眼色,她還是蠻機靈的,一瞬間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把手裡的手電筒交給她,緊握著防身的鏟子。
「走的有點累,腿特么都麻了。」我故意大聲跟白領說話。
「年輕人,少擼,不利身心健康,撐不住的話,就休息一會兒。」白領心領神會,就跟我搭腔,她在原地停下,然後晃著手電筒翻動背包。
背包里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窸窸窣窣,借著這個機會,我躡手躡腳的繞到一排石人的另一端。
從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藏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著我,怕被發現,不敢露頭,全神貫注的聽著我們的聲音。
他的樣子明顯是在等,等我們靠近。我頓時又感覺有些糊塗,我覺得身上的食物是有人特意給我留的,這是一種善意的表現,可是眼前這個人,卻嚴陣以待的準備對我們發動致命偷襲。
我一下子分不清楚,這石塔里,到底藏著多少人。但我沒有別的選擇,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能心慈手軟,不管那麼多,得先把對方放翻。
「方懷,其實吧,我覺得你人滿不錯的,挺實誠。」白領仍然說著話,在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就是有點一根筋,這性格不太好,你要是不改,難保不會吃虧……」
白領在說話,我憋著氣,舉著鏟子從兩排石人之間悄悄的朝對面的人靠近,隨著距離的拉近,我有些緊張,手裡的鏟子越舉越高。
「你挺喜歡丁靈的是不是?別否認,我又不是瞎子,能看得出來。」白領說著說著,就好像來真格的了,她的語氣酸溜溜的,帶著一股難以察覺的醋意:「我就很納悶,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審美標準,真的退化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了?她那樣的小女孩,知道什麼叫感情,什麼叫愛情嗎?兩個什麼都不懂的青瓜蛋子,全都因為一時的好感和衝動,自以為產生了什麼情愫,滿心歡喜的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我告訴你,那其實叫扯淡……」
我暗暗的吸了一口氣,我和藏在石人後面的人,已經近在咫尺。白領嘀嘀咕咕個不停,我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高舉在手裡的鏟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朝著對方的後腦用力拍了下去。
嘭……
這個人不是什麼高手,否則也不用鬼鬼祟祟藏在這兒準備偷襲,他完全沒想到我會繞到背後給他一下子。這一鏟子拍的很重,這人嚎了一聲,踉蹌著從石人後面前撲到地上,兩條腿在不斷的抽搐,還想掙扎著朝前爬。
我一步就衝過去,一腳踩到他後背上,用鏟子對準他的脖子。
「別動!否則,我會要你的命!」
這個人馬上就不動了,這時候,白領知道我得手,帶著手電筒就跑過來。在光線的照耀下,我看到這個人的後腦上流滿了血,不由自主的,我的心突然就抖了抖。
因為,我感覺他,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