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今夜我不想回去

第169章 今夜我不想回去

壓下心中的探究,她盯著面前女人臉上的那抹怪異笑容,淡笑著問:「四姐這麼晚還沒睡啊,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有點事情想跟五妹你談談,方便進去嗎?」四姨太笑著問,視線透過她,看見房間里。

周纖纖扯唇笑了笑,說:「都是自家姐妹,哪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說著,側過身子,笑道,「四姐請進。」

四姨太走進房間后,自顧自的坐到沙發上,周纖纖走到酒櫃前,沖她笑著問:「四姐想喝酒嗎?」

四姨太淡笑著回答:「隨意給我來一杯吧。」

周纖纖從酒架上取下一支勃艮第和兩隻高腳杯。兩隻杯子都倒了半杯,然後她端過去,一杯放在四姨太的面前,一杯自己拿著,坐在四姨太的面前,低笑著問:「不知四姐想跟我談什麼?」

四姨太端起酒杯淺泯了一口,酒液的醇香吸入鼻腔,讓人有些入迷。

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猜不透這個女人找她到底是因為什麼?

良久,四姨太放下酒杯,抬眸盯著她,臉上雖然帶著笑,眸中卻縈繞著一抹冷意。

她問:「你進這秦家到底有什麼目的?」

周纖纖有些意外的盯著她,到底還是沒有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

只是她在哪方面令她懷疑什麼了嗎?為什麼她會突然這樣問。

暗暗壓下心中的猜測,周纖纖笑著說道:「秦家是數一數二的豪門世家,四姐難道猜不到我進這秦家是為了什麼嗎?」

四姨太扯唇笑了笑,笑得有幾分諷刺:「五妹你孑然一身,進這秦家陪伴一個足以做你父親的男人,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這榮華富貴?」

周纖纖淺泯了一口酒,盯著她,幽幽的笑問:「難道四姐覺得這個目的不合理嗎?」

「合理是合理,不過……」四姨太說著,銳利的眸光直直的盯著她,笑道,「我倒是覺得五妹你進這秦家的目的並非在於這榮華富貴。」

周纖纖哈哈的笑了一聲,說:「那四姐覺得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不妨說來聽聽。」

四姨太沉沉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進這秦家應該是為了報仇。對嗎,五妹?」

明顯看見她的臉色變了變,四姨太笑得越發的冷酷無情:「哦,錯了,不該叫你五妹,應該叫你……妍妍。」

周纖纖渾身一顫,怔怔的盯著她,心中慢慢騰起一抹震驚,一抹悲涼和一抹諷刺。

她竟然知道她是真正的周若妍,她竟然知道她是她的女兒,那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呵,心中驟然諷刺的笑了起來,這個女人知道她是她的親生女兒,可是還是能狠得下心對她下毒手,只能說這個女人是真的冷酷無情到令人心寒。

努力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周纖纖盯著對面一臉冷笑的女人,淡笑著開口:「五媽喊錯名字了吧,我叫周纖纖,不叫什麼『妍妍』。」

四姨太扯了扯唇,笑得諱莫如深。

半響,她不知從哪裡掏出了幾張照片,攤開來放在她的面前,語氣平靜的說:「這是你小時候的照片,還有子悅小時候的,還有你爸的,我都記得。」

周纖纖死死的盯著那幾張照片,死死的盯著裡面笑得天真的女孩子,還有那個高大又慈祥的身影,眸色漸漸變得猩紅。

突然,她猛的將那幾張照片拂到地上,瞪著她嘶吼:「誰讓你動我的東西的?」

四姨太靜靜的盯著情緒激動的她,臉色一片平靜。

半響,她盯著她,低聲開口,語氣比剛剛要緩和許多:「妍妍,你……」

「不要叫我妍妍。」周纖纖反感的打斷她的話,諷刺的冷哼,「因為你不配。」

四姨太定定的看著她眸中刻骨的恨意,一顆心越發的堅硬起來。

她都這樣恨她了,她對這個女兒還能有什麼念想?

從今以後,她們註定只能是立場相對的仇人。

即便清楚的想到了這一點,然而此刻並不是惹惱這個女人的時候。

四姨太沉了沉眸,再次開口,一改剛剛的冷硬態度,說話的語氣中都帶著一抹討好和歉意。

「好,那我不叫你妍妍了,我叫你纖纖好嗎?」

周纖纖眸色猩紅的盯著她,卻是沉默不語,只是身側狠狠收緊的手泄露了她心底里的怨恨。

本來就沒有對這個女人抱什麼希望,然而在知曉這個女人明知道她是她的親生女兒,還有如此害她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是盈滿著濃濃的悲哀。

她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讓她這輩子攤上這樣一個心狠的母親。

如果可以,她情願做牛做馬,也不要從她的肚子里出來,也不要像她這樣絕情絕義的母親。

四姨太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抬手搭著她的肩膀,低聲說:「纖纖,我知道你的心裡有很大的怨恨,也知道你進這秦家是為了報復我和邵峰,可是你知道嗎?當年的事,錯不在邵峰。」

周纖纖反感的撥開她的手。抬眸盯著她,冷冷的笑道:「呵?錯不在他?那你知道我爸是怎麼死的嗎?」

四姨太抿了抿唇,垂眸低聲說:「我知道,你爸是死在了那場大火里,對此,我也很難過。不過,感謝老天讓你還活著。」

周纖纖諷刺的扯了扯唇,冷笑道:「我活著就是為了讓你和秦邵峰生不如此,對此,你還會感謝老天讓我活著嗎?」

四姨太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看她眸中那刻骨的恨意,她想說的話頓時被她全咽了下去。

周纖纖起身,盯著她,冷冷的開口:「就讓我來告訴你我爸的真正死因吧。」她說著,眸中迸發出的恨意讓人心驚,「我爸受的工傷明明可以治好的,可是秦邵峰那個卑鄙小人竟然買通了醫院,將他誤診為癱瘓,不給他治療,還有。秦邵峰明面上是賠了我爸一大筆資金,可是背地裡卻通知我那所謂的親戚將那筆賠償金一搶而空,此後,我和我爸過上了一種如地獄般絕望的日子,為了生計,我每天都去給小餐館洗盤子,我爸為了不拖累我,放火自焚,這就是我爸死的真正原因。」

說完,她定定的看著四姨太,笑得諷刺又冰冷。

四姨太的心裡微微的驚了驚,可是心中的波動卻不是特別的大。

若是最最開始,她聽到這些,或許她會去質問秦邵峰,會為曾經的丈夫而感到不平,感到憤怒。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對前夫所有的感情也都在漫長的歲月長河,以及另一個男人的海誓山盟中消磨殆盡了。

所以此刻聽周纖纖說這些,她的心裡除了嘆息,沒有別的情緒。

看著她過於平靜的臉色,周纖纖的心中儘是悲涼和諷刺。

早知道這個女人太過冷酷無情,她又何必跟她說這些。

斂了眸中所有的悲涼情緒,周纖纖盯著面前的女人,冷冷的笑道:「對,你說得沒錯,我處心積慮的進這秦家,就是為了找你和秦邵峰報仇。怎麼,你怕了?」

「纖纖……」四姨太眸色複雜的盯著她,低聲說,「我當年跟秦邵峰離開也是迫不得已的。」

周纖纖諷刺的扯了扯唇:「不得已?呵,好一個不得已?能將追求榮華富貴的虛榮心說成是迫不得已,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你莫宛如一人了。」

「纖纖!」四姨太驟然低吼了一聲,眉頭微微的皺了皺,面前女人連名帶姓的喊她的名字,讓她的心裡無端湧起了一抹不悅。

周纖纖盯著她臉上的不悅,冷笑:「怎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四姨太抿了抿唇,放低聲音說道:「纖纖,當年我帶著子悅離開你們真的是迫不得已,你要想,當時你爸都那樣了,我若是不帶著子悅走,恐怕我們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帶著秦子悅來享福,丟下我和我爸自生自滅?」周纖纖冷冷的笑道,唇角的弧度儘是諷刺。

四姨太慌忙搖頭,抓著周纖纖的肩膀,語氣急促的說道:「纖纖,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當年沒有帶你走,其實我當年也想帶你走的,但是你爸那個樣子我又不忍心,而你是大女兒,比子悅大兩歲,所以我才將你留下來照顧你爸的,原本想著等你爸去世后,我就將你接來秦家一起住,可是沒想到……」

「夠了。」周纖纖淡漠的拂開她的手,諷刺的輕笑道,「還多虧了你當年沒有帶走我,不然我和子言的緣分都沒了,呵,莫宛如,你這一生做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就是將我留在了那個小鎮。」

「纖纖……」四姨太盯著她欲言又止,眸中滿是複雜。

周纖纖轉身走回沙發上,滿臉的冷笑:「我不恨你將我扔在了那個小鎮,反而還有些感謝你。我恨的是秦邵峰的卑鄙,還有你的無情,若是秦邵峰沒有買通醫院,若是你沒有離開我爸,我爸就不會死,是你們害死我爸的,你說我應不應該找你們報仇。」

「纖纖……」四姨太坐到她的身旁,抓著她的手臂,語氣急促的說道,「你爸的死我也很難過,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那樣,如果時間倒回去,我一定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也一定會阻止邵峰做那些事的,你原諒媽好不好?」

「原諒你?呵……」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著急的臉色,語氣諷刺的落下三個字,「不可能。」

四姨太的心微微的沉了沉,即便她這個女兒的態度再如何的堅硬,她都不肯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

她抓著周纖纖的手,眸中強擠出兩行眼淚,盯著她淚眼婆娑的說道:「纖纖,媽當年真的不是故意的,媽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才帶著你妹妹離開的,你難道要媽和你妹妹陪著你爸死么?」

「你若是沒有離開,我爸就不會死,只是日子會過得苦點罷了。說白了,你就是怕吃苦。」周纖纖盯著她,滿臉怨恨的低吼,半響,唇角忽然扯出一抹憂傷的弧度,「那時候,你若是沒離開,日子雖然會苦點,可是一家人至少還是在一起的,爸至少不會死。」

四姨太靜靜的盯著她憂傷的臉色,眸光微微的閃了閃,半響,她抓著她的手,滿臉懺悔的說道,「纖纖。對不起,都是媽的錯,要怎樣,你才肯原諒媽,你說,只要媽做得到的,媽一定答應你。」

周纖纖淡漠的抽回手,緊抿的唇線看起來冰冷異常。

四姨太繼續開口,臉上的悔恨越發的濃厚,她抓起周纖纖的手,狠狠的朝著自己的臉上扇去,哭著說道:「都是媽的錯,你打媽吧,罵媽吧,只要你能消除心中的怨恨,你怎麼對媽都可以,媽知道這些年你過得苦,媽的心也很疼,好在老天讓你活了下來,媽一定會補償你的。」

周纖纖靜靜的盯著她臉上那抹濃濃的懺悔,堅硬的心微微有幾分鬆動,

她緊緊的握著身側的手,半響,在四姨太拽著她的手狠狠的朝著她自己的臉上扇去的時候,她猛的抽回手,淡淡的道:「你還是省省心吧,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

盯著她淡漠的側臉,四姨太的眸光微微的沉了沉,似乎做好了最後一搏的準備。

忽然,她拿起一隻高腳杯,猛的朝著茶几上砸去。

周纖纖心底一驚,冷冷的盯著她:「你要幹什麼?」

四姨太撿起其中的一塊碎片握在手裡,滿臉懺悔的哭道:「妍妍,是媽當年對不住你,如今媽也無顏奢求你的原諒,媽現在就來為自己所做的錯事做一個了解。」

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抵在頸間的玻璃碎片,一顆心狠狠的懸起,半響,她緊繃著聲音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既然得不到你的原諒,我這就去找你爸,請求他的原諒。」四姨太滿臉淚痕的盯著她,說得訣別。

周纖纖暗暗收緊身側的手,盯著她,唇角忽的牽起了一抹諷刺:「好啊,既然你想去找我爸,那就去吧,這麼多年,我爸一個人走得也確實太寂寞了,在這個世界上,最對不起他的人就是你,你不是想去陪他嗎,快去啊。」

說到最後,周纖纖幾乎都是用吼的。

四姨太的心狠狠的顫了顫,躍過一抹緊張和恐懼,但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後退。

她緊緊的握著那玻璃碎片,盯著周纖纖冰冷的臉色,憂傷的說道:「纖纖,記得將我帶回老家安葬,我想念那裡了。」

說著,她便用力將那玻璃碎片推向自己的脖子。

「住手!」周纖纖驟然大吼了一聲,猛的撲過去,拽著她的那隻手腕,一把將她手裡的玻璃碎片奪了下來,甚至不顧那鋒利的玻璃碎片割破自己的手指。

「妍妍……」見她手指和手掌都出了血,四姨太神色一慌,抓著她的手,心疼的吹了吹,問她,「妍妍不痛不痛,媽幫你吹吹……」

周纖纖怔怔的盯著面前的女人,記憶一瞬間退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她摔倒了,膝蓋磨破了皮,一個女人抱著她,溫柔又心疼的哄著她說:「妍妍不哭不哭,媽媽幫你吹吹,妍妍不哭了哈……」

多麼溫柔的聲音啊,成為了她記憶里最寶貴最寶貴的一塊。

而記憶里那個對她溫柔呵護的女人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如今看著這個女人這般心疼她的手,且不說那樣的心疼是刻意偽裝出來的,還是真真切切的,她的心裡都涌過一抹感動。

有種想哭的感覺在心中縈繞,惹得她的鼻頭很酸澀,眼眶也有些濕潤。

四姨太見她半天都沒出聲,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眶紅紅的,不免有些心疼的問:「是不是很疼,我給你包紮一下吧。」

周纖纖一直都緊抿著唇沒說話,她擔心自己一開口,便泄露了自己心裡的脆弱。

四姨太將她按坐在沙發上,低聲說:「你在這裡坐著,我去找醫藥箱。」說完,她便跑到門口的柜子前翻找醫藥箱。

秦家別墅的每個房間都配有醫藥箱,而且醫藥箱都放在一個位置,那就是房門口的那個柜子里。

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翻找醫藥箱的忙碌身影,眼淚終是落了下來。

那個身影好像小時候媽媽忙起來時的身影,那時候,媽媽總是會回頭沖她溫柔的笑,尤其是做飯的時候,她都會回頭沖她溫柔的笑說:「飯快做好了,妍妍和小雨很快就能吃了哦,快將碗筷擺好,等爸爸回來。」

那時候一家四口真的好溫馨好溫馨。

曾經的溫馨幸福畫面像潮水一般湧入腦海,她的眼淚終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卻在那個女人拿著醫藥箱轉過身的時候,她慌忙抬手擦去了眼淚。

四姨太看了她一眼,深沉的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半響,她拿著醫藥箱走過去,看著周纖纖緊繃的臉色,低聲安慰道:「媽這就幫你包紮,很快就會好的,別怕。」

說著,她打開醫藥箱,先拿棉簽將她手指間以及手掌上的血擦去,然後用拿了酒精給她消毒。

酒精擦在周纖纖的傷口上時,周纖纖下意識的縮了縮手,疼得輕微的吸了口氣。

四姨太的動作停了停,抬眸看著她,心疼的問:「是不是很疼,媽輕點。」

周纖纖死咬著下唇不說話,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四姨太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垂下頭,小心翼翼的給她的傷口擦酒精,動作比剛剛輕了許多許多。

周纖纖怔怔的盯著她的法頂。眼前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要是一切都沒有變,還是小時候的模樣,爸爸在,媽媽在,妹妹也在,那該有多好。

極力的忍住那股想要哭的衝動,周纖纖不動聲色的抬手擦去即將掉下來的眼淚,盯著她頸間的那抹紅痕,淡淡的開口:「你也受傷了。」

然而當她的聲音發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沙啞得近乎哽咽。

聽到她這句哽咽的話語,四姨太面色頓時一喜,抬眸看著她,激動的笑著:「沒事,媽沒事,那傷口不深,媽一點也不疼。」

看著眼前女人激動得近乎欣喜的摸樣,周纖纖的心裡莫名的覺得難過,下意識的將頭偏向一邊,不去看她。

四姨太抿了抿唇,從醫藥箱里拿出紗布給她包紮。

將紗布往她的傷口上纏繞的時候,她的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精光,半響,她抬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側臉,邊纏繞著紗布,邊開口:「妍妍……」

周纖纖像是沒聽見一般,整個人沒什麼反應,也沒有轉過頭看她。

四姨太垂眸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的問:「妍妍,你是不是原諒媽媽了?」

周纖纖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沉默不語,似乎拒絕搭理她一般。

四姨太輕輕的笑了笑,說:「妍妍,你不說話,媽媽就當你默認了哈?」

周纖纖還是沒有開口,側臉看起來一片冷漠。

見她還是選擇沉默,四姨太心中不免一喜,一把抱住她,欣喜的說:「妍妍,太好了,你原諒媽媽了,你放心,媽媽以後再也不扔下你不管,媽媽以後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

周纖纖任由她抱著,整個人沒有做半點反應,下巴擱在她的肩窩,對她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似乎有些眷念。

被她這樣抱著,就好像小時候被人寵著愛著的感覺又回來了一般,讓她一瞬間以為是在做夢,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動,這個夢就醒了,碎了。

見周纖纖沒有推開自己,四姨太的心裡越發的躍過一抹欣喜。

半響,她輕輕的推開她,繼續給她包紮手,低聲說道:「這幾天,你的這隻手最好不要碰水,不然很容易被感染。」

周纖纖沉沉的盯著她,還是不說話,緊抿的唇線莫名的透著一抹委屈。

四姨太抿了抿唇,動作輕柔的將紗布打了一個結,然後起身,摩挲著她額前的發跡。眉目慈愛的說道:「妍妍,別傷心,媽心裡其實也是愛你的,當年扔下你真的是迫不得已,你放心,媽真的不會再丟下你了,打死都不會了。」

周纖纖刻意偽裝出來的淡漠神色終是綳不住了,悲傷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四姨太見狀,慌忙抽出紙巾擦著她臉上的淚水,抱著她柔聲說:「妍妍不哭了,媽媽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了。」

聽著她說這樣的話,周纖纖的心裡越發的難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難過,難過得想哭。

她揪著她的衣襟,哽咽著聲音說:「當年你為什麼要拋下我和爸,你沒有離開該有多好,你知不知道,爸爸受傷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時候,你就是我的天,有你在,我對未來就不會那麼的恐懼,可是最後連你也不要我了,那時候我在那個地方等了好多天,你都沒有回來,我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心裡有多恐懼,多害怕,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四姨太靜靜的聽著,眸中儘是複雜,心中晃過一抹輕微的疼痛,不是很明顯,卻也難以忽略。

她輕輕的撫著她的長發,低聲哄道:「乖,不哭了,不哭了哈,都是媽的錯,媽真的錯了,再也不會那樣了……」

周纖纖在她的懷裡低聲哭了良久良久,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聲,卻是窩在她的懷裡一動不動,似乎眷念著她身上的溫暖。

想起今天在秦邵峰的書房裡看到的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四姨太的眸中悄然躍過一抹著急。

她垂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周纖纖的發頂,眸中縱然有幾分不忍,但終究忍不住開口,小心翼翼的問:「纖纖,那個……子非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她說這麼多,甚至費盡心思的演這場戲,不就是為了子非的事情嗎?

周纖纖微微的怔了怔,抬眸不明所以的盯著她。

四姨太慌忙笑了笑,坐到她的身旁,摟著她纖瘦的肩膀,低聲說:「媽知道你已經將子非跟邵峰的親子鑒定報告給了邵峰,但是子非怎麼說也是你同母異父的親弟弟,你難道真的忍心看到他被趕出秦家嗎?」

周纖纖微微的愣了愣,看著她,淡淡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四姨太抿了抿唇,拉著她的手,語氣微微有些急促的說道:「媽想要你去跟邵峰說,說子非的那個親子鑒定報告是假的,是你特意偽造出來的,只是為了替子言開脫,子非畢竟是你的親弟弟,你……」

「夠了!」周纖纖驟然大吼了一聲,猛的站起身,眸光陰冷的盯著她。

這個女人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就算她再怎麼渴望母愛,再怎麼痴傻,她也能聽出她言語中的目的,也能聯想到她的自殺謝罪,她的懺悔眼淚,甚至是她對她的心疼和關心都只是她做的一場戲罷了,一場讓她原諒她,讓她心軟的苦肉計。

呵,心中悲涼的笑了笑,到如今,這個女人都在想著怎麼利用她。

還有什麼比她更悲哀,更可笑的么?

見她發怒,四姨太神色一慌,站起身想去拉她的手。

周纖纖瞬間退後兩步,拉開與她的距離,眸光沉冷的盯著她。

對於她冷漠排斥的態度,四姨太的心中有些慌亂和著急。

剛剛在她一系列的苦肉計之下,這個女人的態度明明已經慢慢的軟化了下來,甚至是有了原諒她的趨勢,可是為何這一刻她對她又這般的強硬排斥起來,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操之過急而弄巧成拙了么?

她知道此刻跟這個女人談子非的事情不是時候,可是她不能等了,真的不能等了,秦邵峰已經看到了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她必須在秦邵峰還沒有將他們母子倆趕出這個家門之前消除秦邵峰心中對子非的懷疑。

哪怕是冒著被這個女人更加憎恨的風險,她都要試一試。

「妍妍……」她看著周纖纖,低聲說,「媽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想要彌補你,但是媽也愛子非啊,他也是媽的兒子啊,媽只是不想你傷害你的親弟弟。」

呵!只是不想她傷害她的親弟弟?

周纖纖諷刺的扯了扯唇,冷笑道:「你不是怕我傷害我的親弟弟,你關心的點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在秦子非的身上。你還怕別人來傷害他,所以,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女兒,是不是秦子非的親姐姐,在你的眼裡,我都只是一個想要害秦子非的外人,對嗎?」

「妍妍……」四姨太搖頭,急促的說道,「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我真的只是想要你們姐弟兩相親相愛,在這個充滿陰謀算計的家庭里相互扶持。我不希望你這樣害你的親弟弟,不然我會很傷心的,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兩個,我都在乎。」

周纖纖扯了扯唇,唇角儘是諷刺的弧度,她盯著四姨太,冷冷的輕笑道:「不得不說四姐的表演天賦高明,真真假假讓人猜不透。不過纖纖的表現似乎也不差,怎麼樣,纖纖剛剛哭著控訴四姐的那一段是不是很逼真,四姐有沒有誤以為我會原諒你了的錯覺。」

四姨太眸光微微的沉了沉,走到她的面前,拉著她的手,語氣急促的說道:「妍妍,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媽根本就沒有在你的面前演戲,媽是真的很關心你,很在乎你,你相信媽。」

「夠了!」周纖纖冷冷的打斷她,滿臉諷刺的開口,「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虛假得讓人噁心。」

四姨太沉沉的盯著她,身側的手微微收緊,卻仍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語氣急促的說道:「好了妍妍,咱們不生氣了,既然你現在不想提子非的事情,那我們不提好了,你別生氣。」

「還在做戲?」周纖纖冷笑,心中劃過一抹濃濃的悲涼,她盯著她諷刺的開口,「莫宛如,你別白費功夫了,接下來不管你多麼不要臉的演像這樣的苦肉計,我都不會相信,還有。我知道你做這些都是為了你的秦子非,不過,我要殘忍的告訴你,不管你如何賣力的在我面前裝,我都不會再心軟,不會幫你在秦邵峰的面前說什麼。子非本來就不是秦邵峰的兒子,我為什麼要幫你隱瞞,更何況,在我的心裡,子言遠比你們要重要得多,我自然不會為了幫你們去害子言。呵,你在提出那個要求的時候,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四姨太沉沉的盯著她,身側的手漸漸收緊,一顆心也一寸一寸的冷硬下來。

她冷冷的周纖纖,語氣陰冷的問:「你真的不願意幫我,執意要害你的親弟弟?」

「是。」周纖纖想也沒想的回答了一個字,頓了頓,悲涼的笑說,「莫宛如,在你拋棄我的時候。你我就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秦子非只是你的兒子,與我沒有半點干係,以後少在我面前說什麼『親弟弟』,讓人覺得可笑。」

「周若妍!」四姨太低吼了一聲,面上隱隱浮現出了一抹怒色。

周纖纖靜靜的盯著她臉上的怒色,心中的悲哀越發的濃厚。這就是她對她該有的態度吧,冷酷的,厭惡的,無情的……

她輕笑,笑得有幾分悲涼:「以後不要叫我這個名字,我早就不叫『周若妍』這個名字了,如今的我……叫周纖纖,四姐可要記好了。」

「我再問你一次。」四姨太沉沉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問,「你當真要與我為敵。」

「四姐這問的不是廢話嗎?」周纖纖輕笑道,「我進這秦家就是為了找秦邵峰和四姐你報仇,我自然是與你為敵的,難不成還要跟你成為友?」

四姨太冷冷的眯了眯眸,語氣森冷的道:「好,很好……既然你這麼決然,那我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周纖纖,今後若是我對你做了什麼,你可別怪我無情無義。」

四姨太說完,便轉身冷冷的朝著房門外走去,眸中縈繞的是一抹濃濃的寒意和一抹讓人看不懂的複雜。

在周纖纖抱著她哭得傷心悲涼的時候,她的心有一瞬間的塌陷,心裡想著,要是周纖纖能原諒她,能放棄報復她,放棄揭穿子非的身世,那麼她就好好的愛她,好好的彌補這麼多年對她虧欠的母愛。

可是那個女人將她剛剛所說的,所做的都當成是在做戲,誠然,其中確實有做戲的成分,而且這成分還佔了一大半,可是她對她的心疼卻不假,然而這個女人怎麼都不會再相信她了。

周纖纖死死的盯著她冷酷無情的背影,眸中儘是悲哀和恨意。直到房門被重重的甩上,她這才如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身旁散落的是四姨太最開始拿給她看的那幾張照片。那些照片她都隱秘的藏在了床底下,如今既然在四姨太的手中,想必那個女人進來在她的房間里胡亂的翻過。

她將那幾張照片一張張的撿起,獨獨將有父親在的那幾張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身下的照片。她跟秦子悅的,跟莫宛如的,她合在手中,一下一下的撕成了碎片。

許是她的動作有些大,掌心中的傷口頓時裂了開來,白色的紗布上瞬間染了一抹紅。

她眸色猩紅的盯著自己手上包紮的紗布,半響,猛的如瘋了一般的將那層層纏繞的紗布扯了下來,甚至不惜弄疼手上的傷口。

將那染血的紗布緊緊的拽在手中,她慢慢曲起腿,抱著雙腿,將頭埋在膝蓋間壓抑的哭了起來。

在莫宛如哭著跟她懺悔的時候,她一度的心軟了,滿心以為那個女人是真的後悔了,滿心以為那個女人至少還是有些心疼她,在乎她的。

可原來全都錯了,那個女人的心裡早就沒有她這個女兒了,她的心裡現在就只有秦子悅和親子非。

雖然這些事實她早就猜到了,可最讓她覺得悲哀的是,那個女人竟然為了親子非而利用她,故意在她面前裝可憐,裝懺悔。

想起自己剛剛在她的面前脆弱的哭泣,她就覺得自己好蠢好沒用。

那所謂的親情,所謂的母愛,她真的再也不想去奢求了。

*****

秦子言在看的那頁放了一個書籤,然後合上書本,將書放在床頭,正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看見窗帘在夜風下肆意飛舞,看著有點驚悚。

他起身走到窗前,秋涼的風夾雜著冰涼的雨絲撲面而來,頓時讓他的睡意清醒了幾分。

他穿上窗戶,拉好窗帘,轉身回到床邊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他微微的怔了怔,拿起手機一看,唇角頓時躍過一抹柔軟的弧度。

只是當手機接通后,電話那端傳來的不是周纖纖溫柔的情況。而是她帶著一抹悲涼的哭泣聲:「子言,你可以出來陪陪我嗎?」

哭泣的聲音聽得秦子言的心狠狠的抽了抽。

他沉聲問:「你現在在哪?」話音落下時,他快步走到衣櫃前,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從衣櫃中取出了一套休閑裝。

周纖纖語氣悲涼的說了一個地址,然後就掛了電話。

秦子言的心猛的一沉,快速的換好衣服,然後出了門。

走出別墅才發現雨越下越大,想到周纖纖此時正孤身在外,他的心裡不免劃過一抹濃濃的擔憂,連車速都加快了不少。

不知過了過久,他的車緩緩的停在了一個小區的過道口。因為他看見那個女人正坐在花壇的台階上,就那樣傻傻的淋雨。

秦子言的心一疼,慌忙下車走上去,拉起她,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微微有些責備的低吼:「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淋雨,萬一著涼了,或者是遇到了壞人怎麼辦?」

明顯感覺這個女人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但是他選擇沉默,等到她想說的時候,他再認真的聽。

周纖纖抬手緊緊的圈著他的脖頸,踮起腳尖,湊上去便吻住了他的唇,吻得有些急促。

不知她是因為太冷了,還是因為太緊張,秦子言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唇瓣在顫抖。

她似乎不怎麼擅長接吻,只知道狠狠的摩挲著他的唇瓣,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秦子言微微的推開她,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哀涼的眸色,低聲道:「你身上都濕了,我送你回去吧。」

「今夜我不想回去……」周纖纖執拗的搖頭,踮起腳尖又去吻他。

秦子言下意識的撇過頭,周纖纖的唇剛好從他的下顎擦過,帶起一絲絲的曖昧。

秦子言沉沉的盯著她,抬手拂去她額上的雨滴,低聲道:「不想回秦家別墅的話,那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吧。」他說著,便摟著她準備轉身往車上走。

周纖纖卻忽然抱緊了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口,低喃著開口:「子言,我需要你。現在就想要你。」說完,她抬手急促的去扯他的休閑上衣,靈巧的手更是沿著衣擺溜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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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情深,換你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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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今夜我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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