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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洛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鹹的,滾燙。
攏著他後頸的手猝然就收緊了。
接踵而至的是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身體就被壓翻在沙地上,沙耶羅緊閉著眼,彷彿是為了阻擋更多流下來的眼淚般,低頭吻住他的嘴唇。比以往任何一個吻都要熾烈,放肆,瘋狂,就好像他為他著了魔。
整個心室都為之熔燒起來,連那個大洞也似乎在被一點點撫平。
他追了多少年,才追來這男人為他而流淚?
這麼多年,青春期那些叛逆的行徑、為追上這人而付出的努力、一次一次的自我折磨,他總算把他逼「瘋」了。
赫洛張開嘴,仰起脖子回吻著他,他聽見他們的心跳得很快,頻率幾近一致,像一曲共鳴的詠嘆調。
落下的唇舌由吻變成了舔,連他皮膚上沾著的沙粒也吞下去,貪婪地吮吸他的汗液。
赫洛頭暈目眩地仰起頭,他完全迷失了,身體往後拗著,癱軟在對方懷裡。沙耶羅重新托起他的屁股,輕柔地像捧著一盆瓷器。他把他的雙腿彎折到腹部上,脫下自己的防風外套墊在身下,赤'裸著上身把他擁緊,忍耐不了地撫摸懷裡人的脊背,指尖從脊骨一直滑到尾骨。
沙漠里很乾燥,但那裡*的,又軟又熱。
這不是一個合適的□□地點,但他們倆一刻也忍不了。
赫洛仰望著他,雙眼迷離,胸膛劇烈起伏,滿臉都是甜美的紅潮,整個人嬌艷得像一朵月光下綻放的罌粟。沙耶羅撈起他的一條腿,順著纖細的腳踝,圓潤的膝蓋,一寸一寸忘情地吻下去。
吻到腿根時,他卻不經意地注意到赫洛腹部上,有一道細小的痕迹——似乎是激光手術留下的疤痕,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沙耶羅伸手去碰,赫洛一下子觸電似的一抖,渾身僵硬了。
「這是什麼?」他捉住他的手腕,急切地問。
赫洛呆若木雞地凝視著那道疤痕,困惑的,迷惘的,目光在虛空中徘徊了幾圈,慢慢的,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很難看。
「那是什麼,赫洛?以賽亞對你做了什麼?」沙耶羅撫摸他的臉頰,屏住呼吸。
「沒有…我不記得。」赫洛搖搖頭,咬著嘴唇,抖抖索索地把衣服往身上套,彷彿極力忍耐著,才沒有立刻哭出來。
沙耶羅的心裡生出一種極度糟糕的感覺。
他伸手想把對方抱進懷裡,但赫洛卻怕他似的向後縮,站起來拔腿就跑,被沙耶羅一把逮進懷裡。
察覺到懷裡人在顫抖,沙耶羅把他翻過身,但赫洛卻不願與他對視,他的臉色慘白,目光遊離,蹙起眉頭,一把推開他,跪下去扭頭嘔吐起來。
「那是什麼,赫洛?」
沙耶羅緊張地撈住他的腰,防止他栽倒下去,一隻手輕拍他的背。
赫洛吐出來的全是半透明的營養液。
他想起了他在半昏迷狀態下的那個手術,朦朦朧朧間,那種被剖開肚子,把五臟六腑全攪亂,塞進了另一套器官的感覺。
還有醫生與以賽亞的對話。
他們說他可以像女人一樣懷孕。
以賽亞把他的身體改造了,不僅讓他擁有了一套女性的生殖器官,而且塞進了一個能孕育嬰兒的人造子宮、人造卵細胞、生殖囊。雖然外觀沒有發生什麼改變,但他已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雙性人。
沙耶羅會不會覺得噁心?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噁心到了極點。
「那是什麼,赫洛?」
沙耶羅抱住他,迫使他與他對視,赫洛驚慌地逃避著他的目光,想要扯些什麼來搪塞,但一張嘴又噁心得想吐。
他想不起來在他恢復意識前,以賽亞有沒有侵犯過他。
如果有的話……這個假設他連想也不敢想。
他趴在地上吐得歇斯底里,連膽汁都嘔了出來,濺到沙耶羅的鞋子上。
他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下意識地伸手去擦:「對不起…把你弄髒了。」
沙耶羅捧住他面無人色的臉,心疼極了:「那是什麼?赫洛?」
赫洛撇頭躲開來,縮了縮肩膀,目光不聚焦地到處漂離,因為吐盡了吃下去的東西,連說話的力氣也不剩。他垂著頭,攀著沙耶羅的手臂,很久才開口,聲音乾澀又無力:「我不想說。至少現在不想,求你……」
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厭湧上來,比以前更濃烈,壓得他喘不上氣。
沙耶羅一聲不吭地彎下腰,把他架起來,背到背上,用武裝帶綁好。
周圍有搜查他們蹤跡的小型巡邏器在遊盪,像一群螢火蟲,但它們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說話,在沙漠的夜色里散發著微光。
放眼望去的時候,彷彿一片海,讓沙耶羅想起幾年前他陪赫洛在海灘上捕捉銀翼漫遊者的那一晚。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在沙灘上奔跑,跑得累了,他就也像現在這樣背著赫洛,沿著海岸線走回他們的家。
那時候,大概是他最純粹的,活得像個真正的「人」的日子。
「你喜歡我這樣背著你是不是?」他問。
赫洛摟緊他的脖子,緊貼著他寬闊的脊背,以行動作答。
「你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強大…即使是只對我而言。」沙耶羅有意放慢腳步,修長的腿精健有力,帶刺的軍靴碾進沙粒里,發出沙沙的響聲。
寂靜又溫柔。
他們的影子在月光下融為一體,彷彿兩個緊緊相依的靈魂。
兩人的頭髮反射著淡淡的光暈,在夜色里顯得近乎白色,好像在這片沙漠里走著走著,就走過了數十年的歲月,一同老去了一般。
巡邏器的光芒圍繞著他們,可赫洛一點也不緊張。
沙耶羅在他身邊。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被訓練成了絕對服從命令的殺戮機器,在那以後就去軍隊服役,從此只為一個目標而活,連自己想要什麼,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不知道。你以為我是你的造世主,但卻是你改變了我。」
他攏了攏背上人的雙腿,側過頭,聽見他壓抑潮濕的呼吸。
「你知道影子為什麼而存在?赫洛…我會站在這裡,是因為你一直看著我,追逐我。現在該換我了。我會抓住你,絕對不會放手。」
有溫熱的液體沿著他的頸項淌下來,沙耶羅站住腳步,心擰成一團。
「我們是和正常戀人不太一樣。但別對自己喪失信心,也試著相信我。」
「你現在該知道我深愛你,是不是?」
深愛。
赫洛吸吸鼻子,急切的點點頭,摟緊沙耶羅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慢慢放到他挺拔的脊背上:「我相信……但是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建立信心。」
「告訴我那個疤痕是什麼,赫洛,我很擔心。」
沙耶羅重新邁開步伐,望著沙漠遠處渺茫的光點,很低很沉的喃喃,「我失去過你一次,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你第二次了。」
該怎麼開口呢?這樣難堪而可怕的事。赫洛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不是什麼大問題,等我們安全了,我就告訴你。」
沙耶羅無奈地擰開了引擎,飛行器發出一陣巨大轟鳴,越過了沙漠的上空,飛過了埃及的舊城區。
底下不像香港,也不像美國,赫洛好奇的俯瞰著這個他從未來過的異國土地,覺得它像一頭蟄伏的古老巨獸,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第三次世界大戰後,這裡曾淪為了一片廢土,如今卻成為了世上最為混亂的地帶之一,階級卻又猶如金字塔般極其分明。
生活在金字塔最高層是擁有獨立武裝的軍閥,被稱為「法老」,他們守著這片用油負能量源的古老土地,就像坐擁石油的阿拉伯國王,讓任何勢力都難以侵犯。當年為了奪取一座金字塔內的負能量源,美*方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這些往事對於沙耶羅而言,還歷歷在目。
赫洛伸長脖子,問他:「這是什麼地方?你有沒有來過這裡?」
「來過,很久以前。」沙耶羅放慢速度,湊到他耳邊,在風聲里講述那些他從未告訴過赫洛的驚險經歷,赫洛很認真的聽,像聽睡前故事的小孩,目光在那些埋藏夜色里的古迹間穿梭,心臟隨飛行器的轟鳴而陣陣悸動。
他聽著聽著,對沙耶羅的過去越了解一點,靈魂就越完整一點,那種想要與他並肩作戰的願望也就更加強烈。
黎明破曉時,東方漸白,他們披拂著晨曦降落在一艘飛船前。
飛船下方排列著幾十倆飛行器,三角洲部隊正整裝待發。
一行幾十人看見他們失蹤了一個晚上的cia特派行動隊長不僅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都感覺異常驚訝。
其中一個是沙耶羅在三角洲部隊服役時的老戰友,一眼看見赫洛時,下巴差點掉了下來:「你…你是……」
沒有容他問出下面的問題,赫洛就炸了。
他蠻橫地一把搭住沙耶羅的肩膀,十分高冷的自我介紹:「我叫赫洛,是他的搭檔。順便一說,我不是艾靈。」
「可你……」
沙耶羅用一種駭人的眼神制止了對方,將身邊人打橫抱起來,走進飛船內的醫療艙。迎面看見醫療標示,赫洛縮了縮身體,下意識地想要逃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拖進一個醫療艙,然後束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