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兄弟共決雪仇策，佳侶同偕比翼緣

房玄齡的一席話說得眾人熱血沸騰，而秦瓊卻不置可否，轉頭對王伯當道：「伯當，你來說一下另一個消息。二賢庄的單氏兄弟對那件事有何解釋？」他所說的是山西潞州天堂縣二賢庄單道與單通兄弟，他二人一使古月象鼻刀，一使金釘棗陽槊，均有萬夫不當之勇。兩兄弟專好交結豪傑，處處聞名。尤其那二莊主單通單雄信更有「赤發靈官」的美譽，號稱有求必應，在江湖上與被尊為「小孟嘗」的秦瓊齊名。近年來因楊素、宇文化及等人當權，任用一班貪官污吏，逼得百姓無法生存，不少人佔山據嶺，做了綠林豪客。單家兄弟乘勢收買亡命，做起了沒本營生，而且憑藉多年來攢下的人脈，整合了東、西、南、北、中五路的綠林豪傑，做了綠林道的盟主瓢把子。凡是綠林中人，他兄弟只需一枝令箭傳去，無不聽命。近日青齊一帶突然出現一批馬賊，人數不多卻兇悍狠辣異常，每次作案從不留下活口，由於他們機動性極強，來去如風、神出鬼沒，官府累次捕捉均無結果，而馬賊卻越發猖獗。秦瓊自然不能允許在自己的地盤出現這麼一支不受控制的勢力，因此先讓王伯當與單家兄弟溝通了一下，首先確認了這批馬賊與二賢庄沒有瓜葛，然後則是藉助單家兄弟在綠林的勢力查明他們的底細。

王伯當起身道：「兩位員外說，這批馬賊極可能就是原來肆虐潞州、澤州一帶的『流風盜』。據單二員外推測，『流風盜』的主要成員應當都是出身軍伍，因此他們人數雖少卻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其首領號稱「流風八鬼騎」，據說他們不僅均有不下普通軍將的實力，而且精擅聯戰合擊之術，八騎聯手甚至可以絞殺一流高手。年前，他們因不服二賢庄統領而受到綠林道的聯合封殺，之後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現在看來他們是落到了齊州地面打算另起爐灶。」

「這麼說他們是惹不起單家兄弟，卻把我秦瓊當成了可以隨便捏的軟柿子？」秦瓊的聲音有些陰沉，亭內眾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他語中的寒意。前兩天，「四海聚」一支向總部運送資金的隊伍遭到洗劫，財物損失尚在其次，但那十四條血淋淋「不平社」兄弟的屍體卻讓他罕有地動了真火。

他轉頭問尤俊達道：「俊達，這些天來你可查清了那『流風盜』的老巢所在？」

尤俊達世居東阿縣武南庄，其家數代均為綠林中人，表面上卻只是當地的大戶人家。到尤俊達這一代，不僅武藝青出於藍，強爺勝祖，更兼交遊廣闊，結識了單氏兄弟以為強援，年紀輕輕便收復齊魯地界綠林道各方豪強，作了五山十二寨的總瓢把子。兩年前，他通過王伯當的引薦與秦瓊相識，秦瓊的武藝、才學、仁義、志向（這期間自然少不了早在前世便知其底細的秦瓊本人有意無意的作秀扮酷）無不使他傾服，終於心甘情願的投身麾下，立誓要隨其做一番大事。

作為本地綠林首領，竟在自己的地盤內栽了如此大的一個跟頭，因此見秦瓊問到自己時，尤俊達面上現出慚色：「大哥，那群兔崽子實在太過滑溜。他們出手向來極快極狠，只掠取金銀細軟，對大宗貨物從不沾手。每次作案，必定將事主斬盡殺絕不留活口，所以儘管小弟撒出大批人手，卻仍不能摸到他們的巢穴。小弟實在慚愧！」

秦瓊見他甚為自責，便溫言寬慰道：「所謂『流風』，正是形容其神出鬼沒，來去如風，從單氏兄弟也只能做到將他們驅逐出滁州便可見其難纏，俊達你倒也不必自責過甚。若實在找不到他們的巢穴，不妨試著總結一下他們的作案規律，總會有什麼發現！」

「小弟記下了！」尤俊達抱拳答應，拍胸脯保證道，「明日一早我便加派人手尋找線索，卻不信在我們兄弟的地盤還能被他們逃到天上去！」

秦瓊點一點頭，又轉向一旁的樊虎：「建威，你去找刺史劉大人活動一下，儘快幫我在官府弄一個正式的身份。」

「大哥你要親自出手？」樊虎一呆。近幾年來，隨著身邊弟兄逐漸成長至可以獨當一面，秦瓊的精力都放在了發展「四海聚」的生意上，與人打打殺殺的事情已是從未沾手。

「我要給遇害的兄弟們討還公道！」秦瓊點頭答道，雙目爆射出凌厲的殺機，「這兩年大家都過慣了太平日子，想必有些朋友已淡忘了我們兄弟對待敵人的手段，今次我們便借殺『流風盜』這隻雞給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一個警告！」

「叔寶，」花園門口傳來一聲招呼，已是人到中年的秦安走了進來，此時的他早已完全斂盡了年輕時的銳氣鋒芒，但舉手投足間的動作渾然天成，一住一立勢如淵停岳峙，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高山仰止的傾服之心。他看看湖心亭內的眾人，眉頭一皺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再大的事也該等到明天再行處理。師母有話，讓你立即去陪新人！」

房玄齡起身笑道：「只顧說話，竟忘了今日是大哥大喜之日。令嫂夫人獨守新房許久，皆我等之過也。」

王伯當則聳聳肩頭，向秦瓊擠眉弄眼道：「大哥，所謂『**一刻值千金』，不可讓嫂子久候，快去快去！」

一眾兄弟一起起鬨，秦瓊老臉微紅，向大家抱拳告辭后在兄弟們的鬨笑中走下亭子。將到岸邊，卻突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回過頭來神色鄭重地對王伯當道：「伯當，明日一早你飛馬趕往二賢庄，若那大員外單道有遠行之意，你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拖住！」說罷，不理眾人一頭霧水，轉身徑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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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比人多了一世的經歷，但前世的他自幼只顧埋頭習舞，成年後又入伍當兵，於男女之情方面可說經驗淺薄之極。因此在來到新房門口時，秦瓊心中是既喜且慌。他是新娘子，正是當初每天幫他補習功課的小丫頭張弄玉。這些年來，小丫頭的一顆心始終系在秦瓊的身上，無論是張清還是寧氏都看的分明。張清對秦瓊這得意弟子自是滿意，而寧氏也分外喜歡弄玉這個嬌憨可人的小丫頭。本來兩位老人早就張羅著要兩人完婚，只是有著前世記憶的秦瓊心中雖也願意，卻無論如何無法面對心裡對一個尚未成年的小蘿莉下手的罪惡感。對兩位老人死說活說，才終於拖到了張弄玉滿十八歲，總算是到可以採摘的年齡。說實話，這些年來，有著一個成年人記憶的秦瓊卻也是憋得狠了。

有些緊張地輕輕咳嗽一聲，秦瓊推開房門進去，新房內龍鳳紅燭高燃，襯著紅色的寢具、窗帘，照出一派洋洋喜氣，一身喜服、頭罩紅蓋的新娘子就安安靜靜地端坐床頭。拿起案上扎著紅色絲帶的秤桿，輕輕挑起大紅緞子的蓋頭，現出下面那張同樣帶著幾分緊張的如花玉容。看著這個自幼相識、一直在身旁默默關注和關心著自己的溫柔善良的女子，秦瓊的心中忽的安定下來。或許是前世今生的生活中已有了太多的殺伐爭鬥，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嚮往的是安寧與恬靜。這個女子正是用她一點一滴的柔情將自己的身影浸入秦瓊內心的最深處，並悄悄地紮下根來。從相識、相知、相戀直至結合，兩人的感情歷程中沒有轟轟烈烈，只如春水般平淡卻分外的溫馨綿長。

在床邊與已成為自己嬌妻的張弄玉並肩坐下，輕舒猿臂將玉人收如寬廣堅實的懷中，秦瓊將嘴巴湊到她精緻瑩潤的小耳朵旁邊，強忍著輕輕嚙上一口的衝動，柔聲道：「玉兒，委屈你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感受到耳邊強烈的男性氣息，張弄玉秀麗嬌美的俏臉飛起兩朵紅雲，嬌羞無限地低垂螓首道：「夫君不是平凡的人，自然有很多大事要做，玉兒這需知道夫君的心中有玉兒，就已經很滿足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秦瓊此刻才深切地感受到這句話中包含的濃重情意。雙目射出熾熱如火的深情，伸指挑起嬌妻下頜，緩緩低頭，無比溫柔的吻上她散發著處子清新氣息的香甜櫻唇，和身倒在鋪著綉鴛鴦大紅絲被的床上……

「紅顏欲醉馥比蘭,對燭搖曳香衾暖。清風絲竹弦音婉,西窗篩月比翼緣。」這一夜的風光，也彷彿分外的旖旎柔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