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史湘雲見老太太沒有接話，有些沮喪。

史老太太見狀，嘆了口氣，將史湘雲攬在了懷裡，小丫頭長大了，也想知道過去的事情了，只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說那麼多有什麼用，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雲丫頭，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你如今只需要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就好了。南安太妃和你母親是親戚，你母親當年助她良多，她向來喜歡你母親。你母親死的時候，南安太妃回鄉祭祖去了，因此深以為憾。所以她才覺得虧欠你。她對你好，你接著就是。她雖性子不好，人卻是個知恩必報的。」

史湘雲這還是第一次從老太太口裡聽到關於母親的事，一時聽得有些呆住了。

史老太太看了，心裡更加不是滋味，畢竟是母親，儘管湘雲平時表現的不在乎，可是真的聽到了關於張氏的事，還是會聽得這樣認真。

「好了，賈家昨兒個來信了，說三日後他們家大姐兒生日，請你過去赴宴！」老太太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只好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大姐兒生日？」是賈璉和王熙鳳生的大姐兒吧？只是，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啊？史湘雲不大明白。

史老太太卻鄙夷的冷哼了一聲，還不是看雲丫頭和南安王府扯上了關係，這不，來攀交情了嘛！

「祖母，你去不去啊？」史湘雲拉著史老太太的胳膊問道。

「我就不去了。祖母年紀大了，也不大想外出了。你去吧！你才回來，先去沐浴，然後好好歇一歇吧！祖母去拜佛了。」老太太笑著摸摸史湘雲的頭說道。

拜佛？老太太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愛好？

坐在寬大的浴桶里，清明站在邊上，往浴桶里撒著花瓣，小寒則盡職盡責的幫史湘雲洗著頭髮，「哎，祖母什麼時候開始拜佛了啊？」

小寒的姐姐冬至是史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彷彿就是姑娘去賈府的第三天吧，老太太夢裡做了個噩夢，醒來后嚇得不行，然後就命人在廂房裡布置了個佛堂，還特意從西山寺請了尊菩薩呢！打那以後，老太太經常在佛堂里待著，尤其是晚上，不去佛堂里待一會兒，晚上都睡不好呢！」

史湘雲沉默了，好吧，對於此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拯救問心有愧的老太太了。

「唉，又要去賈家了！真是的，就不能讓人消停些嗎？」史湘雲靠在浴桶邊上，白皙粉嫩的胳膊無聊的拍打著水面。

「姑娘不知道，自從姑娘去了王府住了那麼些日子，門房裡每天都會受到好多帖子，邀請姑娘去她們家做客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上門了。老太太都一一回了。可賈家實在回不掉，咱們兩家的關係擺在這，所以姑娘就委屈一下吧！反正姑娘不是很喜歡那林家姑娘嗎？到時候實在不行，就和林姑娘一起玩就是了。」清明笑著說道。

「你說的對！到時候我還住在漪瀾院里。」史湘雲也知道，以賈家那些人的富貴眼，知道南安太妃對自己的青睞，是肯定會要和自己拉關係的。

史湘雲再次來賈家的時候，是王熙鳳親自在二門外接的她，史湘雲將給大姐兒準備的禮物奉上，王熙鳳眉眼輕輕一掃，是一個上好的瓔珞項圈，還綴著一個玉如意。另外還有一些孩子的玩具，俱是價值不菲。

王熙鳳臉上的喜悅又深了幾分，說話更是滿面春風，「真是，大姐兒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裡受得了大家這樣的疼愛呢！雲妹妹，快來吧！老祖宗都等急了。」

史湘雲笑而不語，被王熙鳳拉著手徑直去了榮慶堂。

果然，沿途遇到的那些丫鬟婆子們，見到自己的時候，笑容又燦爛諂媚了不少，雲姑娘雲姑娘問安之聲不絕於耳。

待到了賈母處，不等史湘雲行禮，已經被賈母拉到了懷裡，心肝肉兒的揉搓起來，史湘雲呵呵笑著，只覺得渾身難受，也不知道賈寶玉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這樣的疼愛方式還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史湘雲看著場上眾人的表情，邢夫人、王夫人是溫和中帶著些親熱，看著自己那眼神，就算比不了寶玉，和三春也差不了多少了。三春則一如既往的坐在那裡，或說笑或湊趣。賈寶玉和林黛玉此時正一如既往坐在賈母兩側，賈寶玉正探著腦袋和坐在王夫人身邊的薛寶釵說笑，而林黛玉則拿帕子捂著嘴，看著自己偷笑。

史湘雲回以無奈的一笑，林黛玉白了她一眼，放下了帕子。

薛姨媽笑著說道：「到底是老太太的侄孫女，就是有福氣，南安太妃那樣的人物，也喜歡雲姑娘呢！聽說雲姑娘在南安王府的時候，都是和韶華郡主住在一起的？」

史湘雲看向薛姨媽的眼神有些微妙，她還在想呢，誰會那麼沉不住氣，先提起這事呢！原來是她。薛寶釵那樣沉穩的人，怎麼會讓薛姨媽這樣莽撞的說出來呢！

哪知賈母跟后就說道：「說起來，南安太妃可是雲丫頭母親的堂姑母呢，她們二人可是沾著親的呢！南安太妃疼愛雲丫頭，那是應當的。」

史湘雲立刻想起來了，賈母肯定知道一些南安太妃和史家的恩怨的，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說。

薛寶釵笑著說道：「雲妹妹這樣可愛，性格又好，沒人不喜歡她的。」

賈探春立刻問道：「雲妹妹，韶華郡主是個什麼樣的人，好相處嗎？」史湘雲這才意識到，賈家的三春很少出去交際，不知道這些是很正常的，也不知道賈母是怎麼想的，邢夫人也就罷了，榮國府正常的外交都是王夫人去的，偏她也從來不帶三春出去。唉！也是，除了元春，三春好與不好，和王夫人有什麼關係。

史湘雲笑著介紹了起來，「韶華郡主人很好的，很親和，恩，也很喜歡笑。」至於其他的，史湘雲沒有多說，可饒是這樣，史湘雲還是從賈探春和薛寶釵眼中看到了隱隱的羨慕，不同的是，前者比較明顯，而後者隱藏的比較深。

一時間，魏嬤嬤上前去詢問史湘雲的住處安排，賈母剛要說什麼，史湘雲笑著說道：「何必麻煩呢，我還是住在林姐姐那兒吧！那裡清凈的很。林姐姐，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林黛玉掩面而笑，「知道就好，我就嫌你太刮噪了些。」

史湘雲拉著林黛玉的胳膊嘿嘿笑著，「嫌棄也遲了，我就賴在你那了。」

賈母原本是打算讓史湘雲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正好趁機和史湘雲說些什麼，她深知自家嫂子的脾氣，不屑於和史湘雲解釋什麼。自己正好灌輸些什麼。以前是自己疏忽了，再加上這幾年南安太妃並沒有表現出對史湘雲的重視，賈母以為南安太妃對史湘雲無意，誰知道，原來南安太妃特意等到史家都離了京才表現出自己對史湘雲的善意，想來，先前南安太妃是怕做的太明顯，惹人側目吧！

只是史湘雲說了要和林黛玉住在一起，賈母想了想，也就答應了。畢竟林黛玉也是自己嫡親的外孫女，自己對她也是十分疼愛的，雖說比不上寶玉吧，可比迎春幾個也強了不少，雲丫頭和黛玉好，總比被那薛寶釵拉攏去了的好。

「既如此，你可安靜些，別擾著你林姐姐。當心她不和你好了。」賈母笑著說道。

薛寶釵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笑著抬起頭來，「話說我到了府里這麼久，還沒到林妹妹的屋子裡去過，不知今日可有這份榮幸？」

史湘雲正和林黛玉牽著手準備回去布置屋子，聽到薛寶釵這樣說，林黛玉有些詫異，自己守孝在身，所以薛家來的時候，只讓人送了禮去了，且那時候，薛家也沒說要來拜訪啊，怎麼這個時候反倒要來漪瀾院？

賈探春看著王夫人的臉色，也笑著站了出來，「是啊，林姐姐一貫深居簡出，咱們也鮮少踏足漪瀾院，都知道林姐姐是個雅人，那漪瀾院在林姐姐的熏陶下，定然也是個福地，要不怎麼雲妹妹每次來咱們家，都要住在漪瀾院呢？只是不知道咱們可有這個運氣，也沾一沾漪瀾院的福氣呢！」

賈母聽到這，臉色不變，隻眼神在賈探春身上微微一掃，唬的賈探春心中一驚，暗悔自己不該為了奉承嫡母，卻得罪了老太太。只是話已出口，後悔也來不及了。

賈母鄙夷的看了一眼王夫人，虧她還自詡什麼大家子出身呢，眼皮子淺就算了，還不顧身份，惦記上了林家的東西！我呸！眼看著林家一船一船的往漪瀾院里運東西，心動了是吧？既然心動，為何不答應雙玉姻緣，卻滿府里風傳什麼金玉良緣！當我不知道是你們王氏姊妹的手筆嗎？

「說道歸置東西、布置屋子的本事，你們一個個的是比不過玉兒，想當初，她母親在家時，她那屋子裡布置的精緻清雅，這才是年輕姑娘們該住的地方呢。雖說咱們家如今比不得以前，可也不能太過素凈，又不是出家參禪，弄得屋子裡跟雪洞一般，像什麼話，沒得讓人誤會，以為是到了寡居之人住的地方呢！你們大嫂子就很不錯，到底是書香人家出來的，雖是寡居，可也沒有素凈成那樣，平白落了自己的身份！姊妹們既這樣說了，好玉兒你就讓姊妹們去看看，也好讓她們學著怎麼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