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貓步愛情

「嘶——」

「不要碰。」她柔柔地斥責他，繼續拿著棉簽沾著雙氧水去蹭他的傷口。

羅川上不自在地偏偏頭，想要去摸摸鼻子，手剛剛伸出卻被她攥住了。

「都叫你不要碰了，你這麼不聽話是希望我這樣拉著你的手嗎？」她盈盈如水的目光里滿是溫柔。

他死死地盯著被她握住的那隻手，獃獃的，「哦……」

蘇柔莞爾一笑，突然問：「是你發的簡訊吧？」

羅川上一驚，想要避開她咄咄的視線卻最終避無可避。

她玩弄著他纖長的手指，笑道：「你也玩樂器吧？」

「嗯」

見她沒有再追問簡訊的事情，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一看你的手就知道，畢竟這樣漂亮的手不擺弄樂器真的好可惜。」

羅川上低低垂著頭。

蘇柔狠狠地彈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他伸手摸了摸，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好像在問「為什麼？」

蘇柔掐著腰，故作生氣道：「喂，你就這麼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要不我走好了。」

「不是的。」他被她握住的手慢慢縮緊，他的眼中倒映著她明艷的臉頰，那樣咄咄逼人的美貌簡直讓他無法直視。

「我從未不喜歡過學姐。」

「那就是喜歡嘍。」她歪著頭故意道。

「咦！」他猛地往後一仰，手掌抓著褲子，眼神躲閃著。

蘇柔看著他那副蜷縮害羞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羅川上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直起身子，眼中卻略過一道陰影，「果然學姐是在逗我玩，學姐真是太惡劣了。」

「誰讓學弟你總是口是心非呢？」

「我……」

他一抬頭，正撞見蘇柔擎著手機在按著什麼，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得意一笑。

下一秒，他褲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羅川上頓時知道她在實驗什麼了，有些難堪地捂住了臉。

「學姐……」他無奈而溫柔地低聲喚著，坦白道：「是我給學姐發的照片。」

「羅川上，我現在可是很生氣，你居然敢騙我。」蘇柔背著手，故意板著臉道。

他一高跳了起來，慌裡慌張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所以我要懲罰你。」

羅川上蔫頭耷腦。

「你是不願意嘍？」她語調上揚，分明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手，一副認命了的樣子，輕聲道：「為學姐做什麼我都願意。」

「那好。」她痛快地一拍手掌，拉起他就跑。

羅川上一頭霧水，卻還是認命地順著她的力氣朝前跑去，路過商業街紛雜的人群，人們都一臉驚訝地望著他們兩個。

他側頭望著她歡快的神情，抿了抿嘴，也露出了一個細小的微笑。

月光明亮，櫻花林深處的樹蔭里傳來了他不可置信的聲音——

「所以，所謂的懲罰是我陪你喝酒？」

「NO」她搖晃著手中的一罐啤酒，指著他道：「是我喝，你看，這就是給你的懲罰。」

羅川上瞪圓了眼睛看著她，見她不是開玩笑，就嘟囔了句。

「嗯？」她拉長聲音。

他便立刻乖乖地坐在她的身邊，不斷擺弄著那幾罐啤酒，低聲勸說：「喝酒對身體不好。」

蘇柔卻理都沒理，徑直拉開拉環，輕輕抿了一口，露出了幸福的神色。

他幾乎看直了眼，祈求道：「我也喝點好不好。」

她沾著酒液的雙唇在月光下泛著光，一張一合道：「才不要呢，你一定很能喝，都喝光了該怎麼辦？而且我是在懲罰你。」

「懲罰我……」他獃獃地複述著，卻伸手摸了摸唇角的傷口，眼中漸漸溢出一絲笑意，「學姐真是個狡猾的騙子，你其實是害怕酒對我的傷口不好吧？」

蘇柔懶洋洋地掃了他一眼，裙擺像是魚尾一樣鋪展在岩石上，月光下，她漂亮的就像是童話裡面的美人魚。

她纖細的手指劃過自己的臉頰，拈起一縷髮絲在手中隨意把玩，那雙盛滿了月光的雙眸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就好像他是她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學姐……」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又有些發顫，卻比不上他心顫抖的頻率。

蘇柔眼睫輕抖，緩緩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溢出。

「學姐！」羅川上堂皇地靠近了她，扶著她的雙肩，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蘇柔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才緩緩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拉小提琴的。」她斷然。

「是，我想拉給學姐聽。」

「好啊，我也想聽聽你的琴音。」

他低頭看著她安靜的面容，手指輕輕地隔空沿著她的輪廓描摹，「學姐也會拉小提琴嗎？」

「我不會呀。」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吹散一樣。

「那……學姐一定認識會拉小提琴的人。」

「……嗯」

白色的月光同她的聲音一同飄落，「他的琴音很溫柔，溫柔的就像是一場夢。」

他咬著下唇，賭氣道：「我的琴音也很不錯，我也想給學姐拉溫柔的琴音……」

她就像沉浸在美夢中，輕輕笑了起來，「我相信學弟的琴音也很漂亮，畢竟有那麼一雙漂亮的手……」

陡然一陣風氣，堪堪略過他的手背，手背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他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蘇柔卻什麼也沒覺察，繼續喝著酒。

「學姐不要為那樣不值得的人傷心了。」他以為她說的是秦顧，便奪過她手中的易拉罐，到手的重量卻輕飄飄的。

他晃了晃空空的易拉罐，又忙攔住她想要再拿一罐的手，「不行，一罐就好了，不能再喝了，學姐！」

「唔……你真討厭。」

她軟軟地抱怨著，羅川上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被雷劈過了一樣，欲哭無力道：「學姐不要討厭我啊……」

她突然睜開雙眼，那沉沉的眼湖吸引著他墜落，蘇柔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輕喚了一聲「乖」。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卻發現她再也沒有別的動作才放鬆了一口氣，「什麼嘛……學姐是喝醉了嗎？明明自己像貓一樣，還像對待寵物一樣對待我。」

「才不是呢，我才不是貓呢！」蘇柔突然直起了身子，差點吻上他，他嚇得猛然往後一仰。

她遲鈍地眨眨眼睛，轉身趴在他的身上，仔細盯著他道：「你是草食系吧，一定是的。」

「學……學姐在說什麼啊！」他的臉紅的不行，努力要撇開臉，卻被她輕柔地掰了回來。

「學姐你喝醉了。」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暗戀，只覺得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冒火，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才沒有呢。」她倔強地反駁著，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手掌在他的襯衫上滑了又滑，最後無力地跪在他的腿上，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

羅川上根本動都不敢動一下，只當自己是塊石頭，可人體畢竟不是石頭，該有的反應他全都有啊。

她轉著頭，臉頰就在他心臟上方蹭來蹭去。

「討厭，你最討厭了。」

他都要哭了，「為、為什麼啊學姐，我有什麼地方惹你不開心了嗎？」

「當然了。」她貼著他的胸膛，仰著臉理直氣壯道：「誰讓你這麼不坦率啊，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繞那麼大的圈子啊！」

羅川上目露不解，輕聲地哄著她道：「那學姐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開心啊。」

「抱我。」

「啊？」

「快點啦。」她皺著眉不耐煩地催促道。

「哦……」羅川上抬起了手，又放了下去，又抬了起來，又放下了，來來回回好幾次，臉都要紅成辣椒了，卻還是沒有將手放在她身上。

「你呀。」她直接拉過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腰間，直直地看向他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學……學姐……我不是。」他簡直想要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撒謊。」她的手指抵在他的唇部，語笑嫣然。

「你想要什麼就爽快一點嘛。」她艱難地在他的身上掙扎，就像是在攀爬山峰一樣。

蘇柔揪住了他的衣領，終於將自己的視線與他平齊，她一臉憤憤地搖晃著他，「你知不知道啊，我要你圓滿啊。你就不要再繞圈子了，直接說吧！」

「對不起，學姐。」他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不過總歸讓他很開心。

似乎力氣用盡，她的手臂軟軟地耷拉在他的肩膀上，抱怨道：「還有……」

聲音似乎有些小，羅川上朝她的方向側了側耳朵，忍不住誘導道：「還有什麼？」

「還有你！」她的手指想要點他的鼻子，卻差點戳進他的眼中。

「我？」他握住了她的手，「我怎麼了？」

「你怎麼那麼喜歡貓啊，你告訴為什麼，哪有人會像貓啊！」

羅川上微微愣住，羞澀的笑容綻放在他清俊的面容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仗著她喝醉酒意識不清醒的時候說了——

「因為，我覺得學姐就像是貓一樣的女孩子。」

話音剛落，只聽「噗」的一聲，一陣煙霧瀰漫。

等煙霧散盡，他的手上還握著她的衣物，可蘇柔整個人都不見了蹤影，唯有一隻白色的小奶貓無力地躺在他的懷中。

他與那雙像極了她的貓眼對視著，腦中突然閃現了一個不可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