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貓步愛情

「喵——」

那隻白色的小奶貓低下頭，軟綿綿地蹭了蹭他的手臂，窩在他的臂彎里。

羅川上僵硬著脊背，看了看手裡還帶著馨香的衣物，又看了看懷裡的小貓，鼻子一熱好像有什麼流了下來。

「學姐……」他欲哭無力地晃著那隻小奶貓。

小奶貓極為疲倦地半睜著眼睛，柔軟地「喵」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

羅川上瞪大了雙眼，舉起了那隻貓，借著月光看到她的一隻後腿上似乎戴著根紅繩，這是他曾經在她纖細的腳踝處看到過的。

似乎是對他舉起的姿勢不滿意，小奶貓立刻翻臉，撓了他的手臂一爪子。

「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卻掛著怎麼也抑制不住的笑意，無比溫柔的將那隻由學姐變成的貓咪圈在了懷裡，又一臉苦惱地盯著手裡的衣物。

夜色朦朧遮住了他不可告人的心思，羅川上手指顫動著將學姐的衣物送到鼻端，那股只屬於學姐的馨香更為濃烈了，就好像他整個人都被她抱住了一樣。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猛然間好像意識到什麼，立刻向四周張望了一番，緊接著，就像是做賊似的，將衣物團了起來，同貓一起摟著從櫻花林里跑了出去。

隨著他的腳步，他身後的景物一點點的融化消失成月光下的銀色砂粒。

……

晨光悄悄地溜進被爬山虎包圍的窗子里，金色的顆粒跳躍著攀上米色的床單，以及床單上被一隻胳膊摟住的貓咪身上。

鬍鬚輕輕抖了抖，貓眼眯了眯，柔軟的四肢往外伸張著，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喵嗚——」

伸展的動作頓時停住了，圓圓的貓眼一下子睜開。

蘇柔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毛茸茸的前肢，輕輕揮了揮。

「喵喵——喵喵——」

「唔……」

抱著她的人被吵醒了，發出一聲呻~吟。

她身上的毛都要豎起來了，圓圓的貓眼狠狠地瞪向了床上正抱著她的男人。

「怎……么了嗎？」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眯了眯貓眼，朝他亮出了爪子。

羅川上卻無比溫柔地露出一個陽光般的微笑，眼中含著無法言說的幸福，俊秀的臉龐帶著絲紅暈，湊近那隻小白貓，快活地打著招呼。

「早啊。」

「干……幹嘛，這麼看著我啊？」他紅著臉，在她如有實質的目光下期期艾艾道。

小白貓吸了吸鼻子，傲嬌的一仰頭。

「學姐……」他淚眼汪汪地跪在床上，低聲下氣地對著一隻貓說話：「我又哪裡惹到了學姐，學姐不要不理我了。」

「學姐……」

他朝她伸出了手，蘇柔一抬胳膊，露出鋒利的爪子，羅川上飛快地將手縮了回去

她適應良好地將自己的貓爪放在嘴前舔了舔。

「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他略微側了側臉，耳尖紅紅道：「那、那是屬於我跟學姐兩個人的秘密。」

蘇柔半眯著眼睛，懶洋洋地躺在陽光下，看著這個高個男生穿著件睡衣跪在床上，弓著身子向自己請罪，打了個哈欠。

羅川山看著她的眼神更柔了，忍不住嘴角的笑意，「雖然學姐這樣也很可愛……可是，我還是喜歡學姐人時候的樣子，要是……要是……」

蘇柔死死地盯著他的嘴，眼睜睜地看著他又說出不可饒恕的設定。

「要是學姐當人也能這麼萌就好了。」

陽光的金色顆粒不斷地鑽進她的皮膚，一團刺眼的光線猛地爆炸開來，羅川上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卻突然覺得什麼東西迎面朝他罩了下來，緊接著是柔軟的身體騎在了他的身上。

頓時，他的腦中空白一片。

「你天天在瞎想些什麼啊。」

蘇柔騎在他的身上，掐著他的脖子猛烈搖晃著，「你是不是遊戲玩多了啊，拜託你別整天瞎想好不好。」

「咳咳……學……學姐，我喘不上氣了。」羅川上掙扎著，卻小心翼翼地讓自己不要傷到她，手臂亂揮間，卻不小心摸到了什麼滑溜溜的。

他整個人都僵化了，再被她輕輕一拍，直接就碎成了渣渣。

「閉眼睛。」

羅川上聽話地閉上了眼睛，蘇柔將蒙在他臉上的被子掀了起來圍在自己身上，她伸著脖子到處看了看，伸腳踹了踹他。

「我的衣服呢？」

他羞羞答答道：「在……在衣櫃里。」

「你可不要睜開眼，否則……哼，你知道的。」蘇柔柔柔地警告。

羅川上忙點頭。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羅川上低著頭，臉上越來越紅，眼睫顫了又顫，似乎在掙扎要不要睜開。

「不要偷看喲。」

她一邊系著扣子，一邊警告他。

「我、我才不會呢。」

他的頭低得更低了，可是聽著那聲音怎麼不叫人想入非非。

「也不準想。」

「學姐……」羅川上苦著一張臉，吶吶道。

蘇柔輕輕哼了一聲，拂了一下衣角，輕盈的腳步聲漸漸接近於他，他立刻挺直背脊，脖子后都忍不住冒汗。

「你在想什麼？」她彎下腰，看著他的眼皮抽動著。

「沒有，學姐，我真的沒有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哼，此地無銀。」她的語氣雖然又嬌又蠻，卻無端端的給人一種與她關係親密的感覺。

羅川上只感覺就算是被她抽了一巴掌，自己也會興高采烈地將另外半面臉也送上去的。

「睜眼，看著我。」

他聽話地睜開眼，一眼便看到那對抖動的貓耳，鼻血直接流了下來，他直直地往後一倒，仰面躺在了床上。

「學弟？」蘇柔輕輕喚了一聲，卻見他就像是中了邪似的，眼睛直愣愣的。

明明是羅川上開的腦洞，結果卻反而是自己先受不了了。

蘇柔摸了摸自己的尾巴，抖了抖頭上的貓耳，手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你沒事兒吧？」

他獃獃地看著她在陽光下顯得白嫩如筍的手指，輕聲道：「我一定很丟臉吧？」

她游移了一下視線，笑眯眯道：「才沒有呢，我一直覺得學弟你很可愛呢。」

「才、才不希望被學姐稱呼可愛，明明……」他捂著臉大聲道：「明明學姐你才更可愛，軟軟的，柔柔地，像貓一樣的……」

「那你怎麼不敢看我呀？」

羅川上閉著眼睛摸索著柜子上的紙巾胡亂地擦了擦鼻子下的血，「因為，我實在……太喜歡了……」

他的尾音又輕又柔，要不是蘇柔一直仔細聆聽，說不得就被忽略了。

她雙手放在他的臉頰旁，嬌嗔道：「我才不信，你都不看看我。」

「川上，看看我好不好？」

他身上凡是她手指觸及到的地方都「騰」的一聲燃燒起來，一直燎到心底。

他慢慢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曾經幻想無數次的貓耳。

她歪著頭，疑惑地看著他，貓耳也在金色顆粒里動了動。

羅川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

軟軟的，暖暖的，果然是跟他想象中一樣的觸感。

「喜歡嗎？」

她漾著笑意的眼眸像是晨曦下的溪水，那裡面倒映著他痴痴的神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另一手卻拉住了她的。

「我喜歡……」

「可是，我卻好為難啊。」蘇柔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扭身將她的貓尾巴扭了扭。

他撇開了頭，兩隻手蜷縮在膝蓋上。

「我覺得這副樣子好奇怪……」

「才不奇怪！」羅川上激烈地反駁，她似乎被嚇了一跳，眨眨眼睛，安靜地聽他訴說。

「才不奇怪……」每每都無法與她對視，他低下了頭又輕聲重複了一遍，「學姐很漂亮，很可愛，不論什麼樣子都很適合學姐。」

「可是，別人都會以為我是怪物吧？」她上前一步，蹲在他面前，故作苦惱道。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我是絕對不會的。」他堅定地望著她，攥住她手掌的手也漸漸縮緊。

蘇柔先是往前傾著身子，看進他的眼中，那裡面有隻為她而燃起來的情火。

真是青澀美好的情感。

她笑了笑，站直身體，一步步倒退著，好像要離開他的世界，羅川上立刻往前撲了一步，水潤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她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撩了撩。

「學姐要去哪裡？」

他被她牽引著，走下了床。

蘇柔微微一笑，食指豎在唇前，輕輕眨了下眼睛，「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他認真地點頭。

「那……你也很擔心我這副樣子對不對？」她一步步輕聲誘哄著。

「是，我擔心學姐。」

「真乖，我最喜歡坦率的羅學弟了。」

她的神情，她的身段，她的話語沒有一處不柔軟，他就像是黏在蜂蜜中的昆蟲，身體、大腦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聽她的話，他知道自己這樣很沒有男子氣概，可是，怎麼辦？真的好喜歡，太喜歡了。

她有些哀傷地垂下眼睛，「我不想用這副樣子去見別人，像學弟一樣能接受我全部的人很少，我害怕……」

「學姐……」他忍不住想要抱住她、安慰她。

蘇柔抱住自己的尾巴，孤零零地站在屋子中央，哀傷地看著他，就好像是等待拯救的高塔上的公主，而他正是要為她披荊斬棘的勇士。

他好像突破了自己羞澀難言的心理，一步步朝她靠近，用他的熱情包裹住她的無助。

她柔軟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輕輕一笑，手指捏住了他的袖子。

「學弟，希不希望我恢復正常？」

「我……」羅川上剛開口，又停住了，最終還是憐惜地握住了她的手，溫柔道：「我希望你成為人類，不遭受傷害。」

話音剛落，她的貓耳和貓尾巴便散做了金色顆粒，他愣愣地看著這樣一番奇幻的美景。

蘇柔掙脫開他的懷抱，手指像是給騎士授爵似的滑過他的肩膀，指向他的心臟。

「我為你而來，你的心是為我跳動的嗎？」

既然他喜歡這種奇幻的故事，她就要為其營造更多的爛漫。

他是觀眾，她是演員；他是老闆，她是員工，一切都是為了他滿意，報酬則是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