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說起種地,光是紙上談兵不成,還得實打實的去地里弄弄才知道在地里刨食人的艱辛。和大堂哥約好去地里試試,添丁和王修柏便早早的起來,帶著鋤頭和爬犁去了地里。原本添丁還想著他家是不是要買農具,收拾屋子的時候,也不知從哪裡翻了出來不少農具,不過上面都帶著銹,當時幫他們家修房子的人見著,說是這些農具有些年多了,不過收拾收拾就能用,然後就坐在院子里幫他們收拾出來,省下一筆置購的費用,添丁很是心喜,立時把家裡腌制的咸野菜送給對方一些,只不過再送時人家說什麼也不要,後來聽旁人講,他們家的咸野菜沒味。
幫修房子的人都知道王老六家是什麼情況,那是真沒錢,有好東西,是有,不過多是些在農村裡用不上的,衣服布料什麼的,據說他們家能當的東西都當了,用來給老六媳婦瞧病了,而且聽著意思,一路上老六也沒少敗敗,又是個清官,哪有什麼家底夠他敗。修房子的人都搖頭,聽著的人卻不信,只覺得王老六家絕對把錢藏得深。修房子的那些人也不多說,愛信不信唄,真若是有錢還能讓孩子們去種地?一幫子人都鑽錢眼裡去了。
外人怎麼想添丁不清楚,他和大哥正看著大堂哥怎麼揮鋤頭翻地,王修柏覺得挺簡單,但也擔心自己能不能揮好鋤頭。王修柏倒沒嫌臟,把衣襟整了整就下了田,揮起鋤頭,只是常年在屋裡呆的文弱書生哪裡有什麼力氣,揮下去的鋤頭,還沒有一寸深。王修柏又揮了一下,這次使出了全勁,坑刨得挺深,可以把他累得不行,喘了口氣,王修柏皺著眉,他刨一下費了挺大勁,他們家有五畝地,要把地全翻完得啥時候去。
王修柏看看堂哥輕鬆的動作,再比了比手裡的鋤頭,難道說他們家的鋤頭沉?王修柏扭頭,想要跟大堂哥借鋤頭試試,可又不好意思開口。要說王修柏也算是大家出來的公子,卻是沒啥城府,看似高深,實際上是書讀多了,單純得很,有什麼都寫在臉上了。大堂哥看著王修柏的樣,約莫猜出他的想法,便覺得好笑,直接把鋤頭送了過去。把王修柏弄得怪不好意思。
添丁瞧著也猜出大哥的想法,心裡覺得好笑。王修柏接過大堂哥的鋤頭,拎了拎后忙還了回去,怎麼覺得比他家的還重。大堂哥笑呵呵的接過去,「干農活是有些技巧的,不能蠻幹,得會使勁,要不然自個兒挨累,這巧勁吧!別人說不好,得自己摸索著。」
蹲在地上,添丁拿著樹枝畫來畫去,他似乎有點明白,在末世時看到農具的原理是什麼了。大堂哥走上壠邊,看著王修柏,冷不丁的低頭看了一眼添丁畫的東西,然後越看眼睛瞪得越大,這個,這個東西若是弄出來,那大家下地幹活時得省多大的事。常干農活的大堂哥一眼就看出,添丁畫的東西是用來干農活的。「弟弟,這東西你在哪裡看到的?」
「啊?」添丁抬頭看向大堂哥,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畫的東西,「瞎畫的。」能說是在末世時看到的?別把他當怪物燒了。從書上看到的,更是不行,啟蒙的老師,也就是他哥正在地里幹活呢!
大堂哥信了添丁的話,估計是覺得王修柏幹得太累,想尋個省事的法子。摸了摸下巴,他準備回去跟祖父說說這事,添丁是個聰明的,難怪祖父說多照看著添丁,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老謀深算。
添丁畫出來是有目的,一來大哥實在不是干農活的料,若是指望他種五畝地,估計他們家入了秋也沒啥收成。二來也算是試水,他是不想坑堂爺爺,但在村裡也指望不上別人,他想試試上面的對他們家到底是個態度。這個決定不是經過深思熟慮,非常冒險,可總得邁出這一步,總想這個,那個的,別說是發家致富,就是想賺個小錢養家,也是不成事。添丁覺得自己經了末世后,到了古代變得膽小了,若是在以前,哪裡會前怕有狼后怕有虎,不試怎麼知道,反正他們家也就這樣了,說是好歹有命,可守著這麼個家,不闖闖,最後指不定什麼下場。
被掛上老謀深算標誌的村長,聽著孫子說添丁畫了個工具,可以在耕地時省不少力氣,便急匆匆的往老六家走。村裡的人見村長又往老六家走,一個個心思各異,有覺得老六有什麼東西的,心裡猜著是不是都被村長一家佔了去。知道老六一家情況的,便想著村長是不是太照顧老六一家,老六家的幾個是可憐,可照顧得也太多了,誰家沒點困難,當然大家也只是想想,誰也不敢多言。村長雖說在官職中不算什麼,卻也足以讓村民畏懼。
看到堂爺爺,添丁心裡升起一股愧疚,聽完堂爺爺說的話后,添丁沉默了一會兒。「堂爺爺,東西是我瞎琢磨的。」添丁想得多自打他們回來之後,堂爺爺待他們家不錯,拖人下水,添丁狠不下心。這話還沒說完,就被村長打斷。
村長對著添丁搖了搖手,不讓他往下說,拉著他就往外走,打老六回來,他有些摸不準老六的性子,而老六又不跟人說話,連面見著都難,村長怕老六還惦記著不應該的事。要說姜還是老的辣,老話都是有一定道理的。走出了院子,村長才開了口,「這事別聲張,尤其別讓你父親聽著。」
添丁看向堂爺爺,心裡感嘆一番。隨後愧疚感又升了起來,「堂爺爺,您是知道咱家啥情況,這事說不得准,若弄個不好,指不定出啥簍子。」
「你這娃子,小小年紀咋想那多事。」村長哪裡會聽不明白,老六的事裡面彎彎道道怕是沒有老六說的那麼簡單,可讓他看,添丁還是起太多,「所謂天高皇帝遠,傳到說城,還不定啥時候,就算是立刻傳了過去,又能怎麼樣,你和你爹又不是一人。我瞧著,皇上不是不明理的人,若不然連年的災,也沒聽哪裡有什麼亂子。」
添丁想想也是,他爹也只是免了官,要說他爹站位可是跟著現在的皇上是對著乾的。「可,也不見得一定成啊!」
「不成又咋樣,慢慢弄啊!你生下來就會說話啊!」娃子聰明是聰明,就是有時候鑽牛角尖,明明是件好事,他也能七想八想,「小小的年歲,腦瓜殼裡咋想那麼多。」隨即想到他家裡的情況,村長跟著嘆了口氣,「你爹……別讓他知道,一天天也沒個當爹的樣,他若是問你,就說我找你整點小玩意,他若是再問你就讓他找我來,我看他敢不敢出家門。」
添丁樂了,他爹怕是不敢出家門。隨後爺孫兩人便在地上畫來畫去,添丁給村長說他的想法,心裡對真正發明這東西的人念著對不起,他家裡的情況就這個樣,他也是沒辦法。村長聽完之後,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露著笑,這孩子聰明,「我看一定能成,你且等著,我尋人做去。」村長把添丁畫的東西拿腳蹭沒了,然後便腳底生風的走了。
添丁回了屋之後,就被父親叫了進去,果然如同堂爺爺所想,問要做什麼,添丁在心裡翻了翻白眼,然後按著堂爺爺的話應了兩句,父親果然沒再追問。王修柏倒是猜到一些,不知為何沉默了。
傍晚村長媳婦送來兩隻小奶狗,隨後進了屋子跟老六夫妻提說媒的事,王夫人想聽聽,可是王老六卻不樂意了,他大兒可是讀書的好苗子,怎麼能隨便訂親。可把村長媳婦氣壞了,回了家后還跟村長念著老六變了。王夫人更是震驚,她也不是什麼大門大戶出身,當初父母剛過世,伯舅們容不下她,連哥嫂都巴不得快點趕他出門,才把給送進王村,那時王老六有什麼。都說他們兩人夫妻情深,之前她也覺得王老六待她不錯,可現下,她心裡就不痛快了。
王老六沒發現傷了老妻的心,滿腦子想的就是得讓大兒靜心讀書,參加來年的科考。
村長聽著媳婦的抱怨氣得不行,可又不能跑去王老六家說事辦得不對,誰不想讓兒女有好姻緣,村長搖了搖頭,自打老六一家回來,他真真是操碎了心。
晚上王修柏呆坐在院子里,仰天望月,隨後苦笑。若是現下還猜不出父親所想,那他便是愚笨至及,父親怎麼能這樣。王修柏突的想起之前和弟弟逛集市時,弟弟說的話。他,還不如弟弟想得通透,思及此,王修柏羞愧萬分。
「啊!」屋裡突然傳出琇芸的驚叫聲。王修柏立馬起身要去看看發生什麼事,哪想腳底一滑,直接摔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