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敬酒
初聽惡信,冷雙成極為震驚。寒毒未解,本是她的宿命,現在又多拖累一人。若再不清除,惡果或許要延續下去,她抑制住內心的愧疚之情,輕聲詢問蕭拓,是否在侯爺那邊探到了解藥。
蕭拓不願她涉險,隱瞞了蕭政轉告給他的解毒法子,只說些其他的軟話,央求她留下來照顧他。
冷雙成只覺有愧在先,當真應了他的要求,守在一旁替他拭汗、配藥,安靜候著他睡著。她極是疲倦,又走不開身,靠在椅中囫圇睡了上半宿。暖香熏完,室內落下冷清,她猛然驚醒過來,發覺床上的蕭拓倒轉了周身,睡在靠向她的這頭,將上半身從被子中探出來,用手拈住了她的腕部,用一種牽絆的姿勢道明了他的心聲。
即使沉睡,也捨不得。
她輕輕拿開他的手,走到銅爐前添置香丸,順便站在窗前看了半宿的月色。
月華無聲,輕拂人心。
簡蒼被關在侯府繡閣里,如煩躁的小獸一般,不斷走來走去。她惦記著冷雙成的傷勢,偏生又得不到隻字片語的消息,心焦不已,連蕭政送進來的晚膳也未看見。
「過來。」被她罔顧極久,蕭政終究開口喚道,「吃完了我就告訴你,該怎樣發落初一。」
只是隔一道垂幔,簡蒼就當看不見外面坐著的身影,繼續盤算著心事。
自她被拖進侯府後,就不梳洗進食,與前幾日的做法不一樣。
蕭政沒有忘記在校場上她說的話,還有強抑憤慨留在他身邊的那些顫抖。
只是在無人處,他才想著去哄一哄她,並不挑選機會。
「出來!」蕭政加重了語氣。簡蒼從垂幔后顯露出身子,冷冰冰問道:「你會殺她么?」
他聽她連侯爺的稱呼都免了,知她恨得狠了,緩了緩口氣。「不殺。」
若是按照慣例,「那便會折磨她?」
蕭政招招手,示意簡蒼過來,她卻揪著幔布,看都不看他,屏聲等候他的答覆。
他冷淡答道:「做錯事,自然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怒沖沖地喝問:「她來蒼城只是為了幫我,從來不曾觸犯過你,你為何總是與她過意不去?」
他冷笑:「你與我定親,是我的妃子,一心為著她說話,我又算你的什麼人?」
簡蒼怔忡許久,過後才反應過來,蕭政的言下之意。
可往事太過於慘痛,又傷著她的身與心了,使她並不相信,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她只聽進去了,他會對初一不利。
蕭政等了足夠久,簡蒼都躲著不見他,他索性起身走到垂幔后,將她拉到了桌前。
簡蒼冷冷道:「除了使用蠻力拖我來去,你還能做什麼?」
蕭政笑道:「你只要有一點做妃子的心竅和意態,就不會得到如此對待。」
她拋了一句奚落過來:「你給的那些,誰稀罕?」
他把玩著她的辮子,淡淡道:「我稀罕,而且我還希望你能看重些。」
「你看重我的朋友,我自然就能看重你。」
他說得不以為然:「他們有求於我,仰仗我而活,生殺予奪由我裁定,何需獲得我的尊重。」
她慍怒:「簡直是不可理喻。」
「下次換一類人結交,說不定就能與我理喻了。」
簡蒼聽著他的話,眉梢眼角攢滿了厭棄之情,起身就要逃開。蕭政甩出慣用的紅綢將她卷了回來,綁在手邊,擱了一匙酥蓉羹在她嘴前,威壓性地看著她:「喝下去。」
簡蒼扭頭不應。
他索性將兩臂反剪的她拖進懷裡抱著,低頭朝她脖頸里親去。
她嚇得扭身大叫,突然記起,間隔了三晚,他從未遮掩過的掠奪之意。
蕭政扯開簡蒼的衫裙領口,伸頭去嗅幽壑里的暗香,嘴唇扎到了她裸,露的肌膚上,毫不憐惜地咬出幾個印褶。
簡蒼抖了一刻,才記起用惡毒的字眼去咒罵他,只因性情過於溫順,學來的名目也不過是「奸人」「禿和尚」之類。
蕭政悶在她懷裡笑了幾聲,將她的軟香雪身更是送到了嘴邊輾轉品嘗,忙得抬不起頭來。聽她哽聲哭泣著,他擦去了她的淚水,在她臉上親了親。「為夫已經壞透了心,愛妃還像是鄉間來的小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面,連罵人的話也放不開。」
簡蒼低頭看看胸前失守的大片肌膚,心底生恨,一頭朝蕭政撞去。
蕭政用掌抵住她的額頭,卸了她的力道,笑道:「罵為夫的出身,怎能說『禿和尚』,要說『禿驢』,聽著有氣勢一些。」
簡蒼掙脫不得,還白白被他戲弄,不禁又急又怒,扭身朝他膝下滾落。他將她撈回來,又是一陣親吻,直到她的失守陣地越朝下走,無挽救之勢,她才豁出去了似的說道:「你先放了我,我應了你就是,別用強的,會敗了興緻。」
蕭政自然不信簡蒼會乖乖屈從於他,可看見她一副眉眼含水的嬌羞樣子,心底又把持不住,先緊摟著狠親了幾記,才將她放開。
捆綁的紅綢落在軟腰上,拂落的衣領卷到了肩膀下,簡蒼自知春光已經顯露了乾淨,索性掩著胸口朝蕭政福了福身子,向他請示先退下沐浴更衣,再來服侍他就寢。
蕭政掠唇一笑:「你又在打什麼主意,肯安分待我?」
她淡淡道:「信不過,就撥兩名女官來看住我。」
他當真傳令下去,喚兩名女官從前至后陪著簡蒼,監督她沐浴。
兩刻過後,蕭政耐心等候在房裡,婢女新換了一桌膳食,添香溫酒,備好一切。
他知道她早晚是他的掌中物,逃不出手心,所以並不急。
簡蒼沐浴一新,披著綢緞黑髮走進門,薄如蟬翼的紗衣下,盡顯玲瓏曲致的體態,裙裾拂動間,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小腿。
她看也不看蕭政的臉色,徑直走到桌前坐下,伸手拾起一小杯酒,用紗袖遮掩慢慢喝完,似乎在為自己壯膽。
她的臉上很快就浮起了兩抹紅暈,與水色空濛的眼眸一映照,顯落不少柔媚風情。
蕭政笑意更深,還抬手為她斟了一杯酒,並不說話。
他想要看看,繼挖坑、鐵烙、下毒、拉他墊背等歹毒手法施完之後,她能有什麼新招。
簡蒼將酒杯推到蕭政面前,淡淡道:「禮尚往來,請侯爺滿飲此杯。」
「我若不飲呢?」他笑著問。
她不說二話,將原本敬他的第二杯酒喝下,含糊說道:「再來一杯,我就會不省人事,侯爺當可為所欲為,只是被掃了興緻罷了。」
她倒下第三杯酒,推到蕭政眼前,說道:「郎君無應和,對酒交相勸。與我盡一杯,與君發三願。」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發,笑道:「你總是令我驚奇,有探尋不完的野心。」
她見招拆招,用坊間勸酒的架勢對他,從容而鎮定,心思轉換,快如閃電。
持筷輕點酒杯口后,她問道:「可否飲酒接令?」
蕭政喝下滿杯酒,說道:「愛妃都行了酒令,我能不從么。」
簡蒼依照慣例輕唱道:「一願郎君身強健——」
蕭政抬手再喝第二杯,聽她繼續唱道:「二願郎君歲平安——」
他等著第三句出令,毫不猶豫喝下第三杯。
她果然唱了:「三願臨白頭,數與君相見。」
三杯喝完,蕭政抿了抿唇,笑道:「還有么?」
簡蒼端莊坐著,身上拂送去一陣陣的清香,胸前的雪肌映著玉容,在燈彩下溢出光輝。
他抓起她的手,送到嘴邊親了親,說道:「如果是真的,我願意一直喝下去。」
她從紗袖下舉起了一個玉盞,裡面已經盛滿了清汪汪的酒水,放在他手邊。
杯子不一樣,酒水也不一樣,蕭政是海量,分得清楚前後的區別,也看得清楚,簡蒼即使在行惡時,仍持著一種正大光明的樣勢。
他低笑不已:「酒里有毒?」
她搖頭,輕輕道:「不曾下毒。」毒,葯對他無效,她不會傻到從他的藥房去偷原料。
他仍笑:「那有什麼?」
她淡淡道:「域外蘇和安息。」
他很想將她的軟身子扯到懷裡來,無奈她一派恬淡地坐著,沒有逢迎的意思。
「哪來的春,葯?」
「前任妃子就住在這間繡閣里,侯爺難道不知內中藏了許多寶貝?」
蕭政抬頭看了看四境,矜淡道:「倉促將你帶回,未曾想到閣子要換主人,是我照顧得不周,這杯酒就當賠罪。」
他當著她的面,一滴不剩地將摻了強料的酒水喝完。
藥效很快就發作,他抿嘴壓制下去遊走在小腹間的熱氣,眉眼不動地看著簡蒼:「你可以對我使壞,決計不能跟著他人學壞,糟蹋了原本的性子。」
簡蒼看著燭火,清聲問:「春,葯無效么?」
蕭政抓著她的手,貼了貼他的胸口,告訴她,他熱得厲害。
她站起身,褪去了不能蔽體的紗衣,穿著束胸站在他跟前,低眼說道:「今晚從了侯爺,明天就放過初一。」
蕭政啞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