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雙面醫生(十六)
薛舒揚當不了太久君子,更當不了太久柳下惠。
在陸西澤的蓄意勾-引之下,薛舒揚很快繳械投降,和陸西澤來了場師徒相-奸的戲碼。陸西澤在床上越發沒羞沒躁,甚至能抱著薛舒揚脖子喊「師父」。
薛舒揚覺得自己真沒必要忍著。
這種滿腦子鬼主意的小鬼,就該讓他在床上喊到喉嚨都啞掉。只可惜到了床上,他又覺得捨不得太折騰,動作都不敢太用力,感覺稍微一用力,就會把懷中的人給碰碎。
薛舒揚硬體條件好,雖然溫柔了許多,卻還是讓陸西澤挺舒服的。
有時陸西澤都忍不住想,如果把暗中使壞的「那個人」給弄死了,薛舒揚又願意改邪歸正,說不定養著薛舒揚來伺候自己也不錯。
不過陸西澤也只是想想而已。
即使夢境已經改變,即使薛舒揚和夢境里已經有了不同,他卻在夢裡經歷過那樣的「未來」。都這樣了,他若是還對薛舒揚心軟,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太不把陸家所有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也許陸家滅門不是薛舒揚動的手,但薛舒揚袖手旁觀是事實。
而薛舒揚親手殺了他也是事實。
那個時候,薛舒揚可是為了「那個人」親手把劍刺進「他」的心臟。
刺進那麼信任、那麼依賴他的「陸西澤」的心臟。
他對薛舒揚沒有那樣的信任和依賴,卻還是能感受到那種鑽心的疼。
連旁觀者都這麼痛苦,如果真的經歷了那一切,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陸西澤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利用完薛舒揚以後,把薛舒揚一腳踹開——要是薛舒揚如他所說的那樣,始終站在陸家這邊,那他也不會為了沒有發生的事將薛舒揚置諸死地。
當然,要是薛舒揚依然站在他們的對立面,那麼他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陸西澤正想著,脖子忽然一痛,原來是薛舒揚在他頸邊輕輕咬了一口。不是很用力,但讓他頭皮發麻。
陸西澤瞪他。
薛舒揚說:「乖徒弟,你不專心。」他親上陸西澤的唇。他越來越喜歡陸西澤,喜歡陸西澤生氣惱怒的模樣,喜歡陸西澤高興得意的模樣,也喜歡陸西澤令他愛不釋手的身體,他抓住陸西澤的腰,讓陸西澤專心和自己接吻。
陸西澤不是很明白薛舒揚為什麼突然愛上吻他。
這種事明明是戀人之間才做的,薛舒揚卻越來越愛這樣親來親去,好像他們有多親近似的。可薛舒揚只把他當爐鼎,他也只把薛舒揚當成「雙修」對象,怎麼看都和「相戀」沒有多大關係吧?
陸西澤胡思亂想著,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開,減輕想推開薛舒揚的衝動。直至他唇舌都有些發麻,薛舒揚才肯放過他。
陸西澤說:「我不喜歡接吻。」他笑眯眯,「師父是想通過接吻轉移我的注意力,掩飾您已經不行了的事實?」
薛舒揚看著陸西澤彎起的唇角和彎起的眼睛,恨不得馬上向陸西澤證明自己行不行。但他忍住了,並沒有立刻那樣做。
薛舒揚喊:「陸西澤。」
陸西澤一怔,定定地看著薛舒揚。
薛舒揚說:「我喜歡上你了。」他親吻陸西澤的耳朵,「我們忘記不愉快的開始,重新開始吧。我並不想要建立在床上的關係,我希望我們都能拋下偏見,重新認識彼此。做-愛,首先是要有愛,然後才去做。光有性沒有愛的關係是不對的,陸西澤,我不想把你當爐鼎了。」
陸西澤聽著薛舒揚的話,心裡卻沒有半點欣喜和感動,反而覺得「果然是這樣」。就是這樣花言巧語,就是這樣連哄帶騙,讓「他」依賴上他、信任上他,接著再把刀狠狠捅進他胸口吧?
薛舒揚說的未必不是真的,也許在「夢境」里薛舒揚也和現在這樣,曾經真心地喜歡過「他」,可惜比起「喜歡」還有「更喜歡」「更重要」「更難以割捨」的別人。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夠喜歡。
比不過對「那個人」的愛意和忠誠。
除了這樣之外,陸西澤想不出別的可能性。
陸西澤心底怒火中燒,臉上卻露出了笑容:「您說的是真的嗎?」他親密地抱住薛舒揚的脖子,「您以後要把我當您真正的徒弟了嗎?真正的師父和真正的徒弟不可能和我們現在這樣抱在一起吧?」
聽到陸西澤看似天真的話,薛舒揚心一沉。他又親了親陸西澤的眼角,被陸西澤那長長的睫毛扎了一下,頭皮一麻,恨不得把懷裡的人揉進自己身體里。
薛舒揚說:「你應該聽得懂的,陸西澤,你比你表現出來的模樣聰明很多。不要和我裝傻,你知道我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
陸西澤斂起笑意,由著薛舒揚親吻自己,一句話都沒有接。
薛舒揚接著說:「我願意等,等你敞開心扉,等你願意相信我。我不會逼你,在你考慮和我開始一段正式的戀情之前如果你想做-愛,我也會和以前一樣陪你上-床。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親近,而不是為了『採補』,你明白嗎?」
陸西澤乖乖點頭。
明白,他當然明白。雖然過程一樣,結果一樣,被薛舒揚一說,倒成了他捨命陪君子,不是把他當爐鼎用,而是為了愛滿足他的需求。
陸西澤覺得有些滑稽。
也許世間所謂的愛情就是這麼滑稽,做法沒變,做的事更沒變,換一個名目,換一種說法,聽起來竟有種深情款款的感覺。
那麼,到底什麼是愛呢?
陸西澤茫然。他才十幾歲,其實不是很能理解感情這種東西——尤其是所謂的愛情。薛舒揚在不久之前還那麼厭惡他,一副「我只把你當爐鼎你別有任何痴心妄想」的模樣,這會兒突然又說愛上了他。
難道說上-床這種事真的有那麼大的魅力,可以讓一個人喜歡上一個自己嫌惡了很久的人?難道他在床上的表現讓薛舒揚可以忘記他以前做過的事,深深地愛上了他?
這樣的「愛情」未免也太可笑了。
反正陸西澤不相信。
可能是上次見完「那個人」,「那個人」交給薛舒揚新的任務的。畢竟他醒來后的轉變有點大,和夢境里幾乎已經完全不同,「那個人」可能不放心,所以想讓薛舒揚把他攥在手裡。
有什麼比讓一個人墮入愛河更容易令對方失去理智呢?
所以薛舒揚像「夢境」里一樣哄他騙他,想讓他愛上他。
陸西澤半真半假地開口:「我沒有辦法相信你。畢竟在不久之前,你還說要我乖乖當你爐鼎的。」
薛舒揚說:「那是不久之前。」
陸西澤說:「那麼在這段時間裡,我做了什麼事讓您愛上我了呢?難道是因為我在床上表現得很好,您喜歡上和我做-愛的感覺,想要通過戀愛關係解鎖更多姿勢?如果是這樣的話,不需要這麼麻煩的,您這麼盡心儘力地教我煉藥術,我願意用任何姿勢回報您——」
薛舒揚臉黑了下去。他咬牙說:「我不是為了上-床!」
陸西澤毫不畏怯:「那您到底為了什麼?」
薛舒揚一時語塞。他發現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只是下意識地覺得不該是這樣,他們之間不應該只有「性」。但具體還要有什麼,薛舒揚也想不明白。他頓了頓,開口說:「我說了,我喜歡你。或者說,我愛你。這種愛,確實包含著欲-望,我想要你,時時刻刻都想要你;我也妒忌和你親近的人,時時刻刻都妒忌。」
陸西澤靜靜聽著。
薛舒揚說:「如果我不愛你,那麼我會直接拿走我想要的,比如像不久之前那樣把你當爐鼎;我會想辦法殺死或者弄走你身邊的所有人,絕不容忍他們的存在。我甚至會折斷你的羽翼,讓你只能仰視我、只能依賴我,不得不匍匐在我腳下搖尾乞憐,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狗。」他親吻陸西澤的唇,溫暖陸西澤唇上那令人意外的冰涼,「可是我愛你,所以我捨不得那麼做,捨不得你受半點委屈。」
陸西澤說:「這樣嗎……」
薛舒揚說:「對,就是這樣。」
陸西澤說:「可是我才十幾歲,」他仰頭看著薛舒揚,「我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更沒有愛過什麼人,我不是很明白您所說的『愛』。如果我一直都沒辦法給出您想要的回應,您難道不會生氣嗎?」
薛舒揚說:「我當然會,」他坦然承認,「其實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付出,自然就想要回報。但是,我願意等你長大。陸西澤,你還小,我願意多等你幾年,等到你長大成人,明白什麼是愛情——到時候你再給我回應也可以。」
陸西澤說:「如果在這期間,我愛上了別人呢?」
薛舒揚臉色一沉。
陸西澤說:「畢竟我還小,不知道我會喜歡上什麼人,也許我喜歡的類型和您完全不一樣——」
薛舒揚說:「你敢!」
陸西澤心中一笑。
看,這就是薛舒揚所謂的愛。
說得再怎麼冠冕堂皇,歸根到底還是想要佔有而已。
陸西澤摟住薛舒揚的脖子親了上去:「我騙你的。」他撒嬌般抱怨,「有你一個我就吃不消了,哪有力氣去喜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