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草根蠻王(八)

收服草根蠻王(八)

秋高氣爽,風清日麗。

秋獵之日,朝臣終於見到極少露臉的新皇。

姬瑾榮身著紅底黑紋正服,騎著紅色馬駒出現在眾人眼前。

比起以前的膽小怯弱,那過分秀氣的臉龐彷彿一下子張開了,帶上了幾分男兒應有的英氣。他輕輕地掃視一周,目光和煦又平和,不見半分畏怯。

更令朝臣吃驚的是,那被他們痛斥為「亂臣賊子」的鎮南王竟守禮地跟在姬瑾榮身後!

鎮南王一聲令下,隊伍往獵場出發。

南郊獵場中,高高的祭台已經搭起。鎮南王是名副其實的「攝政王」,他親自護著姬瑾榮登上高台。

天風撲面而來,吹得姬瑾榮的衣袖鼓鼓囊囊的,又涼快又舒暢。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這具身體已經強健了許多,姬瑾榮瞄了鎮南王一眼,感覺自己都快比鎮南王的鼻子高了!

鎮南王捕捉到姬瑾榮的目光,眼底微微含著笑意。他掃向祭台下匍匐著的朝臣,對姬瑾榮說:「陛下,您準備好了嗎?」

姬瑾榮點頭。

這邊的祭禮和大周相去不遠,祭詞也是姬瑾榮所熟悉的,掌握起來並不難。

以前姬瑾榮身體太弱,所以吩咐魏霆鈞代為登上祭台。魏霆鈞起初並不願意,後來見他實在支撐不了,才在眾人勸說下主持祭祀。

魏霆鈞在祭台上連續出現了兩年之後,朝臣和好友們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想來在他大行之後,他們就會擁立魏霆鈞為新君。

一開始魏霆鈞可能有些難以接受,但重責加身,魏霆鈞不會有太多時間去痛苦掙扎——

姬瑾榮微微垂下目光,掩住眼底的思緒。正是因為知道魏霆鈞的忠心耿耿、絕不可能生出改朝換代的異心,他才會把大周國祚交移予魏霆鈞。說到底,他還是在利用魏霆鈞對自己的赤誠之心。魏霆鈞會積得滿身煞氣,生出衝天之怨,極有可能是因為他算計般地將帝位交託於他。

被迫坐到那個位置上,其實並不好受。

姬瑾榮再抬眼,朝臣已經伏拜在地,齊呼萬歲。他的心臟微微震顫,感覺明亮的日光有些刺目。

目光轉向正前方,只見祭器、祭品依次擺放,牛羊雞鴨,五穀甘醴,一應俱全。

姬瑾榮朝何泰看了一眼。

何泰見狀在旁唱了一聲,算是祭禮的開始。

姬瑾榮唱起了祭詞:「豐年多黍,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祭台高曠,清亮的聲音卻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中。明明只是姬瑾榮一個人在唱念,底下的鼓聲卻完全無法將它壓下去,反倒奇異地將它凸顯出來,讓所有伏拜在地的朝臣心中震顫不已。

姬瑾榮幾不可察地微微停頓,才接著往下唱:「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幅孔皆!」

這祭詞名為《豐年》,意思很淳樸,就是說「祖先啊,今年我們大豐收了,穀物堆滿了高大的糧倉,糧食多到數不清!所以我們準備了好酒好菜好祭品,答謝您賜予我們的福澤!」

這是所有祭詞中最簡短的,沒想到搭配上鼓調竟也進行了小半個時辰。

姬瑾榮背脊已經被汗濕透。

退到旁人看不見的地方,鎮南王抬手替姬瑾榮擦拭額頭的細汗。

姬瑾榮仰頭看著鎮南王。

鎮南王誇道:「陛下您做得真好。」

也許是因為換了身體,姬瑾榮聽了這誇獎竟有幾分愉悅。鎮南王比他年長許多,像個厲害的兄長。

不管是姬瑾榮自己還是原主,生命里都沒有父兄這種角色出現,正是因為他們都留著天家的血,所以沒有姬瑾榮體會所謂的骨肉親情。

這大概就是有個兄長的感覺吧?姬瑾榮想了想,默默給鎮南王貼了個「好哥哥」標籤——按輩分來算的話,或者應該改成「好叔叔」?這麼一想,姬瑾榮霎時覺得鎮南王親切了許多。

朝臣已經四散開,姬瑾榮走下祭台,和鎮南王一塊吃點東西墊肚。鎮南王叫人將做好的鹿肉端上來,說道:「這是底下的人試獵時獵到的,陛下嘗嘗喜不喜歡,若是喜歡臣再為陛下獵幾隻到御膳房那邊養著。」

姬瑾榮對鎮南王這樣的殷勤已經習以為常。他看向從人端上來的紅燒鹿肉,不由食指大動。

野鹿肥少瘦多,肉質細嫩,而且是純陽之物,滋補得很。

紅燒的鹿肉片汁鮮味美,一口咬下去,口感爽滑,滋味鮮香,絲毫嘗不出本來的腥味。

姬瑾榮吃相很好,速度卻不慢,很快把自己那一小盤給解決了。嘗了鮮,姬瑾榮沒有多要,他得留著肚子吃別的。

兩個人吃了個半飽,歇了半個時辰,才召集百官開始秋獵。

這時突厥使者到了。

姬瑾榮打量著來使,只見這些突厥使者身材高大、高鼻廣目,個個都是馬上英傑。以往大周周邊諸國都是中原人,鮮少有外族人出現,姬瑾榮覺得挺新鮮。

新鮮歸新鮮,姬瑾榮對這些人沒多大好感。堂堂中原朝廷,竟被草原人牽著鼻子走——先皇甚至還對草原人自稱「兒臣」,這種屈辱的事姬瑾榮實在難以忍受!

姬瑾榮泰然地站在原位,目光平靜地望著那幾位突厥使者。

突厥使者深藍色的眼睛放肆地從姬瑾榮身上掃過,一手握在胸前,口中說了兩三句話。他說的是突厥語,姬瑾榮聽不明白,看向一旁的鴻臚寺官員。

鴻臚寺官員汗出如漿,口中只道:「使者是在向陛下問好。」

姬瑾榮微微眯起眼。他望向突厥使者,說:「既然來了,一起玩玩。」

鴻臚寺官員嚇了一跳。大齊歷來以文治國,論騎射哪裡比得過突厥使者,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姬瑾榮見那鴻臚寺官員在一旁發愣,心中不滿,眉頭微微擰起。他掃向其他人:「你們——可有人,會突厥語?」

那鴻臚寺官員嚇了一跳,直愣愣地往地上一跪。

姬瑾榮本就不喜大齊這種動不動就跪下的風氣。他的目光掃向其他人,見一青年官員長身玉立,儀態不凡。再看那青年官員眼睛抬了抬,似有意動,姬瑾榮望著那青年官員開了口:「你來吧。」

那青年官員微訝,卻還是依言上前數步,對突厥使者說出姬瑾榮的意思。

為首的使者目光落在姬瑾榮與青年官員身上,眼中帶上了幾分興味。

他說道:「正合我意。」

那青年官員又往前邁了一步,對姬瑾榮說:「除了突厥使者外,還有幾位跟著海船來到大齊的使者,陛下可要見一見?」

姬瑾榮說:「當然。」

青年官員遣人去將海外使者請了出來。這些人比之突厥人又有些不同,他們穿著頗有異域風情的服裝,有些頭髮金黃,有些頭髮火紅,瞧上去格外新奇。

姬瑾榮心中驚異,面上卻沒表露半分。他含笑說:「可會騎馬?」

青年官員配合著手勢,與海外使者言明姬瑾榮的意思。

那幾個海外使者連連點頭,說道:「當然,當然。」

姬瑾榮說:「一起吧。」

按照慣例,姬瑾榮應該是射出第一箭的人。鎮南王命人逐出一隻野鹿,姬瑾榮騎上紅馬,追隨了野鹿一段路,咻地射出一支箭,恰恰命中野鹿的咽喉,令所有心臟被提起來的官員放下心來。

姬瑾榮調轉馬頭,朝眾人微微一笑。此時有人先入林驅出獵物,無數飛鳥從林梢掠起,齊齊逃出了深林。

鎮南王雙腿一夾,催促胯-下良駒追上姬瑾榮。

百官這才回過神來,分散開搜尋獵物。

突厥使者與海外使者都有些吃驚,都說新皇軟弱無能,從這次秋獵看來卻並不是那麼一回事。至於那個許多人口中的亂臣賊子,簡直比鷹犬還忠誠,看著恨不得時時刻刻守在姬瑾榮身邊——有這樣的亂臣賊子嗎!

更令人難以忘懷的是姬瑾榮剛剛那一箭與那一笑。

那一箭射得雖好,但還不至於令人驚嘆,頂多只能算是過得去而已。剛才姬瑾榮調轉馬頭那一笑,竟讓他們都覺得今生都難以忘懷。

明明是他們最瞧不起的中原人,看起來竟如天上日月,令人從心裡生出一陣拜服之意。

不管是容貌還是氣度,姬瑾榮都與傳言沒有半點相似。

為首的突厥使者瞳色微微轉深,他揚鞭說道:「走,我們與那位中原皇帝比試比試!」

其他人緊跟而上。

另外幾個海外使者也上馬入了獵場,在草場與山林間來回穿梭,尋找容易得手的獵物。

整個獵場漸漸熱鬧起來。

只過了半個時辰,姬瑾榮就回到了獵宮。

畢竟只練習了一個多月,剛才一箭射中那隻野鹿根本是僥倖,他折騰了半天也沒獵著多少獵物,大腿還被磨破了皮,索性回獵宮歇息。

反正大臣們獵取的獵物都會被冠以由他獵得的美名,近百人和那幾個外族人比,總不會丟臉在哪兒去。

更別提還有鎮南王在呢。

姬瑾榮覺得就是因為鎮南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才導致他一無所獲——在他發現獵物前,鎮南王已經一箭射上去,把獵物給殺死了!光是剛剛半個時辰鎮南王已經掃蕩了近百隻獵物,要是他們再在獵場那邊呆下去,整個獵場里活著的東西都會被鎮南王給弄死!

姬瑾榮正腹誹著,突然瞧見鎮南王取出個新鮮事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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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這樣的漢子[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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