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茶馬道：契約

馬幫不停蹄的行了大半日。

就連中飯都沒有吃，讓馬鍋頭們隨意的吃了些乾糧。口渴了，也是隨意的喝點水。半步都沒有停過。但是，就算如此，整個馬幫還是趕到天黑，才趕到了下一個駐地。

然後下了馱子，整頓了馬匹，喂料飲馬騾。等靜坐下來吃飯的時候，半個時辰又過去了。人多，飯食當然不好安排，吃的也就不過是便飯。也就是蓋飯。下面是煮熟了的白飯，上面蓋了些菜蔬。並不豐盛，但是馬鍋頭漢子們卻是吃得津津有味。餓極飯香，真是至理也。

馬幫漢子們匆匆的吃過，便紛紛散到房間中。財博的賭博，喝酒的喝酒，吹牛的砍牛去了。生活就是這樣，吃飽了穿暖了，就得搞些自己的小娛樂了。

呂老闆祿老闆呂圓王宇凡牛斗五人卻單獨的坐在一個房間中。慢慢的吃著飯，菜不多，卻也不少。五個人，還是足足的做了六個菜，一個湯。只不過，那菜式就難看了許多了，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只做到了能吃的地步。

果然，呂圓坐了上位。而祿老闆呂老闆與王宇凡牛斗在呂圓的下首，面對面的坐著。五個人張馳有序的吃著飯。俗話說，食不言。眾人都只是小心的吃著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嚼菜時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呂圓是個強壯漢子，吃飯速度極快。三下五除二，就吃好了飯。朝幾人說了聲，「我吃好了，你們慢吃。」

便歇了碗筷，靜靜的看著四人吃飯。嘴角帶著笑意，開心的看著幾人。特別是王宇凡，呂圓就象是看藝術品般看著他。異常的滿意，本來王宇凡想儘快的吃完飯與呂圓聊天，但是被呂圓如此看著，王宇凡就有些不好意思，吃飯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牛斗雖說有些疼痛，但也強忍著吃東西，人是鐵飯是鋼。牛斗自然知道飯食的重要性。所以拚命的往嘴裡塞，然後強吞下去。肋骨斷了的疼痛讓牛斗難以受忍，但為了恢復身體，他也只有強行吃下去了。

而祿老闆呂老闆卻是不緊不慢的吃著。他兩早習慣了呂圓如此快的吃飯速度了。所以也不在意，自顧的吃著。但是就算如此，兩人吃飯的速度也比被注視著的王宇凡快了話多。兩人吃完好一會，王宇凡才如同吃藥般的把那碗飯吃下去。王宇凡本來想喝碗湯的，但是看著呂圓打算暢所欲言的樣子，他也只有把這想法打消了。停下了碗筷，說道，「我吃好了。」

因為王宇凡是最後的，那也就沒有必要再說大家慢吃了。正想找點東西擦擦嘴，但是正想起身，呂圓卻開始說話了。

「宇凡兄弟，你怎麼吃飯這麼慢哪，這可不象個男人的作風，倒象是女子吃飯食，細嚼慢咽的。」呂圓看著王宇凡，滿臉笑意的打起了趣。

「呂哥，你這樣看著宇凡哥，就算是鐵皮厚臉的也吃不快啊。」聽著到這話，王宇凡都還沒有解釋，牛斗就接了嘴。牛斗果然是口快，什麼都是想到了就說，完全也不顧忌別人是如何想。呂圓聽到，當然就有些不高興了。

牛斗能夠坐在這裡吃飯，並非是呂圓所願。第一，主要是牛斗受了傷，必須要有人照顧，讓他獨自一人的話，吃飯絕對是會成問題的。第二，既然出了錢，有的話語，有的事情也就有必要要說清楚。

呂圓的意思很明顯，既然是買過來的，那就以買來的論。但是呂老闆祿老闆卻覺得不妥，有的東西再惡，說清楚了也就好了。如果不說，帶來惡果的時候就沒有辦法說了。也就是俗話說的醜話說在前面就好辦了。

當然，這話呂老闆說不合適，祿老闆說也不合適。因為兩人回去以後是要進入呂家大院的。呂家大院中，也只有呂圓才能夠說得上話。

回到呂家大院中后，他們兩所謂的祿老闆呂老闆就說不上話了。能夠說上話的就只有這個所謂的呂圓。而且那份寵大的家業也有呂圓的一份子。所以，碰到這樣的大事，當然也只有呂圓來作主了。

聽到呂圓沒心沒肺的開出這句於笑話來。呂老闆與祿老闆當場就氣上不來。如果不是呂圓是他們真正的主子，兩人估計早就罵上了。但是呂圓是主子，兩人也就沒有辦法了。只好靜靜的聽著看著了。

「沒有沒有，呂哥，不是我不快，是我真的吃飯太慢了！」王宇凡才不理會牛斗的說法，急忙糾正道。

以王宇凡三十歲的心靈，自然知道與人為善。半天的觀看思索，王宇凡已經看出所有的苗頭。所以王宇凡自然也不會如同牛斗般直言不諱，以免無故的得罪了人。作為歷史學博士，禍出口出的道理，王宇凡自是知道，也是最了解的。所以，穿越前王宇凡就從來都是與人為善，從來不說別人的惡話，這也是他討導師朱習喜歡的主要原因。來到此世，王宇凡自然也把這個習慣繼承了過來。

「就是，你叫牛斗吧，怎麼自作主張把自己的意見強作為他人的意見。這可不好哦，牛斗。」王宇凡的話，呂圓聽著就是很舒服。當然就對牛斗有了些意見。當下便笑罵道。

「不是不是，本來就是嘛，怎麼宇凡哥這般說呢。真是的。」牛斗不滿的看了看王宇凡，就有些不樂意。其實牛斗對王宇凡也極是喜歡的。看著王宇凡和氣的樣子，再加上兩個同病相憐。牛斗就對王宇凡生出許多好感。早就把王宇凡當作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當然是除了他與曹家兩兄弟綁架王宇凡這外。

而且，一下午的行進中，所有的馬鍋頭都有各自的事情。也只有王宇凡能夠照顧他。一路上，問疼問痛，遞水幫扶，王宇凡可是廢了許多力氣。但是王宇凡如此說話，卻讓牛斗覺得極是不舒服了。

「不用爭了，不用爭了。今天呂哥把你們叫來是有事要說，我們就聽聽呂哥怎麼說吧。」祿老闆眼看著話要越扯越遠，當即插嘴道。

「呃，是呢，差點忘了。」呂圓本來不想說的，正想著繞山繞水一番。祿老闆如此一說，呂圓就不好再繞了。只好接下話來。

「是這樣的，宇凡兄弟，牛斗，我是個直性子，不會說話，兩位請不要介意。呃，啊，是這樣的！」

話到關鍵處，呂圓竟然真的打了結。真是張四貴的馬，要命的時候就拉屎撒尿的。呂圓的呃啊才出來，呂老闆祿老闆就皺起眉頭，搖起頭來。

「呂大哥，你要說什麼啊。難道真有這麼難說嗎？」牛斗莫名其妙的說道。在坐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呂圓要說什麼，單單就牛斗沒有理會過來，這也是當然的，牛斗還小，十四歲多些，心智不夠，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

「呂哥難以啟齒，那就由小弟來說吧，呂哥想說的肯定就是早上救下我們的事吧。說實在的，呂哥能夠大義出手救下我們，我自是感恩不盡。能夠被呂哥救下來，是我和牛斗兄弟的福氣。我們都非常感激的。如果有什麼要求，就儘管提。宇凡說到做到，絕不會皺一下眉頭。想必牛斗兄弟也是如此想吧。」王宇凡道。

聽到此話，牛斗那稚嫩的腦袋終於明白呂圓想要說的是什麼了。當即掙扎著站起來，對著呂圓，咚的跪在呂圓面前，就要磕下頭去，呂圓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呂圓，道，「牛斗小兄弟，不要如此，我如此年輕，我也才二十二，你如此做會折了我的壽命的！」

「呂大哥，你就讓我磕吧，你不讓我磕頭，我是於心不安的。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爹說了，如果有人救了你的性命，就是再世的恩人了，如果無以為報的話，就只有磕頭表示感謝了！多謝呂大哥的救命之恩了。」牛斗真是夠倔的，呂圓用力的托著，牛斗硬是強壓著身體朝下彎了三下腰。算是磕過頭了，這才鬆了身體。讓呂圓把他扶了起來。

這一折騰，當然就使得斷了肋骨的地方更加的疼痛。豆大的汗珠子就從牛斗的額頭上滾下來。看樣子極是疼痛。不過，牛斗也真夠堅強的，整個過程結束，牛斗硬是咬著牙，沒有哼過一聲。

既然兩人都表了態了，呂圓再不說也就過不去了。呂圓只好輕咳了幾聲，這才開了口，「想必兩位兄弟都知道，我們趕馬幫的，也是生意人。天下生意人都有個通性，就是錢是不白出的。我們出了錢，就是要有回報的。白出錢，那是不可能的。早上我們為救下兩位，可是出了五兩銀子，再加上為了替兩位解決麻煩，約定費出了五兩。計十兩，平攤下來，也就是說兩位小兄弟每人欠我們五兩。宇凡兄弟還好說，沒有什麼傷病，可是牛斗兄弟就不一樣了。這一路去，為了治好你的肋骨，我們肯定要請醫吃藥，花銷也不會低。治好全部，差不多也要五兩。本來還有飯食，這就不說了。因為連這也算，就是我呂圓太過小氣了。」

「所以，我只與兩位算這些成本，宇凡兄弟五兩，牛斗兄弟十兩，也不算利息了。那就是宇凡兄弟欠我五兩，牛斗兄弟欠我十兩，這些是要收回來的。想必兩位也沒有什麼積蓄，所以我已經幫兩位想好了。以後，兩位就在我馬幫中干，包吃包住，一年三兩薪資。一兩還給我，二兩供你們的零用。如果時間滿了，你們還願意就在我手下幹下去，我歡迎之至，如果不願意，兩位兄弟想另謀高就的話。我呂圓也絕不阻攔，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呂圓說完，眼眼看向祿老闆。祿老闆會意，拿出方才準備好的契約，放在兩人手下。「這是契約，請兩位看過後簽一下字，契約從今天開始！」

呂圓說完這些話，終於鬆了口氣，象是完成了一個極大的任務般。轉頭看著兩人，等待兩人的答覆。

王宇凡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卻覺得這樣不太真誠，於是站了起來，朝呂圓，祿老老闆呂老闆各行了一禮，認真的說道，「呂哥，我沒有意見，真心的謝過呂哥了！」

牛斗想站起來。但是肋骨斷了的地方太疼痛，呂圓忙阻止了他。牛斗只好坐著說道，「我也是！真的非常感謝了！我也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