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茶馬道:簽名
王宇凡拿過那契約過來,細看了一眼。
直見那張棉紙上,細細密密寫著行行小字,字跡工整,很有看頭兒。王宇凡自信鋼筆字寫得很好,但比起這毛筆行楷。還是差了許多。就算王宇凡寫出這等水平了,可是那字形,與這毛筆寫出來的圓潤豐滿,那也是不可能的。
王宇看過,內容嚴謹,與呂圓所說的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比呂圓所說的還要嚴格。思想已定,王宇凡就尋找筆。不過,王宇凡尋找的此筆非彼筆。眼睛掃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正要張口問詢。
「宇凡兄弟,你這是在找什麼啊?」看王宇凡尋來找去的模樣,呂圓便先問道。
「筆,筆呢?」王宇凡答道。
王宇凡的這一回答,差點沒有把在場的四個人嚇得跌倒當場。筆,哪用筆。契約基本都是按手印,所以祿老闆雖然準備了契約,但是卻沒有備筆。原本他們根本就沒有指望兩人會寫字,聽到王宇凡找筆,就有些驚奇。
「宇凡兄弟,你識字?還真是少見呢。」呂圓笑意盈盈的,拍了拍王宇凡的肩膀。「我也識些,只不過也只能大體的識得些。少時被家父強行送去私塾學了幾天,但那字就如碩大的磚頭砸在頭上一般,根本就讀不進去。沒辦法的情況下,家父只好讓我去學了武。成了一介武夫。那字寫得雞爪爬似的。自己都看不下去的。」
「呂哥,識得些。但是這字就象是書法般,又漂亮又圓潤,頗得書法三味呢。不象是尋常人寫的啊。」王宇凡謙虛的說道。
其實,王宇凡哪裡只是識得些。說實在的,在王宇凡穿越前的時代里,他就是大博士,絕對是翹楚。更何況是在這個推后了幾百年上千年的時代里。要與他相比,那自是差了許多了。只不過,任何時代都不缺奇人異士,時時地地都可能藏龍卧虎。王宇凡可也不敢鋒芒畢露。
好話果然到哪裡都是有人喜歡聽的。王宇凡才說出,祿老闆就笑得象朵開放得最旺盛的大紅花。嘴角都拉到耳角邊去了。並說道,「客氣了,客氣了!」
祿老闆如此表現,就算是瞎子也知道這字是祿老闆所寫了。王宇凡正想誇獎幾句,呂圓就帶頭開口了。
「宇凡兄弟真是慧眼,此字是祿老闆所寫,他可是中過舉人的人呢。如果不是為半途出了點事故,祿老闆可是父母官呢。」呂圓還是頗尊敬祿老闆的。說話間,讚許之意溢於言表。就象是尋常百姓般,對讀書人是推崇倍至的。
「啊,失敬失敬!」王宇凡這些天把所處的時代,歷史背景想了個遍,甚至把他能想到的一些細節都想到了。就連一些不知道的,王宇凡也想好了就對之法。舉人之事,王宇凡自然知道,那是相當於穿越前高中或是大專的水平。對王宇凡來說是差了許多。但王宇凡還是作出欽佩之極的樣子。
「過獎了過獎了,不敢當不敢當啊!」祿老闆極是高興。當然,有的時候,一個人做一件事情,取得一定的成績以後。沒有人承認是極其難受的,當自己的成績為人承認並推崇時。一個人的風發意氣自然也就煥發出來。也就是祿老闆的這個樣子了。
「你們到是別客氣了。這手印還按不按啊?」就在這個時候,牛斗這個專門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專做不適當之事的人又出現了。又把幾個人從相互恭維的開心之中拉回現實中。
「簽簽簽,祿老闆,拿出印泥來,給兩位小兄弟按了手印。」
印泥早就準備好,祿老闆隨手一取,就拿了過來。放在王宇凡牛斗面前。牛斗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去,大拇指在印泥上一壓。再到嘴前哈了點熱氣,然後重重的摁在那棉紙上。
摁完,牛斗就以為結束了,正想縮手回去,把那印泥擦掉。呂圓就發話了,「牛斗老弟,你怎麼能亂摁一番呢。按錯地方了!」
牛斗只好把手又收了回來。「怎麼可能錯了啊。我想應該是對的吧!」
「牛斗老弟不識字吧!應該是這裡呢。」看著祿牛斗在最正中央摁了一個大紅手印的綿紙。祿老闆就覺得那個大紅手印極是煞風景,嘴角撇了撇。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便還是說了出來,伸手出去,在末尾的地方點了點。
「噢,那真是摁錯了呢。」牛斗又伸出大拇指在那印泥中用力摁了摁。拿出手指后,正想放在嘴前哈氣。
「別哈氣了。牛斗,哈完氣那印泥著了水霧,摁下去就是花花的一團了。甚是影響觀瞻呢。」祿老闆極是討厭牛斗那一手。當下就阻止道。
「哎,真是麻煩呢。」牛斗抱怨道。大拇指在祿老闆所指的地方重重的摁下。
「宇凡兄弟,你怎麼不摁手印呢?」看著牛斗都摁完了,王宇凡卻還沒有動靜,呂圓便有些奇怪的問道。
「呂哥,不是我不摁,那摁手印摁得象一團爛泥似的,看上去就難受至極。看著極是不舒服。我還是喜歡簽字呢。」王宇凡皺著眉頭。看著祿老推過來的印泥,大拇指一晃一晃的,就是不摁下去。不樂意的說道。
「也是,我與你一樣,雖說識不了幾個字,但極不喜歡摁手印。我最喜歡寫了字,然後在一旁摁手印了,想必宇凡兄弟與我一般也有這個喜好吧。」呂圓接過話題,道。
「宇凡兄弟怎麼可能有象你那樣的特別喜好。手印就是手印,有誰能夠仿冒的?」一直坐著不說話的呂老闆開了口。反駁道,似乎是王宇凡的舉動引起了他極度的不滿一般。
「呂老闆,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祿老闆輕聲的勸道。
「祿老闆,有沒有帶著筆啊。既然宇凡兄弟喜歡簽字,就讓他簽唄。好歹是個字據。是要承擔責任的。謹慎些也無妨。」呂圓也駁道。
這下,呂老闆也討了個沒趣,急忙閉了嘴。呂老闆雖說是個極善言辭之人,卻也不喜歡在自家人面前逞強。而且這般爭論也沒有什麼好處。那也就樂得於自安其樂了。
「帶著呢,我去取。」祿老闆站起來。轉身出門去,回到自己的房中,取了筆墨。轉身又回來。來回甚快,只用了兩三分鐘的時間。
然而祿老闆卻沒有把那筆墨放到王宇凡面前,而是放在自己身後。自己半蹲著,自己拿著那筆,蘸飽了筆墨。小心的遞給王宇凡。
祿老闆拿著筆墨進來的時候,王宇凡就看到了。心中大急。毛筆,這可算是只在書法家中使用的存在。而今,王宇凡卻要用他來寫字。那可真是苦了他了。鋼筆寫字,王宇凡自認絕不會錯。但是用毛筆來寫,王宇凡就不得而知了。
正猶豫間,祿老闆已經把筆遞在了王宇凡身前。王宇凡不得不接了。把那毛筆拿在手中。長吁了口氣,毛筆對於他來說,這般陌生的存在。鋼筆在手時,就如同王宇凡心中有千軍萬馬,可以憑自己的意思隨意馳騁。毛筆在手,王宇凡就象是拿了一團棉花。緩緩然,就不知道怎麼下手了。
「宇凡兄弟,寫吧,呂哥可是想看看宇凡兄弟所寫的字呢。祿老闆的字在呂家可是從來沒有遇過敵手。如果宇凡兄弟所寫的字超過祿老闆,那我可就高興了。說實在的,只要一提到寫字,祿老闆那高興的樣子,我真想找個人來好好打擊他的氣焰。但是,時到今日,見過了無數的人,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能夠超過祿老闆的。哈哈。」呂圓高興的說道。
聽到呂圓的話,祿老闆更是得意的笑了笑。彷彿這話不是打擊於他,而是誇獎他一般。而且還高興的摸了摸鬍子。
「呂哥,祿老闆。不要這般說,我可沒想過我的字能超過祿老闆。說實在的,宇凡很久沒有動過毛筆了。這毛筆拿在我手中如同千鈞,我根本就不知道從何下手。如果鬧了笑話,可別笑話我咯。」拿著毛筆,王宇凡苦笑著說道。
呂圓所說的話,王宇凡隨即當作台階,順勢下了。當下也打了底,但是,就算如此,王宇凡還是覺得心虛。
「宇凡兄弟,簽吧。簽了就早點休息。明天又是天不亮就要開拔。你們兩個嫩骨頭,恐怕經不起折騰。這一路向南,雖說路是好走了,但時間也不短呢。特別是牛斗兄弟,就更是要休息好了。你這傷,暫時只有先養著了。等回到呂家,再幫你好好的治吧。這荒山野領的,真的無法幫你尋醫了。」呂圓道。
「我知道,這荒山野領的,是沒有辦法。」牛鬥嘴快,還是什麼都沒有想,就答道。的確,呂圓所說的也是事實。牛斗也只有認命了。
這次,王宇凡卻沒有回答。而是拿著那毛筆,輕輕的向下落去。慢慢的,慢慢的。終於,那筆尖已經落到了棉紙上。筆到紙上,那就不得不發了。那筆飽蘸著筆墨,如果不動的話,那墨汁定會散成一團濃墨。到時,那可就真把所有的臉丟掉了。
這次,王宇凡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是不會寫出王宇凡三個字的。要寫,也只會寫宇凡兩個字了。事到如今,王宇凡也只好將錯就錯寫下去了。如果再寫王宇凡,那就是王宇凡失信於人了。那他才給呂圓留下的那點好感,肯定就會淡然無存了。
很快,如同呂圓所說的雞爬般的字跡就在那棉紙上留了下來。
隨著宇凡兩個字在那棉紙上顯現,呂圓呂老闆祿老闆三個人的臉色也隨之變化起來。呂圓的臉色極滑稽,是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的樣子。呂老闆看了一下就捂著嘴,起身跑出去了。祿老闆眉頭快速滾動,最後竟然擠在了一起,有種想吐的感覺。王宇凡還沒把字寫完,祿老闆就把臉轉朝一邊,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
終於寫完了,呂圓就鬆了口氣,「啊,寫完了寫完了。寫完了就好啊,就好啊。不過,宇凡兄弟,我挺佩服你的,看你胸有成竹的,但寫出的字比雞爬還不如,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