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招魂變異
第三百一十三章招魂變異
李姑被抓后她的房子就一直是空的,警界線也被撤走了,現在這個地方成了名副其實的荒宅,李姑被判刑已是板上釘丁的事情了,短時間這所屋子都不會有人來,凌晨一點,李姑家後院的窗戶閃過一絲絲光亮,那正是林春出事的房間,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女人站在冰冷的鐵床前,她踩在已經干固的血漬上,手扶著鐵床的一端,微弱的燭光將她的身影拉到了牆角,這時從窗戶閃進一個人,手裡拿著個包裹,「師傅,東西我帶來了。」
金娘接過包裹,裡頭是一些衣服,這衣服不是別人的,正是死去的林春的,都是一些貼身的衣物,之所以讓吳越把這些衣服拿到這兒來,是因為今天晚上她要招魂,沒錯,既然找不到林春的鬼魂,那就強行把它招回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招魂在賞金界也算是禁例,除非客死他鄉,魂不歸位,親人主動要求招魂,否則一般情況賞金獵人不得擅自招魂,但如今事出有因,人命關天,不得不破例而行了。
金娘將一個火盆放在了床尾的位置,另外準備了紙錢,香油燈,還有蠟燭,這個地方是死者生前待的最後一個地方,她的三魂七魄也是從這裡開始脫離肉體的,想要把她招回來也得從這裡開始,角落裡傳來『咯咯』的聲音,吳越走過去從一個布包里掏出一隻活的公雞,公雞的嘴巴被套住了,吳越懷裡抱著公雞躺到床上。
「師傅,這被上身會有什麼感覺啊?」
金娘點燃火盆里的紙錢,「我哪知道,我又沒被上過身。」
「哦,對這些鬼躲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敢上你的身。」吳越抱著雞躺在那看著天花板,林春死的時候就是這樣獃獃的看著吧,無能為力,卻又痛苦。
「你準備好了嗎?」
吳越點點頭,「好了,師傅你開始吧。」
金娘站起身將招魂幡插在了房間的門口,所謂的招魂幡民間稱為靈旗,古裝居里經常會出現的,插在大門口風一吹直飄的那個,這是用引來招引亡魂的旗子,魂魄從哪邊來,旗子就往哪邊吹,這樣活人就知道魂魄已經來了。
金娘把林春的衣服放進了火盆里,點燃了香油燈,這香油燈不是為林春準備的,而是為吳越,燈火越旺代表吳越的生命越旺,反之則越弱,通過觀察香油燈可以知道吳越的安危情況,一切準備好之後金娘便坐在火盆前閉著眼睛開始念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金娘的額頭上滲出了汗水,招魂是最耗賞金獵人氣血的一項儀式,因為這是逆天而行的,普通的賞金獵人如無特殊,是不會幫人招魂的。
吳越審視著四周,暫時還沒有特別的感覺,過了一會懷中的雞突然開始扭動,招魂幡飄了起來,吳越看向窗戶,突然一陣眩暈感襲擊而來,她失去了意識。
盆中的火已熄成灰燼,吳越的下身突然開始流血,金娘站起身,將一張靈符貼在吳越身上,血便停止了,吳越懷中的雞突然安奮下來了,金娘慢慢靠近吳越,卻見她睜大個眼睛,「你恨的人已經死了,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吳越流下了眼淚,「好痛啊。」吳越輕輕說道,「真的好痛啊,為什麼要讓我受這樣的痛,媽媽,為什麼不救我?」
「相信我,她一定是想救你的,可她無能為力,你的死對她是最大的打擊,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誰控制住你了?」
吳越搖搖頭,「黑黑的,我看不到任何人,有鐵鏈子的聲音,有女人在說話。」
「你的眼睛被蒙住了?」
吳越突然全身抽搐起來,她驚恐的盯著天花板,彷彿那裡有最可怕的東西,她拚命的搖擺著身子,兩隻手緊緊的插進了公雞的身體里,「救我,救我,為什麼不救我,媽媽,救我,為什麼不救我?」吳越歇斯底里的叫著,這時吳越的下身又開始流血,金娘見狀一手抓住吳越的頭,嘴裡念著咒語,另一隻手中的符迅速煅燒起來,緊接著金娘將這張符塞到吳越嘴裡,同時把她手裡的公雞一把揪了出來扔到了火盆里,吳越停止了掙扎,慢慢昏睡過去。
香油燈的燈光已經很微弱了,金娘喘著氣手扶著鐵床,吳越身下流了不少血,當務之急她得趕緊把她帶回去,十幾分鐘后二少和綠兒來了,一見這情形二少便趕緊將吳越抱了起來,床上都是血了,綠兒扶住金娘,「怎麼樣,還好吧。」
金娘搖搖頭,「我沒事,趕緊帶吳越回去。」
吳越失血過多人很虛弱,聞聞給她熬了補血的湯藥,她喝了一碗后就沉沉的睡去了,金娘守在她床邊,二少走了進來,「她怎麼樣?」
「沒事了,不用擔心。」
「有什麼收穫嗎?」
「小春不知道她在哪裡,只聽到有鐵鏈子的聲音,還有女人的聲音,這個控制她的人把她的眼睛遮住了,不讓她看,另外小春的身上多了些味道,而這味道我似曾相識。」
二少看了一眼吳越,「以吳越流血的程度來看,這個小春的怨氣又加重了不少,這個控制她的人是想把她弄成厲鬼,為什麼呢,難道這個人也是暗黑師?」
「暗黑師不需要蒙她的眼睛,所以這肯定是小春認識的人。」
二少點點頭,「這件事情我來接手吧,這段時間你們都累了。」
金娘搖搖頭,「你現在不能插手這件事。」
「可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看著你奔波勞累,而我什麼都不做啊。」
金娘握住二少的手,「保全自己,保護好綠兒,才能保的下長明齋這塊招牌,這才是你要做的,如果你和綠兒有三長兩短,黃家就徹底絕了,我將來就是死了也沒有臉去見三爺,你明白嗎?」
金娘的話二少怎會不明白,如今長明齋淡出江湖並不是因為輸了,而是為了保住三叔僅的血脈,這是黃家最後的希望,金娘以古月樓撐起賞金界,其中辛苦二少怎會不知,越是如此他越是心痛,堂堂七尺男兒,卻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他們,可即使如此他也只能接受,因為他是黃家人,這就是他需要承擔的責任。
二少無奈嘆息,「事事多變啊,當初救你的時候,何曾想過有一天,長明齋三個字會落到你的肩膀上。」
金娘抬手摸了摸二少兩鬢花白的頭髮,「那時我也不曾想到,你這樣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可,如今卻也成穩深沉了不少,二少……你老了。」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二少淡淡笑著,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傻丫頭,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怎麼會不老呢,時間放過了你,可沒有放過我們啊,老白,我,阿信,歲月不饒人啊。」
金娘哭的更厲害了,這是她最害怕的結局,三爺走了,姑姑也走了,未來靜姐也會走,二少也會走,所有她愛的,她想的人都會一個一個的離開她。
「別瞎想了,好好休息吧,這裡我來照顧,你去吧。」
金娘看了一眼床上的吳越,苦笑一番,也是啊,這一天還早呢,這麼急著想幹什麼,庸人自擾。
天快亮了,這一夜金娘又是無眠,她拿著手機,思考了很久,才下定決心打通了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沒有人接,正當她準備掛斷的時間,接通了。
「念念。」電話那頭夫仔的聲音興奮的傳過來,一聽到這個聲音,胸口就像被大石頭堵住一樣。「念念,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時間在計時器上一分一秒的過,電話那頭的夫仔一直在說著話,而金娘只是默默的聽著,突然她輕輕的說了一句,「夫仔,我想你了。」金娘說出了這句話,卻不知道該如何再繼續下去,便掛斷了電話。
她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被子里,她甚至想把自己藏到一個沒有任何人找到的地方,還真是懷念做牢的時候,四面牆一張床便是全部,那時的她卻藏的很深很深,沒有任何人找她,也沒有人找的到她,說實話牢房對於她的意義反而是平靜的,讓人懷念的。
牢房?金娘猛的抬起頭,四面牆,有鐵鏈子的聲音,還有女人說話的聲音,怪不得當時金娘聽林春說這些的時候有些耳熟,對啊,當初她做牢的時候就是這個情景啊,所以說,林春在牢里?
原來趙寶身上的聖女蠱不是林春傳染給他的,是別人,是兇手,想到這金娘突然明白了,林春的死不是偶然,表面上看起來善良的人未必真的善良。
金娘坐起身打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林凌剛剛睡醒。
……
早飯過後小花匆匆忙忙的的跑進來,神色慌張,「夫人,外面有好多警察,說是來找你的。」
眾人一驚,望向金娘,「警察找你做什麼?」
「請他們進來。」金娘淡淡的說道。
林凌帶著四五個警察來到大廳,見他們如此來勢洶洶,綠兒心裡有些不安,難道這案子真的查到金娘頭上了?
「金掌柜,我們懷疑你偷盜屍體,請協助我們辦案,跟我們走一趟。」
「啊?」綠兒驚訝道,「偷盜屍體?什麼屍體啊?」
「前天夜裡十二左右,我們的監控拍到你私自偷溜進我們的停屍房,第二天早上有一具屍體莫名失蹤了,請你協助調查。」
金娘站起身,「好,我隨你們走。」
「哎,……這……」綠兒剛想出聲阻止卻被二少給攔下來了,待到金娘被他們帶走之後,綠兒才迫不及待的問二少,「這什麼情況啊,金娘偷屍體幹嘛?」
二少無奈笑笑,「不知道留著做標本吧。」
綠兒看著二少,「你們是不是又商量著要幹什麼啊?」
「你很閑嗎?這樣的話去廚房幫小花的忙吧,或者找你的和尚哥哥去聊聊天。」
綠兒干瞪他一眼,氣哄哄的跑了,路過吳越房間時進去瞅了兩眼,吳越還在昏睡著,綠兒剛轉身準備走,卻又折了回來,她靠近吳越,發現她的手指甲變黑了,她一看趕緊撐開她的眼皮子,媽呀,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就在這時吳越突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綠兒,在她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綠兒連叫都沒叫就倒下了,吳越放開綠兒起身走下床,門外的小花看到這一幕驚叫了起來。
二少聞聲趕來,見吳越滿身是血一下子衝過去,將她擊暈,再看房間里的綠兒已昏迷不醒,便趕緊讓小花去叫聞聞,然後自己抱著吳越來到地下室,吳越的情形是典型的詐屍了,吳越的身體里有半屍鬼的基因,看來這次被林春上身倒誘發了這個基因,讓她的本性暴露出來了,現在的她是非常危險的,無奈二少只能將她暫時鎖在地下室里,她是吳越不是別人,若換做普通的半屍鬼他大可將她一刀給殺了,一了百了,當初是金娘封印了她體內半屍鬼的基因,如今封印除了,現在他只能等金娘回來再商量著處理。
還好被發現的及時,綠兒的傷口被及時止住了,否則這可死的冤枉了,青姨在一旁急的不行,聞聞將傷口包紮后安慰道,「別擔心,青姨,沒事的,醒了好就好了。」
對於齋子里發生的一切金娘一無所知,現在她正被帶往拘留所,一別二十多年了,沒想到還有一天會再進這個地方,金娘被帶往204室,裡頭已經住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她見過,就是李姑,李姑一見她吃驚不小,「金律師?你怎麼也……」
金娘苦笑,「別提了,我現在沒心情,能讓我靜一會兒嗎?」
「好好,那你先休息,這邊的床是空著的。」
金娘走過去將東西放好,便躺到床上,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太棒了,這種安逸感真的好久都沒有過了,不用去想著明天做什麼,這會子只要睡覺就好了,她這麼想著還真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見她醒了,李姑便笑道,「你看起來很疲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金娘無力的坐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可能有點累了,睡一覺好多了。」
金娘走下床伸了伸手,活動活動筋骨,發現鄰床的那個女的一直在看著她,「你看什麼呢?」金娘問道。
那女的走到金娘面前,「怎麼了,人都進來了,還有不能看的?」
李姑趕緊上前將兩人分開,「都住在一塊兒,別傷了和氣。」
誰知那女的一把將李姑推倒在地上,「你先把你自己管好再管別人吧,怎麼了,難不成以為你倆認識就能拉團伙了?」
這個女人的這幅嘴臉非便沒讓金娘生氣,反倒覺得分外親切,想起了當年的秋善,也是這麼欺負她的,「什麼團伙不團伙的,大家都是犯罪分子,別給自己拉高規格了,在牢里當霸王就是霸王了嗎?說白了還不是一群囚犯。」
那女的一聽揪起金娘的衣領,這時一個警衛從門外走過,敲了敲門,「4036你幹什麼呢?放開她,再敢惹事,罰你去鍋爐房做工。」
4036憤憤的放開金娘,「你有種,給我等著。」說完坐到一邊抽悶煙。
金娘走至一旁扶起李姑,「你沒事吧。」
李姑搖搖頭,金娘將她扶到床上坐下,這時金娘的餘光看到李姑的枕頭底下有東西,像是個布娃娃,只露出一隻手,「判決快下來了嗎?」
李姑點點頭,「據說是下個月一號,早判早好,我心裡也能早點安心。」
金娘嘆口氣,「小春的父母自殺了,你知道嗎?」
李姑一臉驚恐,「怎麼會這樣呢?什麼時候的事?」
「前些天,報紙上把小春的事情報道出來了,一些激進的家長覺得小春給學校丟臉了,就去找小春的父母撒氣,結果小春的父親受不了這樣的指責就抱著小春的媽媽一起跳樓了。」
李姑聽完眼眶紅了一圈,「真是造虐啊,明明他們才是受害者,為什麼大眾卻要指責他們,真正死的人不該是他們啊。」
「***小春的人也死了。」
「趙校長也被殺了?」李姑脫口而出。
金娘笑笑,「是啊,死的可慘了,算是大塊人心了,這種人渣留在世上簡直要浪費空氣,雖然不知道是誰殺的,但是我很感謝她,替社會除了一個敗類。」
說著金娘借勢往枕頭上一躺,「恩?什麼東西啊?」說著便將枕頭底下的布娃娃給掏了出來,李姑見狀一把奪了過來。
「您都多大的人了還玩布娃娃。」金娘無奈笑道。
李姑看著布姑姑,滿臉沉思,「這是我女兒的,小時候她最喜歡這個娃娃了。」
金娘審視著那個娃娃,眼睛上被蒙了布,果然小春在這裡。
「你幹嘛把它眼睛給蒙起來啊,看著怪嚇人的。」金娘故意指著娃娃說道。
李姑笑笑,「哦,這娃娃的眼晴掉了一個,就剩個窟窿了,我看著心裡挺不舒服的,就用布把她包起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金娘伸手去拿娃娃,李姑卻躲開了,「對不起,金律師,這是我女兒的遺物,我不太喜歡別人碰她。」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沒關係。」說著李姑便把娃娃的衣服整理好又重新放倒了枕頭底下。
……
一陣風吹過來,聞聞打了個冷寒顫,清醒了過來,一看床上綠兒不在了,她趕緊起身去找,遠遠的就看到綠兒往沐沄的房間走去,聞聞想了想停下了腳步,又折了回去。
沐沄打開門,綠兒臉色蒼白的靠在那,沐沄趕緊上前扶她,「你怎麼起床了,你應該卧床休息的,聞聞姑娘說你傷的很重,不能隨意亂動。」說著便把她扶到床邊靠下。
綠兒抓過沐沄的手,「我醒來以後很想見你,所以就來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嗎?」
沐沄坐到她身邊,「我去看過你了,你睡著了,睡的很沉,我不忍打擾你,聞聞姑娘一直守著你,她醫術高超,有她在你身邊我很放心。」
「你這個騙子,你就是不關心我,以前金娘如果受傷了,我爹都會徹夜不眠的守著她,只要她一醒過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而我醒來以後看到的只是帷幔,你卻在這裡念經。」
沐沄嘆口氣,「我在為你祈福。」
綠兒強撐著起身靠到沐沄的肩膀上,「我知道,佛祖一定會恨我,我也知道一燈大師也不會原諒我,可我不在乎,只要你不要恨我,不要不理我就好。」
「佛祖不會恨你,我師傅也不會怪你,你不要多想,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會怪我嗎?會恨我嗎,恨我纏著你,恨我打擾你的清修,恨我如此厚臉皮不知羞恥。」
沐沄扶過綠兒的肩膀,「我不會恨你,也不會怪你,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能夠開導你,讓你陷入了情絲糾纏中,不能自拔,要怪只能怪我。」
綠兒還準備說什麼卻聽到一陣凄厲的叫聲,她出來那是吳越的聲音,沐沄扶著她起身走至門外,青姨和二少正往地下室趕去,綠兒聽著這聲音很焦急她也想跟著去卻被沐沄攔下了,「你身上有傷,還是回屋歇著吧,讓他們去處理吧。」
二少一來到地下室就看到了讓他驚呆的一幕,吳越的手已經完全變形了,形同枯枝,指甲又黑又長,眼珠子也突出來了,嘴色還留著綠色的濃液,她蜷縮在那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糟糕,吳越被下咒了。」二少說道,「青姨,趕緊想辦法聯繫金娘,先救吳越要緊。」
二少衝進鐵門之內吳越一下就沖了過來,被他躲了過去,他將她雙手反綁起來,將一張符貼到她身上,然後嘴裡默念著咒語,只見這張符慢慢融進了吳越的身體里,化成了泡沫樣,緊接著吳越兩眼一黑就倒在了一直,二少趁她昏迷把了一下她的心脈,卻發現,她的心沒有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