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局

「那確實是我的感覺——你記得整個夢境，應該能夠猜測到那滴血來自於何人。呵呵，當時的我也是貪心了……」少女說著苦笑了起來，「我落到如此的地步，說起來很大的原因還是在於自身的貪心。本來躲過化形天劫的我就應該遠遠的離去，從此藏匿蹤跡才是。但當時被這聖人之血滴到的我，心中卻是有了化聖人之血為己用的想法。大劫之中一念貪心，因果自連，那可是聖人之血啊。哪裡我一個才度過化形天劫，連地仙都不是的小靈能夠煉化的。莫名的，這低鮮血直接入侵了我的本體，不斷向我的意識進攻，那浩大陽剛的灼熱之力，簡直都要將我的靈魂煉化了。我用盡全身的力量，將自身縮成一個極小點，這才堪堪擋住聖人之血的入侵。從此我的本體便從原本的白玉，變成通紅的血玉，而我本身的靈識也因此而封閉在了血玉之中，再也無法化為人形。」

「這麼說來你就被困在了血玉里，一直到現代？」李昊微微的揚了揚眉頭，略微有些憐惜的看著她：「那不是等於被關了幾千年的禁閉么，真慘啊。」

「其實也沒那麼糟糕，至少我都有些習慣了。雖然受困於被侵染的本體之中，不能移動，可我大體還是能感受道方圓百里的一些動靜的，有時也能聽到一些人說的話，對外面的事情也有了一些了解。封神之後，人間修仙之道日盛，各門各派的修行法門層出不窮，已知天地靈氣被人吸收越來越多，最終導致仙道的盛極而衰，佛道東進崛起，修仙之說漸隱。後來大約是你們所說的明朝初年，天地間突然發生了大變故，原本還只是有些緩慢下降的靈氣在短短的百十年裡消散得無影無蹤，而同時聖人之血上所附著的那一絲若隱若現的聖人意念也一下子沒了。我當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到後面我才明白——一個叫劉伯溫的人秉持天道意志於九州立下屠龍陣法隔絕了那方天地與洪荒本源的聯繫，斷絕了天地之橋。天地之橋既被斷絕，人間修行之道便沒了源頭，修行成仙就此成了傳說。人間的天道漸漸的朝物質化發展，科學之說漸漸大行其道，一處處荒山古嶺卻是慢慢的有了人的蹤跡。就連我這不知道在哪裡呆了幾千年的血玉石也被你們人類找了出來，變成了飾品，最終流轉到你的手上……這還真是天意弄人咧。」少女嘆息著，她那張明明只有十六七歲的青春臉蛋之上，此時卻浮現了通常只有老者才會有的滄桑之色。這本來是很令人怪異的，可就李昊此時瞧來卻自有一番和諧之意。

「原來是這樣……你所說的事情我大體了解了。雖然還有些一些疑惑，不過我想那大概不是現在的我們所能探究的。」李昊明了的點了點頭，卻是不想細究其中的問題，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卻是開口問了少女另外一個問題：「我記得我是為了救一個老人而死，然後便穿越了……死後的事情我不太明白，只是按你所說穿越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雖然被將你隨身佩戴，卻也不太可能讓你隨我的靈魂一到這裡來啊。」

「呵呵，按照正常的說法確實不太有這種可能，但如果這種情況並非是正常的呢？」少女嘿嘿的笑了一聲狡黠的望著李昊：「有些事情對有些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但對那些站到了一定高度的人來說，卻是揮揮手的事情。」

「咦，這麼說來……我救的那個老者不是普通人了？他是仙人？」李昊有些恍然：「仙人有這般神通似乎也可以理解啊。」

「仙人？仙人雖然強大，但卻不可能動彈得了聖人之物，哪怕天地斷絕，聖人之血也不是誰都可以窺視的。」少女對李昊的想法不置可否。

「啊……那難不成是聖人？」李昊瞪大了眼睛，「不是說封神之後，聖人不得再臨人世么？」

「話是這麼說，但我想總會有例外的吧。」少女對此也不是很肯定：「當時儘管只是在一瞬間，我卻是在那老者身上感到一絲屬於聖人的氣息，那不是很強大，但卻非常的精純，其中所蘊含的意志，似乎還在靈寶聖人之上。」

「什麼？」李昊對此更加驚詫莫名了：「比靈寶聖人還要強大的，那只有靈寶聖人的師父，傳說中的合道於天地的鴻鈞道主了啊。天啊……這究竟是什麼世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人物而已，怎麼會牽扯到這麼大的局中啊。」李昊哀嘆道，這一刻他沒有被金手指砸中的快感，有的卻是對於莫測前途的沮喪。

「不必想太多啦。你既然被選中了，那就說明你有被選中的理由……能夠被人利用，卻是比連利用價值都沒有好很多了。何況……你也得到不少好處了啊。」少女嘟著嘴巴安慰李昊，似有些不滿又似有些無奈的說道：「那老者一揮手可是把我的一切都給你啦。」

「什麼意思？」李昊對此很不解，雖然少女的話說得很有些曖昧，但李昊卻明白她所說的是事實，倒沒有半分曖昧的意思。

「越不是那麼好穿的。對穿位面，卻是能夠粉碎一切……據我所知，你我的原本的身體都在穿越位面的時候粉碎了，真正抵達這邊的只有你我的靈魂意識和那滴聖人之血——這還是在那老者氣息的保護之下得以留存的。」少女苦笑著說道：「靈魂意識和聖人之血往你這一世的母親懷中投胎的時候，卻是你的靈魂先蘇醒進而變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而我的靈魂或許是因為曾經修行過的緣故，倒是受了這個世界的法則很大的壓制。在這十幾年裡，我一邊將自己的靈魂躲藏在你識海的深處，依靠你的靈魂波動而讓這個世界的天道無法發現我，一方面卻是在不斷調整自己的靈魂頻率，使之更加契合這個世界。這本來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情，我估計這項工作或許，在你三十歲的時候能夠完成。但，不想你直接走上了魔法師的道路，專註於精神力的鍛煉，並莫名的構造了這具精神力形成的軀體，卻是讓我的靈魂有了一個暫時的依憑。我現在將自己的靈魂融入你製造的這具精神力身體之中，並做出了一定的調整，卻是讓她能在你的識海里存在而不至於消散。用洪荒的話說，我現在算是一種近乎於鬼的存在了。」

「這算好算差？」李昊追問道，他在這方面完全是一個小白。雖然前輩子從小說中看到修行似乎是有靈智就可以修鍊成仙，即使是鬼也可以修鍊成鬼仙，但那畢竟是小說家所言，實際情況究竟是不是如此，他卻完全不明白了。在他看來，這方面的知識卻是還要少女自己才比較明白，畢竟，其是從封神年代就存在了的幾千年的老古董啊。

「應該算是比以前有點進步吧。」少女微微的沉思了一下，淡淡的笑了起來：「嗯，有了你構建的這具精神力的軀體，我倒是能夠在你周圍一定範圍內活動了。按照你現在的精神力水平，我的活動範圍大約在方圓十米的樣子——這個範圍可以隨著你的精神力增強而進一步擴張。雖然還不是很遠，但能夠出來就代表著我能夠修行。這對我來說算是最好的消息了，只要能夠修行就代表著我總有一天能夠實現自己的願望。」說道這裡，少女卻是充滿了憧憬，臉上的微笑綻放開來，一副元氣滿滿的感覺。

「那也挺不錯的，不過這樣的時間到底需要多久？」李昊追問道。

「大概需要三百到五百年吧……鬼的修鍊和別的比起來是在是有些慢了。」少女估算了一下，吐出了一個讓人聽得有些崩潰的數字，不過她自己對此倒是不怎麼在乎的：「不過是幾百年而已，我卻還能接受得了。畢竟，我已經過了幾千年了。」

「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的時間太長了啊。這個世界我可是聽說了，就算能修成法神的境界，卻也只有三百年的壽命，剛剛好達到你所需要修鍊成仙的下限而已。而且你也說過了，這個世界和洪荒的法則有很大的不同，我卻是不曉得修鍊成仙的說法，在這個世界究竟能不能實現。」聽了少女的話，李昊卻是有些頭痛了。他知道潑人冷水的行為不是值得提倡的，但出於對少女的考慮，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實話實說。同時，他也追問少女：「有沒有更快修鍊成仙的辦法？」

「這個……如果能有一具契合我的身體的話，或許這個時間能提前很多——大約在一百五十年左右，就能達到我的目的了吧。」少女想了想說出了另一個辦法，但是她對此並不是很抱希望：「可是想找到一具能夠契合我現在這種狀態的身體卻是太難了。畢竟我的靈魂之力很強大，一般的孕婦根本承受不了。對我來說最好還是用靈物作為依憑，從而修鍊成人，但這樣做對靈物本身就是一種奪舍，我卻是不太想這樣做的。要知道，我也是從靈物出來的啊。」

「物傷其類么？」李昊聽了少女的話小聲嘀咕著，他算是有些理解少女的心思了，他明白少女善良的性情，是以他出言寬慰少女：「不管怎樣，這多少也算是一個途徑，現在我不能給你任何保證，但我會朝這方面去努力的，至少這也是一個希望嘛。現在沒有辦法，不代表以後沒有啊。所以，我們還是放寬心點比較好。」

「嗯，我明白的……幾千年都過來了，我還等不得幾十幾百年么。」少女開朗的笑開了。李昊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不將這事情放在心上。

「好啦！」既然最大的問題解決了，李昊卻也是放心起來，此時天上的太陽已經露了它半個圓圓的腦袋，金色的光芒從屋頂的天窗中投射過來，照在了李昊的身上。在這金色的光輝之中，李昊笑著站起身來，用精神力幻化出一隻手伸向少女那邊：「不管怎麼說，今後很長一段日子，我們將生活在一起。再次認識一下吧。我叫李昊，是一個剛入門的魔法學徒，你呢？」

「我？」少女微微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好一會她才將自己的縴手於李昊那幻化出來的精神力手臂握在了一起：「以後，我就叫朱素玉好了。你可以稱我為玉兒的。」

「你好，玉兒！」李昊說著，手上的力道似乎加了一分半分。

「你好，昊！」朱素玉笑著，近乎完美的臉上帶著歡喜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