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威勢

面對這種情況，哈德爾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沉悶壓抑的氣勢一下子就籠罩了全場。客廳里的眾人只覺得周身的溫度不但降低了極度，更有無數把紛亂的小刀在自己裸露於鎧甲之外的肌膚上刺激著。

「不錯的殺氣……這傢伙一定殺過不少人。」這氣勢滾滾而來，雖然不是刻意的針對自己，但李昊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他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正自忍耐，便聽見自己的腦海里響起了玉兒的聲音。顯然哈德爾這外放的氣勢，把在他識海推演功法的玉兒給驚醒了。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的玉兒對周圍出現的這麼多人有些詫異，她直接通過意念詢問李昊：「究竟發什麼什麼事情。」

「嗯，其實是這樣的……」李昊通過意念將情況同玉兒解釋了一番，同時和她說明了自己的打算和想法。

「這麼說來這個可麗兒與你有些關係咯？」玉兒俏皮的在李昊的識海里眨了眨眼睛，臉上滿是對八卦的好奇：「她是不是很漂亮？」

「沒你漂亮……」好歹還相過親，談過戀愛的李昊在自己的心裡很流暢的應了一句，他知道在這樣的時候該說什麼話：「她與我的關係不在於她漂不漂亮，而在於她對我的賞識……你們那時候的人不是都說士為知己者死嘛！我雖然做不到這一點，但她既然有難了，我自然也得想辦法為救她盡一份心力。更關鍵的是，這裡有這麼多人去了，一會交手起來，不是正好可以看看這個世界的戰鬥究竟是什麼樣的么。」

「唔……這麼說來也沒錯。你出去增長增長見識也好……」聽了李昊的解釋，識海里的玉兒倒是通情達理的點了點頭，「不過，你自己也要注意……別沖得太前。既然連你口中的高級法師都出動了，那這一戰並不是你這樣的菜鳥可以參與其中的。我知道你有躍躍欲試殺敵的衝動，但我希望你在殺敵之前先考慮有沒有保存好自己。現在的我們都還太弱了，一個流矢都能要了我們的命，所以你自己要小心。」玉兒在李昊的腦海中神情凝重的叮囑道。

「我明白！」李昊肯定的答應了下來：「命只有一條，我自然會好好的珍惜她。對了……你那邊有沒有什麼應急的救命手段教我一些。若是萬一有什麼問題，我也好脫身啊。」他厚著臉皮，向自己隨身攜帶的這位「小美女」求助。

「這個嘛！」玉兒頓了頓似乎也在思索，但她最後還是苦著臉告訴李昊：「完全沒有辦法啊。我原本會的東西，現在都用不出來。畢竟是隔了一個位面的，基本規則什麼完全都不一樣了啊。」

「那怎麼辦？」李昊顯得很有些失望。

「嗯……讓我再想想？」玉兒再次沉思了一會，最終抬起頭來告訴李昊：「我沒法教你什麼保密手段，但我能夠將我知道的一些行走江湖的經驗交給你。這是我以前隨某位主人的遊歷天下時看到的，裡面也有不少水平很差的戰鬥技巧，我想對你應該有些幫助的。」

「是么？」李昊聞言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經驗這種東西他也不知道對自己究竟有沒有幫助，但本著有總比沒有好的說法，他還是決定將玉兒所說的「經驗」先拿到手再說。「那就把經驗傳給我瞧瞧吧！」李昊如是說道。

李昊只是說傳來瞧瞧，但其實經驗這種東西，傳來就收到了，卻是不能退回去。李昊只是哈哈的說著，玉兒自然也是隨便聽聽，她當下一道意念傳出，一口氣將自己想要分享給李昊的經驗全部送了過去。

那是一個名為謝曉白的少年從十歲開始到三十歲為止行走江湖的亡命經歷，玉兒倒是將經歷里的雜質——那些完全沒有用的生活細節剃去了很多，只剩下有用的東西交給李昊。可就算是這樣，這少年二十幾年跌宕起伏不已的生涯，還是讓李昊在一時間看得有些發愣。作為一個兩輩子都在較為平和的年代成長起來的人，李昊卻是怎麼也想不到世界上還真有人能把自己的一生過得如此「激昂」「混亂」，簡直就像是一個現實版的小說：先是父母被殺，孤身逃命，然後又拜師學藝決意復仇，然後便是永無止盡的追殺和被追殺，最後更是被宣傳成了一個大魔頭被一票道士和尚圍攻，年紀輕輕就隕落於黃山之巔。

李昊看著他最後一口心頭熱血噴出浸透了他自己胸前的衣衫，心下卻是明白為什麼玉兒會有關於他的這麼詳細的經歷了。因為就和自己當初將玉兒的本體隨身攜帶一樣，這個人也是把玉兒作為掛墜佩戴在胸前的。

「唉……這樣的人生還真是？」李昊有些頭痛的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儘管玉兒已經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東西才把這些經歷什麼的傳給李昊，但如此直白而粗暴的傳輸還是讓李昊難受不已，一時間他都有種錯覺——我究竟是李昊還是謝曉白？這是一種莊周夢蝶式錯覺，令人分不清本我的存在。

好在李昊本就是兩世為人，其靈魂天生就比常人要強大許多，再加上成為魔法學徒這十來天里的鍛煉，他的精神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增強，這一下倒也能夠承受住如此的衝擊，並迅速確認自己是誰：我是誰？我是李昊，一個兩世為人的穿越者。本我既明，李昊的靈魂自然又是一陣劇烈的波動，一絲絲紅色的血氣從李昊的胸口冒出，依著一種玄奧的軌跡融入李昊的靈魂之中，莫名的將李昊的靈魂增強了許多，連帶著他的精神力也增強了半成。這一切是在李昊接收玉兒傳輸過來的經歷后瞬間完成的。

在精神的世界里，李昊覺得過了很久，可在外界這只是短短的一瞬罷了。此時的外界，「裁決牧師」哈德爾才剛剛將自己外放的氣勢收回，客廳里的眾人除了台階上的幾位之外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他們知道了哈德爾的厲害，都為他的強大而懾服，一時間卻也沒有發現角落裡李昊那一瞬間的靈魂波動。而就站在李昊身旁的琳娜和安雅看到李昊在這樣的氣勢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額上流下了一些汗水，只以為他是強硬的抵抗了哈德爾的氣勢而受到了更強大的壓迫，心中只是感嘆李昊的剛硬，心下卻也沒懷疑很多。總之，一切也就這麼過去了。

哈德爾那強大的氣場證明了他是一個強者，雖然他很可能還比不上幾近於魔導士的凱諾，但他卻還是較客廳里的這些人強大許多。更關鍵的是哈德爾的氣場里是飽含殺氣的，這說明哈德爾親手殺過很多人，和他們這些武者一樣，哈德爾也是從屍山血海中過來的。這令他們更加不敢放肆，畢竟他們與哈德爾不熟，卻是不敢保證若是自己再這樣鬧下去，哈德爾會不會一口氣把自己給宰咯。儘管以哈德爾的地位和身份，他很可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試一試這個萬一。於是乎，在哈德爾將氣勢場緩緩的收回之後，眾人一如最初將注目投向凱諾一般，也將敬畏的目光放在了哈德爾的身上。沒有言語的，他們也將哈德爾視為此時的頭頭了。

「諸位，我們之所以站在這裡，想必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哈德爾威風凜凜的站在旋梯的末節，毫不怯場的面對大廳里的眾人，開始了他的演說。作為一個牧師，提升退伍的士氣本就是他的職責，然而就算是高級法師他的精神力也不是無窮無盡，可以隨時隨地的施展各種增益法術的，因此優秀的演講口才對他而言就顯得十分重要了。面對下面出身不一，性格不同的武者，他先是用氣勢讓他們認可自己，然後便用言語的鼓動和引導，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聽從自己的指揮。這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在他精妙的把握住了這裡大多數人的心理想法之後，局勢便完全操控在他的手中了。

「這位『裁決牧師』看樣子不但是一個高級法師，更是一個演說家，他的口才很好，對人的心理把握也很好……他這演講一出，幾乎所有人的心情都被調動起來，大家都變得很熱烈了。」李昊在心底暗自感嘆著。

「你是說幾乎所有人……我想這樣的人里肯定不包含你。你現在可是冷眼旁觀呢！」玉兒在李昊的識海里與他進行交流：「奇怪，你怎麼沒有受到他的影響？要說你的老師、凱諾和那個神秘人沒有受到他的影響我是認可的。畢竟，他們一起在上面討論了許久，可能事先就得到一些消息，心裡有了準備。可下面的人呢？就連你身邊的兩位小姑娘聽了哈德爾的演講都變得激動起來，可偏偏只有你還是如此的冷靜。」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激動人心的畫面看多了，**迭起的言語聽多了，人自然就容易變得冷靜起來。更關鍵的是，我們離他那邊還有一段距離，而且這裡的人也不夠多，氣氛自然也沒有那麼濃烈了。」李昊冷靜的解釋道，「其實，你只要想想我們的前世是一個怎樣的社會，你便會明白熟悉了那個時代的我，為什麼會不為所動了。」

「呃……」聽了李昊的說辭，玉兒微微的頓了頓。她自是知曉李昊的種種，只是李昊這淺薄的幾十年的經歷和擁有幾千年經歷的她比起來實在太過薄弱了，她時常會將一些東西忽略掉，只找其中有用的來看。是以李昊說讓她想想前世，她卻是還得花一點功夫來搜索資料。當然，以她的本事想從自己的記憶力找到自己所需的東西還是很快的，不過短短的一瞬她便找到自己所需的東西了。當她將這些都看完之後，她卻是明白李昊為什麼會那麼說了：「……是知道的越多，便越不會衝動么？」

「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確實是如此。」李昊重重的點了點頭。他轉過頭去，前面哈德爾的演講已經到了尾聲。此時在他耳邊響起的都是連成一片的吶喊：「幹掉墮天盜賊團，救出可麗兒！」

「從眼前的效果來看，哈德爾的演講還是很成功的。」李昊這樣想著，微微的低下頭去。在眾人都變得有些狂熱的時候，他卻是要盡量讓自己變得不那麼起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