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勝利在握

取勝？這怎麼可能？以我眼下這幾乎要漏風了的身子，怎麼可能取勝？我的鮮血還在流，我的力氣一點一點的在消失。取勝？別開玩笑了。如此劇烈的疼痛干擾著我，我還能施展魔法么？就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施展魔法了，只怕再站一會都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亡吧。

思及於此，李昊哀嘆了一下，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玉兒。

「你……」玉兒在李昊的識海中狠狠的瞪了李昊好長一會，翻了一個白眼，這才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一邊笑，她一邊問李昊：「哈哈哈……，你也太搞笑了吧。你以為這裡是哪兒？」

「這裡……這裡不是幻陣戰場嗎？」被問道了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李昊微微的遲疑了一下，想想發現其中確實沒有什麼深意，便直接給玉兒一個很理所當然的答案。

「你也知道這裡是幻陣戰場啊！」玉兒的笑聲止住了，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瞪著李昊，伸出芊芊細手指著自己的腦袋提示道：「既然你知道這裡是幻陣戰場，那就好好的動動你的腦筋吧。仔細想想兩個問題：這是一個世界么？這是你的身體么？」

「嗯？這個世界是……」玉兒的問話，總是這麼犀利而直指中心，她所說的這兩個問題，雖是問話，卻無疑令李昊茅塞頓開。當下李昊只是稍微思索一會，便明白這件事情的本質：「這個世界是什麼？這個世界是幻陣戰場，它是一個由魔法陣生成的虛擬空間。既然是虛擬的，那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這個戰場是不存在的，我身上受的傷也是不存在的，就連我自己也是虛無的。

我之所以能感受的到疼痛，看到我自己在流血，覺得自己快死了，其實都是構成這個空間的魔法陣通過某些手段刺激我的精神讓我以為我流了這麼多的血，受了這麼重的傷，自己快死了。這是這個空間給我的訊息，如果我願意相信它，認為它是真的存在的話，那麼這些信息便會作用於我的靈魂，令我的靈魂承受相當的痛苦和傷害。雖然這種傷害肯定經過魔法陣的減法，而不至於傷害到我的生命，但在靈魂受創的情況下，大病一場或是必然。

那麼如果我否定這一切，不認為這一切是真實的呢？也許魔法陣的刺激會一直告訴我這是真的，但如果我能夠憑藉著自己的意志否定這一切，我想不但我能操控這具身軀以這樣的狀態在這個空間里戰鬥，更能因此而增加自己的精神力吧。」

「是這樣么？」李昊向玉兒確認。

「或許是吧！」玉兒並沒有給李昊以確切的回答，她微微的頓了頓，卻是說了另外一件事情：「我聽說上古洪荒大能為了招收合適的弟子，都是在自己的山門前立下一個幻陣，其中自演世界，讓前來拜師的人於其間體悟人世百態。那個幻陣和眼前的這個或許有些不同，進入其中的人或許不需要面對敵人，或許不一定要打到對方，但進入幻陣想要成功的脫離並成為大能的弟子，卻是只有堪破幻陣為虛的人才有資格。」

「我明白了！」玉兒說的這個事情卻是更加明顯的表達出了她的意思，李昊當下重重的點了點頭，當下便開始行動起來。他站直了那恍如惡鬼一般的身軀，輕輕的向前邁了一步，已經被削掉了三根腳指頭和一層腳皮的腳板重重的踏在冰面上，那隨著刺骨冰寒而來的還有劇烈的疼痛。都說十指連心，其實腳趾也未嘗不連著自己的心。李昊前世的醫學研究也早已證明了，腳板也是神經傳輸密集區域。在這個位置受傷，也確實令人受不了。

「絲……」腳上的痛覺鮮明的傳來令李昊抽吸著一口冷氣。只是這冷氣，經由他那隻留了兩個孔的鼻子沒入肺中而帶來的疼痛，更是令他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這一刻，疼痛是這樣的分明，令他分外難受起來，一時間他都不想繼續下去了。

「好疼啊……」李昊心裡有些就此放棄的衝動，但對於未來想要成為一個強者的憧憬令他最終堅持了下來。他再次抬起腳，邁出了第二步，然後有緊接著第三步跟上。

左右，左右……帶著血跡的腳印在冰面上交替而行。而在這清晰的血色腳印之間，一灘灘從他身上落下的血漬，也於這白色磚板之上冰面顯得分外顯眼。

「你快死了……你快死了……你留了很多血，你身體里剩下的血液已無法支撐你繼續活動……劇烈的疼痛將會令你感到絕望。」隨著李昊一步一步的向前，一道道由空間傳達給李昊的信息映入李昊的靈魂。這令李昊在忍受疼痛之餘，不禁逾感煩躁。

「太煩了……玉兒，你就不能把這些警告也屏蔽掉么？」被腦海里一直響起的警告煩的得不行的李昊不得不向玉兒求助。

「這辦不到！」識海里的玉兒輕輕的搖了搖頭，「你以為這些信息是外界給你的警告？你錯了，這些警告不是外界給你的，而是你自己心底對外界給予的信息進行計算而得出的結果。我不能屏蔽這些，因為我一旦屏蔽了它們，也就等於屏蔽了你對外界的處理，這回讓你喪失對這具身體的感知。你會變的看不見，聽不著，走不動，就像一個植物人那樣。」

「呃……」聽玉兒將這件事情說得如此嚴重，心中儘快還有些狐疑，但李昊終究還是退縮了。對他來說，既然已經走了這麼多步，受了這麼多苦，那就無論如何也必須堅持下去。就此屏蔽這些煩人的信息，把自己變成一個植物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當初就「死」了好。沒有辦法，李昊最終還是頂著這些煩人的消息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動……

挪動？是的，挪動。以李昊如今這一秒才抽搐著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進而邁出一步的表現來看，他的移動速度也確實只能用挪動來形容了。

不過，再不管他是以怎樣的速度挪動，可他畢竟是在動了。一般人從遠處看來不是很明顯，但米羅並不是一般人，所以他清楚的看到李昊那如同厲鬼一般的身軀向自己這便慢慢行來。

「什麼？他居然還活著，還能動？這傢伙的身體是用鋼鐵做嗎？」米羅遙遙的看到李昊朝自己走來，臉上不禁顯出幾分駭然。他當然知道李昊的身體並不是用鋼鐵做的，他這樣說實際上是暗指李昊的意志。雖然李昊的身軀搖搖晃晃好似被一陣風吹過就會轟然倒下的模樣，可米羅卻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沉重。他看著那一個個帶著血印的步伐朝自己這邊延伸，耳邊而隱約產生了幻聽。「啪……啪……轟……轟！」這是如雷一般的腳步聲，米羅覺得它就在自己耳畔不斷的爆開，令他隱隱覺得恐懼。

「這傢伙也太恐怖了。我能取勝么？」第一次米羅對自己能否獲得最終的勝利產生的懷疑。儘管他受創的地方只有左肩一處，儘管他說到底也就是廢了一個胳膊，但此刻他的心卻在打顫，看著李昊不斷前進的步伐，他在恐懼之餘，卻是連一點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無可奈何，心懷驚懼，米羅看著李昊一點一點的靠近了自己，緩慢卻是堅定的在來到了離自己三十米不到的地方。他在這裡停了下來，將只剩下了食指而拇指的左手搭向自己的後背，抓住了身上背負著的銀色長弓。他將長弓取了下來，似乎是想拈弓搭箭的，但他最終沒有這麼做。

因為在剛剛遭遇的魔法攻擊之中，秘銀打造的長弓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其上的弓弦卻被風刃割斷了。李昊看了看這被割斷了弓弦的長弓，卻是無奈的看了看，隨手將其丟到一般，然後繼續拖著自己那殘破的身軀向米羅走去。此時，他的手上並沒有任何兵器。

不一會，李昊那恐怖的樣子出現在米羅的跟前。他緩緩的蹲下身子湊近了米羅，身上的污血因此而滴落在米羅那華麗的青色法袍之上，不一會就暈染了一片。

這令米羅心中的恐懼更甚了，他木木的看著李昊那張被毀得不成模樣的臉，戰戰兢兢的開了口：「沒想到你受了我那一擊居然還能活下來。你的生命力還真是像小強一樣啊。只是就算你活下來又能如何？你的法杖在我青色風暴及身的那一刻被切碎了。你的長弓也在那個時候被割斷了弓弦。現在你的沒有任何一把兵器，你又用什麼來殺我？靠你這擦破的身軀和指頭都沒有幾根的拳頭么？」

「謝……謝……」李昊冷冷的笑了起來，他將自己那殘破的臉貼近了米羅，任由自己臉上的污血滴到了他的臉上，然後扯動了他臉上的肌肉，露出了明顯帶著血的牙齒：「安啦，不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去死么？放心吧。就算我的手不夠給力，可我還是有一口好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