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脫身

第六十六章 脫身

「你……」看著李昊那一副可怖的模樣,聽著他那堅決的話語,感受其內心的堅決,米羅臉上那強撐著的平靜消融了,心中的恐怖無法剋制的顯現出來。他縮起了身子,用右手撐著,雙腳奮力向後蹬,讓自己的身軀一點一點的后挪。雖然挪動的距離不是很多,但就是這一點一點的拉遠與李昊那張可怕的臉的距離,米羅的心裡便很有些安慰了。

只是米羅這邊后縮的再快,又怎麼比的上李昊的邁步。他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向後退縮了近半米,可李昊曲著身子輕輕向前邁了兩步,卻是再次貼近了他,依舊是面對面的緊逼著他,任由自己身上的血水澆淋在他的身上,滑落他的衣領之間。此時,李昊依舊玩味的冷笑著,他靜靜的看著米羅,似乎在欣賞米羅的窘態。

或許在李昊看來自己的眼神只是有趣,只是一種玩弄的意味,可在米羅看來,李昊的眼神卻是恐怖的,如同惡魔一般的。迎著李昊這樣的目光,米羅徹底沒了與之面對的勇氣,他在李昊的注視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麼,卻是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別……別吃了我!」

「謝……謝……」李昊再次冷齒的發出怪笑。只是這一次,他卻不再用眼神玩弄米羅了。他從米羅的身前站了起來,挺直了身子,只區區少了一個小指的右手摸向自己的腰間,握住了別在腰間的那把秘銀長劍的劍柄。

「刷……」一道銀色的光亮閃過米羅和李昊之間的虛空,最後停止在了米羅的眼前。李昊此時右手倒持著長劍,將鋒利的劍尖朝下對準了米羅的胸膛。

「你應該很慶幸,我還有一把長劍作為我的武器……這可以讓你免受很多苦。雖然我並不介意讓我的牙齒多受一點勞累。」李昊冷冷的說道。

「別吃我……別殺我!」米羅似乎有些被嚇傻了,他翻來覆去的說著的就這麼兩句六個字。恐懼的淚水從他的眼中落下,嗚咽著混合了他的鼻涕和口水,在他可憐巴巴的搓揉之下將他那原本塗了一層底粉的臉蛋弄胡了。

「對不起,我還是希望我能取得最後的勝利。」看著米羅此刻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李昊輕輕的搖了搖頭,堅定的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李昊將手中長劍雙手倒持著的高高舉起,然後有重重的向下刺出。

「噗……」只聽得這麼一聲清響,李昊的長劍便透過米羅身上的青色法袍,扎入了他的身體。

「痛,痛啊……我不要死,我不要!」劇烈的疼痛令米羅掙扎著高聲叫喊起來。出於對死亡的恐懼,他的手直接抓住了李昊刺來的那把秘銀長劍的劍身,也不管劍身的鋒利,只是緊緊的握著,即使便被劍刃割斷了手指,也十分堅決的要把這柄刺入胸膛的長劍給推出去。

米羅是相信長劍正在給他帶來傷害,帶來死亡的。他認為自己正在承受痛楚,正在邁向死亡。這與漸漸抗拒了幻陣戰場所帶來的感覺,而漸漸認識到自己本身之存在的李昊完全不同。

雖然疼痛的感覺也加諸於李昊的身上,可李昊堅定的認為這些是假的,並不存在的。在不斷抗拒這個空間對自己施加影響的同時,李昊本身的力量卻能發揮出七八成來。

而米羅,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他,自然也被「真實」的規則所局限。儘管此刻的他拚命掙扎了,把自己吃奶的力氣都用上,可究其能使用的力量,最多也只有平時的兩三成罷了。

七八成與兩三成的對抗,在李昊本身的力量並不比米羅差太多的情況下,自然是李昊取得了最終的勝利。李昊手中的秘銀長劍最終狠狠的戳下,在划斷了米羅十根手指頭之後,終於扎入了米羅的心房。

隨著長劍入心,並跟著李昊的手用力的轉了轉,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米羅自然也相信自己心臟破裂將要死亡的事實。於是滿心不甘的他瞪大了眼睛憤恨的看了李昊幾眼,像是要把李昊的模樣深深的記住之後,最終停止了掙扎,終止呼吸。

他死了。他相信他死了。

就在他死亡的那一刻,虛空之中那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一方陣營全部死亡,戰場正式終結。」

「呼……」聽到這恍如天籟的話語聲,李昊終於鬆了一口氣。隨即湧上心頭的是滿身的疲憊和無盡的疼痛——曉得戰鬥已然結束的玉兒,卻是在此時撤銷了她對李昊身體痛覺的屏蔽,這讓李昊在最後一秒的時候,分外受不了。

只是,還不等李昊慘呼出聲,一種半夢半醒的感覺便湧上他的心頭。一瞬間,他迷糊了意識。等他再次有了知覺的時候,他意識卻已經從幻陣戰場上脫出,回到了他的本體之上。

「你怎麼樣?」沉重的感覺剛剛回來,靈魂的疲憊感隨之而來,尚處於迷糊之中的李昊還來不及睜開眼睛,耳邊就響起了安雅那關切的聲音。

「還好,就是頭有點暈。」李昊嘴硬的回答。

他搖了搖腦袋,將其中那些昏昏沉沉的玩意兒甩到一邊,儘可能的讓自己的心思變得清明起來,這才睜開了眼睛。隨著魔法燈那柔柔的光線刺入眼中,李昊首先看到的是對面的情況——最終被李昊殺死的米羅男爵此刻正一臉慘白的倒在地上,似乎受創頗重的樣子。他的手下此時都呼啦啦的圍了過去,又是推胸,又是捶背的,在那邊弄得好不熱鬧。

「呼……」瞅了瞅那邊的熱鬧,李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轉過頭來看了看一臉關切自己的安雅,淡淡的笑了:「放心吧。我很好,畢竟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嗯,我知道……你贏了。」安雅輕輕的點了點頭,很是欣慰的說著,眼中的淚水卻無法抑制的從白皙的鵝蛋臉上輕輕的滑落。她哭了,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歡喜的。

看著安雅喜極而泣的模樣,李昊的心弦被狠狠的感動了一把。他大膽的伸出自己右手,將食指與拇指輕扣虛握成拳,輕輕的抬起到安雅的臉上,柔柔的幫她拭去掛在臉蛋上的淚珠兒。

「別哭了。在哭就不好看了。」李昊輕聲說著。一時間他都有將安雅擁抱入懷的衝動,但他終究沒有這麼做,因為眼前環境實在不怎麼適合。無論是安雅,還是李昊都不是那種豪爽到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出十分親熱模樣的人。李昊是個男子還好說,就算是做了也不過是老臉一紅,略有些尷尬罷了。而安雅,這個害羞的女孩,別說是擁抱了,就連李昊剛剛替她擦去淚珠的行為,都讓她瞪大了眼睛,羞紅了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無聲,溫馨,曖昧,尷尬……又似蜜糖,又像酸棗一般的氣氛在李昊和安雅之間蔓延著。這氣場是如此的強大,如此的不容於他人,以致本來就要上前和李昊說些什麼的約翰等人卻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現在他們是勝利者……勝利者是允許稍微享受一下的。」約翰小聲的對自己身邊的夥伴說道。作為李昊的朋友,他倒是很有眼色的。

然而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是沒有眼色。比如那個和李昊、約翰他們鬧的老大矛盾的查爾斯,他便不是什麼有眼色的人。或者說他查爾斯的眼色不是放在李昊、約翰這樣的下等人身上的,而是放在他的主子米羅男爵身上。

雖然現在米羅男爵昏迷不醒了,但查爾斯依舊認為自己必須維護男爵的利益。至少,他覺得自己作為男爵的僕人,是絕不應該讓傷害到男爵的兇手就這樣逍遙法外的。

「傷害公爵之子的人罪大惡極。各位想想看少爺對我們的好吧。現在少爺被他們害了,我們不應該將他們拿下么?」從米羅男爵身邊站起來的查爾斯憤怒的朝李昊、約翰那邊怒吼著。

他一邊一吼,一邊抽出了身上的長劍,小跑幾步便衝到了李昊的面前,用長劍指著李昊的臉。作為米羅男爵手下對他最忠心的護衛,查爾斯在護衛之中還是有些聲望的,此刻他行動了,護衛隊長沃爾夫還沒有出言阻止,當下便有幾個與查爾斯交好的護衛也緊隨其後,抽出了武器指著約翰他們,接著腳步一陣紛亂,最終半包圍的圈住了約翰他們。

被人用明晃晃的長劍指著的滋味自然是很不好受。只是對方是中級武者一流,而李昊只是一個區區剛入學的魔法學徒,這中間的差距使得李昊根本沒有反抗的可能。

李昊感受著前方的寒芒,他前思後想了一番,當下卻是一揮手將安雅拉到自己的身後,用自己的身子護定了她,然後上前一步直接用自己的喉嚨抵住了查爾斯的長劍,冷冷的開口喝問:「你們就是這麼對待被邀請過來比賽的人么?」

李昊是對著所有人發問的,他根本就無視了站在他面前的查爾斯,也無視了查爾斯指向自己喉嚨的要害的利劍。面對李昊的責問,所有人都是沉默的,就連本可在米羅男爵昏迷之時替男爵做一些決定的護衛隊長沃爾夫也沒有回答李昊的問題。他們都沉默著,任由查爾斯發揮。可以說,他們是放任查爾斯來整治李昊他們的。

「嘿嘿……」沃爾夫等人的沉默無疑給查爾斯帶來了勇氣,他頓時張狂得笑了幾聲,接下來卻是臉蛋一板,口中說出了義正辭嚴的話來:「王國有法,傷害貴族之人必須就地擒拿……所以,各位我也是依法行事的。」他說著擺了擺手一副假惺惺的無奈模樣。

查爾斯的話肯定是斷章取義,而他的表情也確實令人厭惡,只是無論是李昊,還是約翰都是不能背誦法律的人,因此他們對於查爾斯的說法有心反駁,卻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頭。李昊和約翰都無奈的卡詞在那兒,有點不知所措。

正當他們都為難的時候,安雅那柔柔的,但是很堅決的聲音響起了:「你說的不對……王國的法律是說『故意傷害貴族的人可以被就地擒拿的。』,而且王國的法律明確指出在比武場、幻陣戰場、試練之地中所造成的死傷是被作為意外處理的。所以,你若是在此時拿下了我們,只怕你們自己便觸犯了王國的法律——不得任意囚禁平民。」

「哼……隨你怎麼說……」查爾斯對此滿不在乎:「這裡都是我們的人,只要我們把你們拿下了。我要說你們是故意傷害了米羅男爵,有人會否定么?或許,你們會否定。可,哪有什麼用?我會先讓你們開不了口的。」查爾斯說著陰訕訕的笑了起來,其中的惡意卻是表露無遺。

「你確定你要這樣?查爾斯……」李昊冷冷的開了口。對於李昊來說,既然自己確實沒有觸犯法律,那自己便有底氣讓查爾斯屈服,因為他手裡還有能夠令公爵家暫時不找自己麻煩的虎皮。

「我就要這樣……你又能如何?」李昊冷冽的話語再次引起了查爾斯的張狂。

「既然如此,那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李昊攤開了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只是你別忘記了,我和安雅都是森城中級魔法學院的學生。而且,我們都是參加過『落葉谷之戰』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可麗兒小姐的救命恩人,而可麗兒小姐也是森城中級魔法學院的老師。更重要的是,我想你們應該記得可麗兒小姐的家世究竟是怎樣的。你們確定公爵家會為了一場比試的失敗去招惹一個法聖的家族么。」

「切……就你們這樣也能算是……」查爾斯並不肯相信李昊的話,他直覺的以為李昊只是在嚇唬人。對於李昊所說的那些關係,查爾斯並不是十分明白。

只是,查爾斯不明白,卻並不代表護衛隊長沃爾夫也不明白。當沃爾夫聽著李昊說起這一串彎彎繞繞的關係之後,沃爾夫便曉得今日是留不下李昊他們了。為了不讓查爾斯那無知的張狂表現出來,以至於說了什麼錯話,沃爾夫當下便直接制止了查爾斯話語,他直接對查爾斯吼道:「閉嘴!查爾斯……」

「嗯?沃爾夫你……」沃爾夫的聲音很是響亮,他這一吼下去,不但打斷了查爾斯話語,更是讓查爾斯呆愣在那邊。查爾斯當下獃獃的看著沃爾夫,心中卻是明白,自己的這位上司似乎又要胳膊向外了。

「好吧,你儘管胳膊向外吧。你現在可以放走這些人,可到時候少爺追究起來,只怕拿人抵罪的便是你了。」查爾斯憤恨不平的在心裡想道,當下他便不再言語,卻是把舞台交給了沃爾夫發揮。

於是,接下來的事情便順利成章的成了沃爾夫釋放李昊他們離去的戲碼。只見,那沃爾夫很是直接的走到約翰他們的背後,親手推開了這間屋子的大門,然後直接對李昊他們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你們贏了!所以,現在請你們離開!」沃爾夫沒有過多的客套,話說得很是直白。

「好!」看著沃爾夫打開了大門,李昊平靜的點了點頭。當下臉上也沒有露出更多的笑容,只是輕輕的握住身後安雅的小手,就這麼牽著她走向屋子的外頭。他走的不快也不慢,卻走得很穩,走得很從容。而似乎是被他的氣場說影響,跟在他身後的約翰等人此刻也一樣板著臉,平靜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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