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辛秘
這是一個古怪的世界：腳下已不再是方正的石板，而是化作一片廣闊的宇宙星空。無數的繁星在上面閃爍，大大小小的星雲在其中緩慢的旋轉，給人帶來異樣的感受。
李昊輕輕的踐踏腳下的星空，卻見一圈圈如水的漣漪從足尖蕩漾開去，再緩緩的平復消失。從足尖傳來的感覺以不是那種踏在是實地上的堅實，而是略略有些軟糯，彷彿是踏在充滿了液體的水床上，令人微微有些不穩。
頭上的紫色蒼穹明顯彎曲成鍋蓋，其上蝕刻著無數忽隱忽現的玄奧符文。這些符文有的是這個世界傳統魔法符文的樣式；有的則生硬了許多，直來直往的很有些集成電路板的味道；還有一些，則飄忽揉轉，遠遠的望去像一團莫名的鬼畫符，而湊近了端看，卻像是一名法高人潑墨揮寫的一個個漢字。
「這裡就是圖書館的內部么？感覺怎麼像是進入了一個幻陣戰場？還有頭頂上的浮現的符文……那邊的那些，雖然我不認識它寫的究竟是什麼字，但我肯定那是漢字！好古怪，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古怪而詫異的感覺在李昊步入這圖書館之後便湧上他的心頭，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在他的心底滋生著。
若不是李昊還記得自己是進入了森城高級魔法學院的圖書館中，只怕他會忍不住在這個漫無邊際看不到一個人影的地方大聲的呼喊起來。當然，此時他也在吶喊了，只是他是在自己的腦海中吶喊的，而表面上他卻憋著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肌肉，儘可能不讓它顯出驚訝的神色。
李昊本以為自己的猜測也是胡編亂造的隨想，不想玉兒在聽了他的猜測之後，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很贊同他的說法：「唔……很有可能就是你想的那樣，要不然也不能解釋眼前我們所見的這一切了。」
她說著，立馬陷入了好為人師的狀態之中，給李昊直接來了一個詳解：「那猶如你前世所見集成電路一般的線條是位於所有符文中最底層的，想來是構建這個空間的符文本體。用你前世的說法，就是說這個法寶很有可能是一個科技高度發達世界的造物；
接著是第二層符文，這一層符文是凝聚在集成電路符文之上的，它從上一層符文的破損中連接出來，在穩定整個空間結構的同時，也添加一些新的功能。比如，容納生命體進入……比如，防禦來自空間內部的攻擊……添加這些符文的人水平很高，他的能力是遠在我之上的。裡面有些符文，我根本還無法看出其究竟意思；
至於這個世界的符文，那是完全凝聚在所有符文最外層，其手法和裡面兩層根本就沒得比，想來還是凡人的作品。」
「是嗎？那看來這個圖書館還真是蘊藏了太多秘密呢。貫穿了三個世界的法寶……這還真是有趣。」李昊對此只有這麼一個評論了。
還處於力量體系最低級的他，根本不明白這一個東西出現這裡究竟意味著什麼。因為無知，所以他可以不理會一切。在對這裡的古怪，有了一些了解之後，他心裡的疑惑便消散了。他記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我來這裡可是要獲得那些記憶水晶里的知識啊。」
當下，李昊更不遲疑直接泛出了一道意念：「請讓我進入記憶水晶區。」
意念一出，眼前的一切便迅速的有了變化，所有的東西，包括穹頂上的符文，腳下的星空都在剎那間被縮小拉長，然後化為了永恆的一點。那感覺就像是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洞將自己和整個世界都吸入飛快的轉移到另外一點似的，令人分外不爽。
「真是令人頭痛的轉移方式……」李昊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就剛剛那麼幾息的功夫，他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犯暈了。
「那是因為你的精神力還是太差了。」玉兒在李昊的識海中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其實我就看得清楚。這不過是高速移動造成的感覺而已——我們現在大約處於前面那個地方的地下五層。上面還有四個間層，裡面放著一排排書架，安著一本本書籍。」
「是嗎？」李昊有些赧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卻是認可了玉兒的指責：「正是因為我還不夠強，所以我才要多加努力啊。」他倒是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
「呵呵……」李昊的低調，迎來的是玉兒歡快的笑聲。李昊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笑些什麼，只是在這麼笑了幾聲之後，她便漸漸的隱去了。
隨著玉兒的暫時隱去，李昊的精神也開始專註於眼前。這一刻，他看清了整個記憶水晶區的模樣：只見整個記憶水晶區是處於一個被六片水晶壁包圍的空間之中，幾十根巨大的水晶柱，支撐著整個空間。空間之外，是一片的虛空宇宙，無數的天體星雲在外面運行著，依著各自的力場劃過穩定而玄奧的軌跡。
「這感覺就像是在星艦的艦橋里嘛。」李昊小聲的嘀咕著。他現在卻是相信了玉兒的解釋，構成這個魔法學院圖書館的本體其實是一個來自於科幻世界的殘破「法寶」——也只有來自於科幻世界的東西，才會喜歡用宇宙空間來作為大背景。畢竟，無論是洪荒大陸，還是這個世界，流傳在人們心裡對於天地的認識都是根深蒂固的「天圓地方」。
「只是，我所在的地球和洪荒又有什麼關聯呢？」感慨了一番，李昊心底由冒出了這個疑惑。他本想再去找玉兒求得解釋，但轉念一想這個問題或許也牽扯到了一些「局」，卻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反正我以後強大了，總會有機會探尋這一切究竟的。」李昊如此想著，便把這個問題暫時放下了。對於眼前的他來說，讓玉兒用某種「黑客」手段來拷貝這裡存放的記憶水晶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那些記憶水晶究竟被放在哪裡？」李昊有些奇怪。他在這個空間里並沒有看到什麼置物架之類的東西。
這個空間很大，可光線不錯，四周的水晶柱也顯得十分通透，李昊站在原地可以從這一側直接看到另一側的情況。
「難道說……」在反覆掃了幾遍空間確實沒看到書架之類的東西以後，李昊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懷疑。
他當下向著一根水晶柱走去，漸漸的靠近了水晶，這才發現水晶柱上密密麻麻的點著一個個類似蜂巢的結構。這些蜂巢的格子有大有小，有深有淺，但每一個格子里都鑲嵌著一塊塊與格子貼得緊密近乎無縫的記憶水晶。因為鑲嵌的緊密了，所以從遠處看卻是渾然一體的。
李昊走到一根水晶柱邊上，仔細的看了看這根柱子，稍稍估算了一下柱子上的水晶究竟有多少。隨即便得到了一個可怕的答案：就這一根柱子上鑲嵌的記憶水晶就足足有幾千個，而整個空間里的水晶柱不怕有幾十上百根。
「……絲！」這麼一算，李昊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麼估算的話，這裡的記憶水晶豈不是有十幾二十萬個了？還真是可怕的數量啊。」
「玉兒！」李昊往自己的識海里呼喚著：「這裡這麼多記憶水晶，你今天都能看完么？」
「這怎麼可能啊……」玉兒輕輕的搖了搖腦袋，「今天下午能看完一根水晶柱里的東西，我看就差不多了。一個記憶水晶其實可以存很多東西呢。」
「是嗎？那你要怎麼看？」李昊又問，「是要我把記憶水晶一塊塊拿起來嗎？」
「不用那麼麻煩……」識海里的玉兒搖頭：「你只需待在水晶柱十米的範圍內就可以了。我自己有辦法看裡面的內容。」
「這樣么？那我就在那邊的柱子看著，你看這邊的內容吧。」李昊想了想，這麼說道。
「好……」玉兒輕輕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她便從李昊的識海空間里出來——一個淡淡的虛影從李昊的身邊冒出，然後無數的元素附著在這個虛影身上，漸漸讓她的身軀變得濃郁了一些。
「呼，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出來的玉兒如是說道。
「這裡？空氣？好？」李昊對此有些無語了。
在這個法寶空間里，所謂的空氣根本就沒有那種新鮮的感覺，如何能說得上是一個好字？不過，他也能理解玉兒的說法。他曉得玉兒並不是真的說這裡的空氣好，而是說外面比裡頭更自由一些。
「看樣子，她是在我的識海里無聊壞了。」李昊如此想著，心中對玉兒多少有了一點愧疚。
不過他沒說什麼，只是在深深的看了一眼玉兒之後，便轉頭走到一邊的另一根水晶柱上從裡頭取了一顆記憶水晶出來，放在自己的額前，用精神力從其中讀取相關訊息。
沒有索引，也沒有挑選，李昊只是隨便挑了一塊記憶水晶端看，也不知道裡面原本講得是什麼。他本來只想任意的掃描一番，看看裡面的內容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口味。但還好，他的運氣不錯，他挑得這塊記憶水晶正是中古時期一位風系中級魔法師的記憶手札。
隨著李昊的精神力深入其中，一位身著青色法袍，形容枯槁，鬚髮皆白的老頭兒出現在李昊的腦海中，他絮絮叨叨的開始講解自己學習魔法的經歷：
他是一個少年被譽為天才的人物，也是貴族出生，故而很小就受到測試，被查明擁有魔法師的天賦。七歲的時候，他被家族安排拜在一位中級魔法師的門下學習魔法。三十歲的時候，他成為了一名初級法師。
之後，他開始在大陸遊歷，開始運用自己魔法參與戰鬥。他的運氣不錯，幾年的冒險都沒有讓他丟了姓名，並且獲得了成長，在他四十五歲的時候，他已經超越了自己的老師，進階為一名高級法師，這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成就。
從那時開始，他收了徒弟，有了家庭，並開始追尋魔導師的道路。然而他最終失敗了，從四十五歲到六十歲的十五年時間裡，他一直都沒有什麼成長，始終無法邁出那關鍵的一步。這時他聽說有上古法師塔現世的消息，六十歲的他打算前去碰碰運氣。之後……
整個記憶水晶里的內容是在這位法師進入上古法師塔后的第八天戛然而止的，那時的他似乎要去那個上古法師塔的典藏里探尋什麼東西，他覺得那裡有能夠幫助自己跨出那一步的「秘籍」。可就在那一天以後，整個手札便結束了。
「……可能是遭遇了什麼敵人吧。或許，這位風系法師似乎就這麼隕落在上古法師塔之中成了一場奪寶行動的犧牲品之一。」李昊如此想著。
這一個風系法師的經歷，他就花了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才看完。這當然也只是「走馬觀花」的看完，李昊了解了這個風系法師的一生，知道他的經歷大概如何。至於他對風系魔法的體悟，他在戰鬥中運用的經驗技巧的總結，李昊卻是沒有深究多少。畢竟，只有兩個小時的功夫，他哪裡能研究那麼深呢。
此時，這個水晶空間里已經陸陸續續的來了一些人。他們有的是森城高級魔法學院的學生，有的則是學院里的老師。他們下來的時候，李昊還在埋首於水晶之中。下來的他們在空間前邊靜心「閱讀」的李昊，他們有些驚疑李昊的年紀，但終究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無聲無息的從李昊身邊經過，走向空間的後方。當李昊看完了這一個水晶，抬起頭來的時候，水晶空間里的後方已經有十來號人在那邊作著自己的事情了。
「這樣也算是安靜了。」看著大家都默默行動著，李昊會心一笑，隨即便將手中的記憶水晶往其原來的地方放回，然後準備尋找新的目標。
可就在他再次拿起一個記憶水晶準備沉心神於其中的時候，玉兒卻是射了一條精神力絲線到李昊的身上，一個纖細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昊，我發現一個很有趣意思的資料，我想你會對此感到興趣。」
「什麼資料？」李昊反問回去。
「第一根水晶柱，從下往上數第三行，裡面有一個編號為208的水晶。你看看就知道了。」玉兒並不回答李昊的問題，只是讓他自己去看。
李昊無法，只能將剛剛拿起的水晶又放回原處，然後依照在玉兒所說的位置上找到了那顆水晶。他將它拿了起來，抵觸在自己的額前，將心神沉入其中。緊接著，一個令李昊很是震驚的問題響在了他的耳邊：「告訴我後面的來者，道德經開篇的第一句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