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前輩

「……道德經開篇的第一句話？」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從洪荒大陸或是地球華夏而來的穿越者幾乎不可能知道吧，而且對方用的還是李昊異常熟悉和懷念的語言，那是他前輩子用了三十幾年的漢語。

當下，李昊便用精神力震動成同樣的語言回了過去：「道可道，非常道……」

一念既出，一點白芒便從遠處迅速的飛近，在李昊的眼中變大了，隨即化為了一方天地，將李昊拉入其中。不過眨眼之間，李昊便發現自己已經處於令人熟悉的藍天白雲之下，四周皆是幽幽的青葉竹林。

「嗯？這裡是……」李昊只覺得這場景有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對了，就是典型的東方風味。

幽幽的竹林環繞著自己的四圍，高大的竹干配合著密緻的竹葉令李昊根本無法看清遠處的情況。他只能沿著竹林間生成的小路緩緩前行。然而，隨著他一步一步的向前，一股淡淡的白霧莫名的從竹林間滲透過來，不但將前路遮蔽得迷糊了，更是將他的後路堵得嚴嚴實實。

此時，李昊感受到了沉重。他覺得很是奇怪：按道理他是已精神體降臨於這裡的。沒有實體的他應該不會有沉重的感覺，怎麼會……

李昊正疑惑著，突然整個天地再次響起了那個在最初提問他「道德經開篇第一句為何？」之人的聲音：「前路迷茫，後路已絕，身上擔著沉重的壓力。我的後輩啊！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後路已絕不可回，前路迷茫猶可近！人生總是要向前的，回顧過去，不是我輩所為！」李昊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來。他又向前邁了幾步，身上的沉重感卻是更加強烈了。

「你可知你選擇了迷茫的前路，其中的兇險不可莫知，很有可能讓你和你的親朋好友一起陷入危機之中……就算這樣你也要向前么？」那個聲音再次問道。

「前途叵測，危險重重，我將用我的力量去護得朋友們的安全。但，若真的到了遭遇絕大危機的時刻，我所能承諾的便是，誰要傷害我的朋友，就請先從我的屍體上過去。」李昊擲地有聲的回答道。他繼續向前，但沉沉的壓力已經令他不得不稍稍彎了彎自己的身子。

「有衝勁，夠冷靜，既然如此，你就沿著這條路來見我吧。有些事情，我會和你說明的。」空間里的那個聲音如此說道。

「好的……我會過去的。」李昊說著再次邁開了腳步。

此時，竹林已經沙沙颳起了清風，只是這風並沒有將竹林里的白霧驅散，反而令白霧變得更加濃郁了。李昊感受著這風，略略有一些清爽的感覺，似乎身上隨著前向而漸漸增加的壓力也減輕了一些。當下，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想讓自己更快的抵達這條小路的盡頭。

然而，還不等李昊走出五米，林間的風猛地大了起來，沒有了最初和煦的味道，反而變得有些蕭瑟起來。在這樣的大風之下，竹林間的竹葉不禁飄落下來。它們紛紛揚揚的刮下，有的就這樣墜在李昊的身前身後，有的則飄在了李昊的身上。一開始，李昊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隨著林間的風越來越大，飄落下的竹葉的勁道也越來越強，李昊漸漸感到了一絲疼痛。

「奇怪……我不精神體么？精神體也會覺得疼痛？」李昊有些不解。

但更多的竹葉帶著呼呼的嘯聲砸來。李昊一下子來不及躲閃，被這些竹葉砸了個正著，「嗤嗤」的聲音隨之在他的身上響起。火辣辣的痛覺隨之傳到李昊的腦中，他低頭一看卻見自己身上已經被劃開了無數的口子。一些紅灰色的液體從這些口子里流了出來，點點滴滴的滑落在李昊身下的路上。

「這是精神體血液？精神體也會流血？」李昊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可心裡的一份固執，卻令他咬牙切齒的繼續向前。

一步，兩步，三步……疼痛和壓力雙重襲來，令李昊連彎腰行走都無法堅持了。無法直立的他，只能趴下身去，如同一周未滿的嬰孩一般手足並用的爬行。他雖然還在堅持著，可疲憊虛弱的感覺不住的湧上心頭，望著前頭依舊被白霧籠罩得若隱若現的前路，一絲絲茫然在他的腦海里紮根。

「我還要走多久？」李昊疑惑著，他對於自己到底能不能走完這條小路都有些不確定了。此時的他只是依著自己心裡的堅持，麻木的前行。只是，到了此刻他的前進速度已經比最初慢了許多。畢竟，爬行終究是比不上行走的。

身體依舊一點一點的向前，李昊也不知自己爬行了多久，向前了多少米。精神的疲憊和身體的虛弱，令他對距離和時間已經沒有了多少感知。眼下，他之所以繼續，為的不過是心中那一點純粹而固執的念頭罷了。

隨著李昊的向前，林間的風似乎少了一點，但前後的白霧變得更濃了，空氣里蘊含的水氣也漸漸的豐富起來。不知何時，細細的雨絲已然輕盈的飄落。它落在李昊的身上，令他的身子變得痒痒的，一絲絲冰涼隨即帶走了身體里的熱。

雨慢慢的大了。風雨交加之下，小路變得泥濘濕滑起來。李昊向前爬了幾步，便手腳打滑的衝進了冰冷的泥水之中。骯髒而渾濁的水瀰漫了他的口鼻，令他很不適應的抬起頭來。一時間他倒是忘記了自己只是精神體，根本不需要呼吸的事實，卻是大聲的咳嗽起來，彷彿被嗆著了。

豆大的雨水已經將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打濕了，長長的法袍直接貼在他的身上，異常契合的勾勒出他的身軀，給他的身體又加上了十幾斤的重量。這些重量若在平時，卻是根本不被李昊放在心上，可在眼下，這似乎成了壓垮他身軀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一刻，他連手足並用著爬行的力氣都有了。他的身軀只能緊緊的貼著地面，無視那冰冷與泥濘，一點一點的匍匐前進，慢慢的向前挪動。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慢慢的減小了，雨也漸漸的歇止，沉甸甸的壓在李昊身上的莫名之力也一點一點的被收了起來，前方的白霧慢慢的淡化開去。幾米之外的情形如同被揭開了層層紗巾的美女一般顯現在李昊的面前。此時，已被折磨得有些筋疲力竭的他只能吃力的抬起頭來看到了前面的一方翠綠的草坪，位於草坪之後的石桌石凳，以及一方顯得普普通通的茅草屋。

「我這是到地頭了么？」李昊張了張口，最終從自己的嘴巴里吐出這麼幾個字來。

「還差一點哦！你必須繼續努力一下才行。」一個聲音在李昊的前頭響起，那是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和自己問答的聲音。李昊抬起頭來張望，想找到這個說話的人，可張望的了半天，卻依舊沒有看見那人的身影。

「前輩，你在哪裡？」李昊問道。

「你向前，走進屋子，你就知道了。」那個聲音淡淡的說道。

「好吧！」對方既然這麼要求了，李昊也只好答應下來。

隨著那些外在壓力離去，李昊原本疲憊不堪的身軀，也不知從哪裡來了一絲力氣。他竟然直接站起了身子，雖然有些踉踉蹌蹌的，卻還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進了那個根本就沒有門的茅草屋中。

和外面的明亮不同，這間茅草屋無疑是昏暗的。李昊一進來，就覺得眼前一暗，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黑乎乎的一片。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眼睛一時不適應應的結果。於是，他門口待了好一會，在進一步的向內。

這時，他看清了茅屋內的擺設：門的旁邊是一方靠在了閉合起來的窗戶邊上的書桌，書桌是用最簡單的木板拼接而成的，其上放著基本線裝的古書；書桌之後是一條板凳；板凳之後便是這個屋裡體積最大的東西——床。床上盤膝打坐著一個身著橙色魔法師長袍的身影。只見他鶴頂龜背，鳳目疏眉，面色紅潤，頜下三縷青須撫胸，神態飄逸萬分。他就靜靜的盤在那兒，一股子得道高人的氣息鋪面而來，令李昊在為之震撼的同時也不禁有了一股親切的感覺。李昊輕輕的靠近他，在他的面前站定，他的眼睛猛地掙了開來，一瞬間李昊似乎從的眼裡看到飛馳而逝的宇宙星雲。

「啥……」這個景象令李昊很是吃驚，他當下止不住的向後退了一步。等他定神再看時，卻發現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個錯覺。此時的那人正樂呵呵的笑看著他，雙眼卻漆黑的發亮。

「前輩，你好！」李昊恭敬的向那人拱了拱手，腰彎了大約四十五度。

「你來啦！很不錯啊……」那人點了點頭稱讚道：「你能夠通過口前的小路抵達這裡，說明你的毅力已經是非同常人了。看來你已經通過了我設下的四道考驗了。運氣，衝勁，冷靜，毅力……這是個你都擁有，看來你以後或許能夠超越我，成就神明之身。」

「成神？在這個世界成神可不容易啊。」那人搖頭輕笑道：「你是從洪荒那個世界過來的吧。你應該感受到兩個世界的規則並不相同。

洪荒的規則，底層是陰陽，而後衍化三才，區分四象，明辨五行，釐定八卦……這是洪荒的道；

而在這個世界，雖然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魔法之流，但其根本就只有四象。前沒有陰陽、三才，后沒有五行、八卦。可以說這個世界是完全以四象為根基，衍化而來的。

規則不同，成就仙神的條件也不一樣。究其根本，在這個世界上成就神明的路只有兩條：

一則，是凝聚四象之力，成就神明之身；

其二，卻是匯聚萬眾之念，點燃神火，成就神明……

然而，這個世界的神也不願意有更多的競爭者出現。第一條路雖然可行，但卻沒有法門在世間流傳；

而第二條路，卻是時時刻刻在教會的把控之中。誰敢另外發展信仰，便會是教會的敵人，被教會所打壓。這也是近萬年來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成神的原因。

或許，你在外面聽說過法神、戰神之類的稱呼，但你要注意的是，這些『神』，其實都不是真正的神明。他們不過向我一樣，都是半神而已。當然，我這個半神卻是比他們強了許多。畢竟，我已經走通了四**系裡的三條。只可惜，最後一條並不是那麼容易走的。」

「你是說？」李昊覺得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什麼：「想要在這個世界憑實力成神，就必須先成就四**系的法神么？」

「嗯，當你成了四系法神之後，你自然而然會得到這個世界的考驗，進而成為神明。」那人微笑的說著，隨即又遺憾起來：「可惜我成就了土系，成就風系，成就了水系，卻始終無法成就火系……於是，我的生命也只有區區的八百年而已。」

「八百年……」李昊略有些咂舌：「八百年，已經算是老古董，應該可以經歷很多事情吧。」

「是經歷了許多……但也發現了這個世界不為人知的危急。」那人說道這裡，臉色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他緊緊的盯著李昊，很是嚴肅的說道：「你可知道這個世界已經被其他位面的人盯上了。」

「這怎麼可能？」李昊聽聞頓時有些駭然，他下意識的想否認這個可能。

「怎麼不可能……事實上，這個位面和其他位面已經發生了一場大戰。」那人悠悠的說道：「這場戰鬥大約是在兩萬年前發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那時更詳細的資料流傳下來，但根據我的考究。那場戰鬥這個位面是勝利了，卻是一個慘勝。」

「怎麼說？」李昊對此很不解。

「我翻遍了十萬本的遠古記事類書籍……發現上頭關於鋼鐵惡魔的入侵，只說到神明擊退了入侵，並沒有說神明對惡魔進行了裁決。這也就意味著這裡的神明只是打退了人家的進攻，卻沒有實力反擊到人家的本土。」那人沉重的開了口：「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也這麼認為……」李昊明了的點了點頭：「只是鋼鐵惡魔……這是說……」

「入侵這裡的位面是走科技路線的。」那人很直接的告訴李昊。

「什麼？走科技路線的？」李昊再次駭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