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他迅速扒下日軍身上的棉襖,棉褲。又將散落在周圍那姑娘的碎衣殘褲撿拾起來。再用腳把地上的枯葉往一塊聚攏后,才將手中的衣褲,勻出一部分平攤在上面。轉身來到姑娘身邊,剛彎下腰。就覺得一陣眩暈,他心裡明白,這眩暈不是因為飢餓或累,而是出自自己體內本能的反應。眼皮底下這潔白如玉的酮體,自己手觸到的部位是那麼光滑,細膩。那對嬌嫩,小巧誘人的胸部就在他的眼前,肆無忌憚的向自己展現著它的魅力。
張占成,情不自禁的抽回右手,哆嗦的將手移到面前,他想試著去感受一下,自己從沒感受過而一直和那些已經死去的兄弟們生前,談論最多的關於女人話題焦點之一的部位。
一陣山風吹過,他打了個冷顫,抬起的手卻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他連忙緊閉雙眼,竭力剋制著男人雄性本能所帶給他的原始衝動。
張占成不顧自己肩上的傷口會在用力過度下再次綻開的可能,一咬牙,憑著感覺將姑娘托起移放在剛剛鋪墊好的草鋪上。隨即,又脫下自己的棉襖,蓋在她的身上將剩餘的衣物也鋪蓋在她身上。做完這一切后,才坐到一邊靜靜的等待她蘇醒的一刻。
坐了會,他起身從鬼子的棉襖口袋裡摸出煙和洋火,又順手將地上的槍套也拿到自己的面前。背對著姑娘悠然的點上煙,還不時對日本煙不如中國的捲煙葉夠勁咒罵著。
和暖的冬陽照在大地上,也照在張占成身上,使他不禁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突然,身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張占成。他慌忙站起身,見那位姑娘已經醒了,正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自己。隨即又將頭藏進蓋在身上的棉襖里,又嚶嚶戚戚地哭了起來。張占成被弄得站在哪兒不知所措,只能一個勁的勸慰著:
「姑娘,別怕。日本鬼子已經死了。你快別哭了,我這就轉過身,你趕緊把衣裳穿好。咱們再說話好嗎?」說完,後退幾步轉過身。身後的抽噎聲停止了,緊跟著是一陣匆忙的穿衣聲。
「好了,大哥。」
張占成在聽到這怯柔柔的話語后才轉過身。為自己剛才突然間冒出的邪念和不讓姑娘感到難堪,他沒敢直視那姑娘的眼睛,低著頭用腳踢著地上的石子問著姑娘:「姑娘,你一個人怎麼跑到這來啦?」說完偷偷的用眼睛瞟了瞟對面的姑娘,那姑娘也滿臉通紅的低著頭。
聽張占成這一問,才輕聲輕語的說:「大哥,我就住在山下的村子里,我們全村人昨天下午就躲進了山,昨夜,山上氣溫低,我媽執意要下山回家取棉被,怎麼拉也拉不住。天亮了,人還沒回來。這不,一早見山下沒了動靜,我爸才帶著我下山回村找我媽,剛一進村,就在村口就碰見了3個鬼子,我爸拖著我轉身就往山上跑,見那3個鬼子就要追上來了。我爸便讓我先跑,他停下來阻擋住鬼子。可還是有個鬼子掙脫出來一直追我追到這。也不知道我爸他現在怎麼樣啦?要不是碰上大哥你,我------我------」說到這,姑娘又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張占成這時的心情,不再象剛才那麼拘謹了。他走上前,寬慰著姑娘:「別哭了,現在不是安全了嗎?走吧,我送你回家。」
可面前的這個姑娘卻好像還沒從剛剛的噩夢中走出來,還在猶豫中徘徊,遲遲下不了決心。「別怕了,有我呢!對了,還有這個。」他憨憨的笑著,搖了搖手中的手槍。
「大哥,你受傷了。疼嗎?」姑娘這時才發現張占成肩頭的傷口,又開始透過紗布不斷的向外滲透出鮮紅的鮮血。她驚叫了起來。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沒傷著骨頭,血過會兒就不流了。」
「不行,你還是跟我回去。先得把血給止住。」姑娘因為救命恩人身上的傷,忘掉了心頭的恐懼。她不再猶豫了,她要為受傷的張占成做些自己能做的,必須要做的事。報答他救了自己的恩情。
山腳下的村莊在和煦陽光的照撫下,依舊沒有一絲生機,一片死寂。姑娘領著提著手槍密切注視著周圍的張占成,七拐八繞的來到自家的門前。門是敞開的,站在門外,一眼就能看見屋內的凌亂。
「爸,媽。爸,媽。」姑娘在門口輕聲呼喚著自己的親人,裡面毫無反應。張占成先姑娘一步跨入屋內用腳理順著地上的雜物,為姑娘清出一條道。
姑娘這才神情恍惚的進到屋裡。口中的呼喚聲已經帶著哭腔了:「爸,媽你們在嗎?蘭子回來了。你們在不在啊?」這悲涼的呼喚等了許久,才等來了回應。
從裡間的屋裡傳出一陣呻吟聲和模糊不清的說話聲。兩人急忙掀開門帘進到室內。裡間屋同樣凌亂不堪。床上躺著一個下身**的婦女,兩條慘白的腿,無力的搭在床邊上。嘴裡囫圇不清的說著什麼。
張占成再也看不下去了,扭過頭用手推了一下這個叫蘭子的姑娘。「快去,把你媽媽弄上床,用被子蓋上。我到外面轉轉,看看小鬼子走了沒有。」說完,取出槍套里的手槍,轉身出門了。
蘭子雙腿顫抖著挪到床邊,一面把她媽媽的雙腿往床上搬,一面泣不成聲的呼喊著自己的母親。
張占成機警的在村內巡視了一圈,在確定沒有日軍后,這才折回到蘭子家。見蘭子還坐在床頭一個勁的哭,便忍不住說:「蘭子姑娘,別哭了,鬼子已經走了。快去廚房燒些熱水,給你媽洗洗,暖和暖和。」他叫著這個才知道名字的姑娘,安排她做些她此時該做的事。
死寂的村莊上空終於飄出第一縷炊煙,盎然生機又一次出現在山野間這座小村落里。
張占成自己處理好傷口后,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獨自整理著裡屋的雜物。狗日的日本雜種,你們是人生出來的嗎?簡直就是一群畜牲。環視這間簡陋的農家居室,就幾樣像樣的家什,也都殘缺不全的癱垮在地上。想著上午還和自己在一起說笑的弟兄,這會,全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啦,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還不如在戰場和鬼子硬拼來的痛快。哪怕是一命換一命。不,就是十命換一命,也比這樣屈死的值啊!
「蘭子,是蘭子回來了嗎?」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喜在探問著。
張占成停下手中的忙碌,掀開門帘。蘭子也同時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爸,」蘭子一下扎在他爸的懷裡又痛哭起來。來人的一隻胳膊懸挂在胸前,頭上纏著一圈布條。蘭子沒頭沒腦,沒輕沒重的往他懷裡這一紮,很明顯弄疼了這個中年人,但這個中年人的臉上在掠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后,又恢復了喜悅之情。粗糙的大手,輕輕拍打著女兒的背部。嘴裡自言自語的安慰著女兒也是在安慰著自己;「沒事就好!回來就好!」
忽然他抬頭髮現穿著一身軍裝站在哪兒的張占成,猛然推開女兒,手指著門外,沖張占成大聲吼到:「滾,你立刻從我家滾出去。你們這些中央軍算什麼軍隊?打起來不行,跑起來倒很在行啊!你怎麼沒跑?看你的腿也夠長的,怎麼沒跑掉?不會是迷路了吧?才會躲到我這來了。就是因為你們的無能,我們才會遭受這麼大的禍害。你還有臉來躲啊!滾。」
「爸,別說了。」蘭子上前試圖止住她爸的話語,但被她爸粗暴的推到一邊。
「你懂什麼?他們說撤就撤,一眨眼,全沒了,連個招呼也沒有。我真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會幫他們去修建工事。哦,現在跑不掉又回來了。還指望我們收留你呀!沒門。告訴你,小子。你要是死在和小鬼子作戰的戰場上,我就是舍了自己的這條命,也會幫你收屍的。」中年人越說越激動。
蘭子滿懷歉意的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的張占成,生拉活拽的把她爸往廚房裡拖。「爸,你先聽我說,好不好。」
張占成頭腦一片空白,木納的站在原地。他的心涼透了,蘭子她爸的每一句話,都刺著他那顆已經傷痕纍纍的心靈,使他無地自容。是啊!他們大老遠從廣西趕來衛都,為的不就是使這些老百姓們免遭小鬼子的禍害嗎?幾千弟兄都死了,就剩他一個活著。就算自己能活著回廣西,又能證明什麼?證明自己的命大?還是證明自己的頭腦靈活能九死一生的活下來?全不是。
他真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接受那個日本兵的救助。既便不能象營長王德勝那樣轟轟烈烈的死去,也應該和弟兄一起共赴黃泉路。而不必獨自苟且活著承受百姓的譏罵。越想越傷感,大個子張占成,忍不住抱頭蹲在地上象一個孩子嗚咽的痛哭了起來。
「小夥子,大叔錯怪你了。你可別--------。」蘭子她爸在廚房聽完蘭子講述完前後經過後,才知道錯怪了門外的小夥子。一走出廚房便說著。
當他看見蹲在地上痛苦萬分的張占成時,立刻收住了話。走到他的身邊,拍拍他肩膀。「別難過了,小夥子。能活著就是好樣的,能活著就有希望。你就留在我家住下來吧。」
張占成聽到蘭子她爸的說話聲,趕忙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大叔,您別這麼說,是我們這些扛槍的無能,才使你們遭了鬼子的禍害。您進屋看看嬸子吧!」說完,主動替蘭子她爸掀開門帘。等她爸進屋後放下門帘,走進廚房,想去幫蘭子做點什麼。
「大哥,你別把我爸的氣話放在心上好嗎?」蘭子見張占成進來了,主動和他搭著話。
「不會的,他說的句句是實,字字在理。換了我也會這樣的。」張占成沮喪的坐到灶台後,往灶膛里默默添加著柴禾。
蘭子不經意的一抬頭,就被收入眼底的一幕看迷了:灶膛內的火光照在張占成國字型的臉龐上,粗粗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樑,幾天沒刮的鬍子,雖有些蓬亂但在蘭子的眼中,這一切再加上他此刻臉上凝重的神情。更顯得他的英武。她痴痴望著,欣賞著這令她怦然心動的畫面。
前屋傳來的悲痛欲絕的哭聲,使蘭子收住了內心中的心猿意馬,她沒心思再做事了,丟下手中和著的麵粉就要往外走。
「蘭子姑娘,你別過去。讓他們哭吧!這樣會使他們心裡好受些。」張占成勸住了她。蘭子想了想還是又繼續和著手中的麵糰,眼淚一滴滴,滴落在雪白的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