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邙山收賊王慶欲奪房山寨

邙山樹林里，清幽寧靜，斑駁的陽光穿過參天的樹木，照射在龔端、龔正兩兄弟身上，灑下兩道短短的人影。

龔正陰沉著苦瓜臉說：「今日真倒霉，咱們兄弟挖的這墓，徹頭徹尾是個清官。而且，這個人很正直，只認理不認人，連皇帝都敢得罪。難怪死了也盡往墳墓裡面塞些破爛玩藝」

龔端提了下褲頭，罵道：「呸——正直有屁用，最後還不是王八一樣給皇帝拓跋燾陪葬」

龔正腳下踢到一塊石子，側頭張望道：「咦！怎麼那邊有人，大哥，咱們趕緊快避開，別叫他們發現才好」

龔端、龔正兩兄弟凌晨四更盜了一座北魏大臣的陪葬墓。也夠晦氣，裡面既沒什麼金銀財寶，連一件象樣的玉器都沒有，除了一些陶瓷和許多書簡，其它就是泥土。也怪不得，這座陪葬墓距皇陵相隔半里來地，一無兵房把守，二無陷阱機關，對盜墓者而言，屬於三等墓，對於學藝不精的龔端、龔正來說是合適不過，起碼沒有多大風險。兩兄弟在外逃亡幾年回來，始終還記得父親龔保臨死前言重九鼎對他們交代過，千萬不可去盜皇陵，腦袋比啥都值錢。

兩兄弟懷裡面揣著「洛陽鏟」，肩上一人扛著兩麻袋陶瓷和書簡，五更下了邙山古墓群，天才蒙蒙亮就到了邙山森林，按照以往的慣例，一人藏下一麻袋，在著好記號的灌木叢中，用樹枝遮蓋好，後來取回。洛陽鏟曾經為洛陽一無名的盜墓賊的獨家兵器，後來，又經一名的盜墓賊推廣，才成為天下盜墓賊基本普及的盜墓工具。洛陽鏟與其它鏟子不同之處就在於它是半圓筒形的而不是扁的，而且至今只能手工製造，唯一能製造洛陽鏟的地方在洛陽市東郊。盜墓賊發現墓葬時，用洛陽鏟直插入土裡，這一紮就能入土一二十米呢。拔出來時，它的凹槽裡帶出了地下深處的泥土，沒有經過翻墾的土是很純的，而如果有古墓，那土一定是挖出來再填回去，泥土的成分就混雜了，行話叫做「五花土」。有經驗的挖幕人就是靠肉眼分辨泥土的成分，來判斷底下的雜土是否會是墳墓，並通過幾次不同方位的鑽探，尋找最好挖的地方。

龔端、龔正兩兄弟的父親龔保原本是個石匠，半路跟人學了盜墓這活。其實，傳統的盜墓賊都是有功夫的，而且多是家傳，那就是書中寫過的「縮骨功」。於是，他們就用洛陽鏟在墓穴挖一個小洞，然後一個人縮身爬進小洞，把裡面找得到的財物遞出來，人手最少的話只需要兩個人。最後再用繩子把下面的那一個人吊出來，但有時出於黑心，盜墓賊會把爬下去的同夥遺棄在洞里，在後來發掘到一些被盜過的墓里，經常會發現這樣的可憐人，因此後來盜墓的同夥常是夫妻、父子、兄弟組成了。盜墓賊也需要考古知識，他需要了解古墓的結構和等級。

邙山到龔家村，十七、八里路，一來邙山偏僻，且經常「鬧鬼」，傳說中邙山上最大的鬼，就是有人看見過曹操的身影，劉威龍和王慶他們如果不是殺了人，也不會選這翻山越嶺的路徑。

李四平常偷雞摸狗慣了，一看樹林里那兩人就察覺不對勁，起身對王慶叫道：「快看那邊樹林——」

王慶正在琢磨著如今殺了人，身無分文，日後自己往哪裡投奔的問題，聽李四一叫，抬眼望去，好傢夥！財神爺來了，天助我王慶。

王慶對劉威龍和張教頭說道：「你倆看見沒？樹林那邊，那慌慌張張跑著的倆人，鬼鬼祟祟，形跡可疑，必然是盜墓賊，待我去截了他們，掠些寶物來給大夥做行路的盤纏」

劉威龍和張教頭擔心節外生枝，正想阻攔，那王慶跑得飛快，已直接奔樹林而去。兩人怕他有事，只好也跟隨過去。

龔端、龔正兩兄弟見身穿軍服，腰佩尖刀的王慶，徑直朝他們奔來，後面還跟著兩人，心裡急了，心裡尋思著，如果被這些人拿了去見官，盜官墓刑罰重者斬首，最輕都是刺配，兩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手腳利落，頭腦靈光，背著個沉甸甸的麻袋，跑是跑不過他們，不如卸了於他們，來個金蟬脫殼。龔端使個眼色給龔正，龔正點頭，兩人丟下肩上麻袋，頭也不回，就準備往龔家村方向跑。

王慶見兩賊顧了性命，寶物也舍下了，覺得好笑，故意大聲喊道：「——盜墓賊！哪裡逃」一忽兒就衝到麻袋前，卻並未停下追趕，朝後面的劉威龍和張教頭扔下句：「你倆瞧瞧袋裡面裝了何寶物，咱非揪住那兩賊不可」

龔端、龔正兩兄弟聽背後王慶如此一說，知道再跑也沒用，要是他追到龔家村還怕連累家人，打又打不過他們，乾脆向這官人說明原由求饒吧。於是，龔端對弟弟龔正說道：「咱倆別跑了，與他們直說了吧」

龔端、龔正停下來，也不跑了，就站在那裡等他們過來。

王慶到了龔端、龔正跟前，厲聲喝道：「你倆賊廝，害我好一頓追，咋不跑了，盜取官墓，可知其罪！」王慶說完這話，心裡直嘀咕，自己都血案在身，犯了官非，正在逃命，還敢去賊喊捉賊。

龔端、龔正撲通雙雙跪在王慶跟前，龔端連聲道：「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咱兄弟倆也是迫不得已，才幹此勾當。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咱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全家人都不得活……」

劉威龍上來笑道：「放他們走吧，瞧你把他們嚇得，呵呵——」

張教頭在那邊翻開了麻袋，仔細一看，然後，哈哈大笑，朝王慶和劉威龍道：「放了他們吧，這兩盜墓賊看來是個半桶水，還真倒霉，人家偷翡翠瑪瑙，猜猜他們偷得什麼？不是破陶瓷就是書，值不了幾個錢」

王慶有些失望，惱怒道：「真沒出息！要偷也偷些個珍貴的東西嘛！快說，說個理由，就放你們走」

龔正打量了三人一眼，愁眉苦臉說道：「官爺，是這樣的，我叫龔正，這個是我大哥龔端，咱倆兄弟就住邙山腳下的龔家村，父親原本是個石匠，后被村上范全拉去幹了墓賊，四年前范全那惡廝拖了咱們父親去盜皇陵，結果盜墓中途失敗被官府所抓，父親因此送了命，本來是滿門抄斬，害我們舉家潛逃在外足足四年。後來我們知道範全當年僥倖逃脫，上了房山寨，投奔了一個叫廖立的賊頭，想去殺范全替父報仇，這才偷偷回來龔家村。誰知他們人多勢眾，斗他們不過，還遭遇那些山賊毒毆，險些丟了性命……於是，我們兄弟暗暗起誓，隱瞞著家人，打算重操舊業盜幾回墓，弄些錢財，去使人打通官府，滅了那個房山寨……」

王慶聽完，怒氣沖沖道：「兩位龔家兄弟快快起來，休得煩惱，以後跟我王慶和龍大哥，沒人敢欺你。這還了得，咱正愁沒得個好去處，龍兄弟，我有個好主意，那廖立、范全之輩，也不啥好人，索性想個辦法，解決了他們，奪取了房山寨，日後也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