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level3

大放大收之後，於瀾累極，就這麼窩在c11懷裡睡著了。

待她再次清醒時，身體的主導權又回到了小封雲身上──對『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無所知，睜眼一提手，雙手皆拘上了鋼銬，沉甸甸的，像只被關起來觀察的危險動物一樣，呆在不知從哪搬來的獸籠里。

她惴惴不安，不敢張聲。

『瀾瀾，發生什麼事了？』

於瀾不知道怎麼跟她說。

封雲只知道自己吃了一頓皮肉之苦，又被關了起來，見不到媽媽，再堅強懂事的孩子也得掉眼淚，這會咬著下唇默默掉淚，蜷縮起來，抱住膝蓋，好像只要這樣做就能對抗整個世界的殘忍。

『很快會好起來的，沒事。』連於瀾都覺得自己的安慰很無力。

『嗯。』

她點了點頭，連應聲都帶著濃濃的鼻音。

這事的確沒有那麼好辦。

她的一頓暴走，可是對著白晨婉的臉啃，連帶著異能天火，把她的雪白皮膚都燒爛了，傷口粘糊交疊在一起，不但不好處理，由於是異能造成的傷，科學再昌明，想要不留疤痕需要先請一位醫療系的異能師來凈化傷口。

對女孩子來說，可說是破相了，她一醒來就捂著臉尖叫不已，異能暴動，拆了一樣要殺死封雲，封家人把封雲關在臨時借來，用來管制魔獸研究的水銀之藍煉製的籠牢中，免得她又異能暴動傷人。

剛好，白晨婉來發瘋時封雲還在昏睡之中，外頭打不到裡面，從裡面也出不來。

後來合三人之力，總算是把她制服了，又打了鎮靜劑使她睡去──傷口太疼了，她再鬧只會惡化。

封家傷透了腦筋，白家自然是不好得罪的，但要說把封雲交出去，他們又不捨得了。

原因無它，正是因為這次暴動，展現出了封雲的異能潛力，不論男女，不問出身，只要有能力，就能培養成封家的武者！比起娶進來的聯姻媳婦，當然是自家血脈更親近。

可以說，如果封雲不是因為傷了白晨婉，這次異能暴動，完全可以讓她從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垃圾一躍成為真正的封家小姐。

然而，世上沒有如果。

現時封家家主和所有家庭成員開會，考慮一晚，七十二小時之內，必須對白家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生與死，彷佛就在這些人的一念之間，是保還是棄，視她如一件可以根據利益而安排的物件。

足足三天。

小封雲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籠牢里，每天惟一得見的光明是傭人來送飯，她想問問媽媽怎麼樣了，發生什麼事，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她們沒有一個回答她，均報以驚怖又羨慕的目光看她，把她看得更加不安。

人類是群居動物，被孤立起來，很容易就會變得神經質，連於瀾都被關得心情煩躁，封雲一個小孩子更是可想而知的難受。

封家知道三天的期限，封雲卻不知道。

於她而言，就是漫長的痛苦和孤寂，哭著入睡，醒了臉蛋兒上猶有淚痕，精神萎靡，然而醒來了還是處於籠牢之中，無人探望，連想見c11一面都是奢望。

『瀾瀾，那個姐姐為什麼要打我？』

『因為你是她丈夫的女兒。』

小封雲想不明白裡頭的彎彎繞繞：『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媽媽？『

於瀾沉默了下來，這個問題，她答不出來。

每天都在重複這種沒有意義沒有結果的對話，黑暗和安靜將時間拉長，彷佛看不見盡頭。爆發過異能的封雲還在觀察期，就連傭人都不敢與這個昔日能夠隨意戲弄的小不點說話。封雲把頭埋首膝間，哭紅了一雙眼。

就在此時，咿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傭人剛送過晚飯來，難道是放她出去的？

封雲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咽下淚意，想好了很多說辭，不論是怎麼道歉她想願意，只要可以見到媽媽，讓她怎麼聽話都行……

門一打開，就從敞亮的外頭漏進一線光來，灑在來人的發上，幾近透明反光。

她摸索了一下，啪一聲把燈打開了，一室光亮。

隔著一泡眼淚，封雲終於看清了來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孩童亦會分美醜，爸爸是好看的，但總讓她不寒而慄，媽媽也好看，只是越來越瘦了……那位大姐姐也很漂亮，可是好殘忍。

但以上三人的好看，都不及眼前人的萬分之一。

一頭瀉地銀髮，身穿雪白袍衣，皮膚也白，輪廓極深，英俊得有些冷酷。

而最讓人驚訝的是，她的眼睛是真正意義上的金黃，眼瞳倒豎，猶如野獸，他走至籠前，節骨分明的大手輕輕放了在籠邊。

「大姐姐，你是帶我出去的嗎？」

封雲把臉擠到籠邊，肉肉的臉頰都被鐵條勒成一塊塊，水氣迷濛的貓兒眼哭唧唧的問。

「……」

來人沉默了一秒，開口：「我是男人。」

「大哥哥。」

封雲乖乖改口。

「你為什麼被關在這裡？」他好奇：「你是封家的寵物？儲備糧？嗯……這是用來關凶獸的特製籠子吧，有趣。」

被說成了小貓小狗，封雲有點不服氣，這一激動，鼻涕泡泡都要冒出來了，啵一聲又破了：「他們說，我是……封家的大小姐！大小姐！才不是寵物，當然也不是用來吃的。」

男人揚眉：「把自己的崽關在這種籠子？這是什麼特別的風俗嗎？算了，反正我只是上來滅門的。」

於瀾愣住。

「滅門是什麼意思？」

封雲偏了偏頭。

他耐心地解釋：「滅門呢，就是把你們全家殺光，一個活口都不留，其實我脾氣很好，平時是不會這麼做的，但你們封家有個人闖我領地殺了我小弟，我要是還和和氣氣的，那就有點說不過去吧，以後誰還願意跟著我干？所以，我也是很無奈的啊！」

「……哦，」她悶悶地問：「那如果我不是封家的人，你就不會殺我嗎？」

「理論上是這麼說的，但剛才你不是說自己是封家大小姐嗎？小朋友，說謊不是好習慣……誒？」封雲肉嘟嘟的臉都擠了出來，男人忍不住伸手去擰，觸手柔軟，可是教他驚訝的卻是另一點：「你是火屬性的異能？」

封雲一頭冒水。

男人卻是另有一番思慮，他像揉捏棉花糖一樣，將封雲軟綿綿的臉揉來揉去，揉得發紅，她早已習慣被人欺負，這時被揉得發疼也不作聲，安靜地等候發落。

他沉吟，倒豎眼瞳中的水澤涼得教觀者發寒，滿肚子都是壞水，怎麼晃蕩都不響：「這樣吧，封家的人殺了我小弟，我總得搶走他們一點東西以作報復，我把這隻千年不遇的好苗子帶走，就算是償了我家小弟的命吧。」

封雲更是一臉茫然：「大哥哥，你要帶我走嗎？」

「是的，以後你可以叫我爸爸。」

「可是你又不是我爸爸，你沒有名字嗎？」封雲嘟囔。

「你這孩子怎麼事這麼多？」男人翻了個白眼：「我大名灼華，好了，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你們人類怎麼稱呼我這種犀利的長輩來著？對，叫我師父。」

「師父。」

「乖，」這稱呼聽著順耳，師父笑了笑：「好了，我先把你弄出來吧，這玩意真是煩人。」

水銀之藍製成的獸籠，最高能夠剋制住鑽石等級的異能師或凶獸。

他的手隨隨便便地往鐵條上一擱，撥開窗帘般輕鬆，扭曲的鐵條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音，撥開一個足以封雲爬出來的身位之後，他才停手：「喏，出來吧。」

封雲屁顛屁顛地爬出來。

大抵是因為營養不良和年紀小，她的身高只到師父的腰間，這時費勁地仰起臉來，白生生的，黑白分明的貓兒眼怯怯地瞅住他，就像一隻飽受凌虐的小動物，觀察著前來領養她的新主人。

……哎嘛，有點萌。

灼華並不知道，自己有個隱藏了很深的屬性，在人類社會，稱之為蘿莉控。

他只簡單地覺得，這崽怎麼看怎麼順眼，連帶著一頭火氣都給捋沒了。

「師父，你可以帶我媽媽一起走嗎？」

封雲很怕麻煩到別人，低頭對手指：「我媽媽也不是封家的人，只是在這裡工作，我很喜歡媽媽，媽媽和我一樣很乖的，而且比我能幹，師父可以帶她一起走嗎？」

「當然不可以，怎麼，我拐帶小朋友還帶贈品的啊？」

有完沒完，這還蹬鼻子上臉了！

灼華不滿，一低頭，就對著小蘿莉泛著淚花的大眼睛。

……

「你媽媽在哪？」

都是套路，人類的幼崽們太奸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