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指婚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圈在一個環抱里，抬頭一看，卻是胤禛.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胤禛抱著我，語氣里滿是從來沒有過的心疼。

將臉埋在他胸前，眼淚控制不住的決堤，撕心裂肺的高吼一聲，這一刻，天地間承受著不曾有過的悲痛。他緊緊的抱著我，任憑我發泄，我抬起頭，對上他不曾有過的溫柔，心，竟沒由來的酸痛。

「我送你回去吧。」也許被我看的有些不自然，他扶我站起身，和德妃道了別。

馬車上，我出神的看著前方，腦海里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想不到，只是發獃。

「這是何苦呢？」胤禛幫我攏了攏耳鬢的碎發，一臉心疼將我攬進懷裡，印象里的他不曾有過的溫柔，現在卻添滿了我的心，閉上眼，幾滴晶瑩滑過臉際。

「我不想回去。」

「你想去哪。」沒有一絲質疑，他愛溺的撫過我的額頭。

「哪都好。」只要不回去。

「去醉仙樓。」胤禛掀起車廉吩咐車夫。

醉仙樓是一家酒樓，裝修的富麗堂皇，按現代的說法，沒有五星也有四星了！專供那些富家公子揮霍。

「爺，您用點什麼？」進了酒樓，小二殷勤的過來招呼。

「給我一間上房。」

「好嘞，您稍等一下。」

上房？我一驚，抬頭看向他，他嘴角擒著一抹壞笑，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我，笑道「我是怕某人一會當眾揮嚎『，我可沒帶傘啊！」

白了他一眼，現在沒心情和他鬥嘴，願意說就說個夠吧！

進了一個間很雅緻房間，室內很大，分前後兩部分，中間用屏風隔開。後面是一張大床，和梳妝台；前面是一張桃木圓桌，和幾張八仙椅子。門口擺了兩盆蝴蝶蘭，透著那麼一股子祥和，讓我的心神平靜了不少。坐下后，胤禛點了幾個小菜和兩罈子紹興酒，小二樂不顛兒的忙活去了。看著眼前的胤禛，忽然覺得好熟悉又好陌生。

「想什麼呢？」

「想你是了解我的心思，還是失意人的心思？」借酒消愁，果然是當下最需要的事情！

「有區別嗎？」胤禛一挑眉鋒，透著股英氣。是啊，眼下的我不就是個失意的人嗎？！笑著搖了搖頭。

酒菜上齊后，小二退出房去。我拿起酒杯自斟自飲起來，胤禛也不管我，只是坐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我。

「你不喝嗎？」我瞄了他一眼問道。

「可是酒壺在你手裡。」胤禛無謂的一笑。

笑著給他斟了杯酒，胤禛仰頭一飲而進。酒過十幾巡后，蒙蒙的染上了些醉意，回頭看看胤禛，他今天似乎一直在笑。

「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為什麼平時不笑呢？」借著酒勁，手撫上了他微笑的唇瓣。

胤禛沒有說話，依舊笑著，忽然抓住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我一驚，猛的抽回了手，不自然的掃了他一眼，繼續喝我的酒。

不時的瞄向他，發現他依舊看著我笑，可能這位哥哥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幾杯過後，剛剛的酒勁已經上來了，眼前的胤禛開始變的有點模糊。

「你喜歡我嗎？」不知道怎的，嘴裡溜出這麼一句話來，自己也是一愣。

胤禛愣了一下，眼神不自然的迅速別開，自己斟了杯酒，一仰而進。

「你喜歡我，對嗎？」借著酒勁，說了一些自己都覺得奇怪的話。

「那你呢？」回過頭，他不在躲避，直直的注視著我。

「紅葉殘，秋風瘦，一廉落索宮牆柳；情不再，意難留，一生情結，幾度難留。」刻意省略了後面那三個愁『字。

「哼！」一聲冷哼從他鼻子里冒了出來，臉上的笑容也隨即消失。

「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真的醉了，舌頭開始僵硬起來，短短的幾個字，差點兒把舌頭咬斷。

「從那場雪仗之後，就在也沒忘過！」迷人的笑再度回到他的臉上。忽然覺得自己很悲哀，苦苦戀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又覺得自己很好笑，被一個人愛了這麼久卻不知道！

「你笑什麼？」

「笑自己傻！」

搖了搖頭，臉上換上一抹苦笑，抬頭對上他柔情似水的眸子，心下瞬間平靜了不少，笑著扯動嘴角，一點一滴的道出往日的片片回憶。說到高興時，他只是出神的看著前方，臉上有著一絲莫然；說到傷心處，他便擔心的看著我哀傷的神情，微蹙著眉頭。

我借著桌子撐起已有些發飄的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到了他面前，食指輕輕的撫上他的額頭，撫平那緊皺著的眉頭，望著那雙和胤禵近乎相像的眸子，不禁痴痴牽了牽嘴角。

忽的，手臂被向前一拉，沒等我反映過來，整個人已經跌坐在他的懷裡。胤禛不顧我詫異的目光，低下頭覆上了我的唇，酥酥麻麻的溫濕在唇間蔓延開來，心下微微一震，又猛然間被狠狠揪起，眸子里瞬間染上了一層水霧。緩緩合上雙眼，腦海里慢慢的浮現出那抹模糊的身影，曾幾何時，那雙烏黑的眸子里閃著絲絲憐惜，將我納入懷裡，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胤禛的吻越來越強烈，幾度讓我快要窒息。忽然間身子騰空被他橫著抱了起來，再度落下時，眼前的景緻已經換到了后室。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胤禛熾熱的氣息在我耳後和頸間蔓延，從不曾有過的燥熱讓我渾身輕顫，**的氣息加快了酒勁上來的速度，整個人陷入了一個迷幻的世界。

胤禛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移，最後停在了我的領口處，撕扯著除去我身上層層礙眼的衣物，唇不安分的在我頸間印下了一個個屬於他的印記。意亂情迷的我不禁在他耳邊蒙蒙的呢喃著

「……胤禵……胤禵……」

胤禛整個人騰的一下僵住，撐起身子詫異的看著我，一抹怒氣爬上了他的臉，憤憤的起身坐到梳妝台前。

他的撤離讓我的呼吸慢慢的平穩下來，意識也漸漸恢復，忽覺一絲涼意撩過胸前，低頭看見自己被扯開的衣襟，臉騰的一下紅了。趕緊起身慌忙系著扣子，可越是著急手就越是不聽使喚，下意識的回頭瞄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略帶欣賞的眸子，臉上的溫度急速上升。

看到我慌亂的樣子，胤禛不禁輕笑了幾聲，走到床邊坐下，我一驚，看著他伸向我胸前的一雙罪惡之手，腦子裡一片空白。正在尋思著要不要給他一記耳光時，那雙罪惡之手『輕輕的拉緊了我的衣襟，幫我扣上了那惱人的扣子。

「……我……」努力的想著找個什麼話題來打破這一刻的尷尬，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不需要解釋什麼！」他看了看我，那擒在他嘴角的一抹苦笑看的我好生心疼。

「……胤禛……」看著他有些木然的臉，往日的冰霜已不復存在，深邃的眸子里透著一絲隱隱的刺痛，心瞬間被莫明的揪緊。

他淡淡的吐了口氣，輕輕的將我收進懷裡，胸口微微顫動著。我沒有反抗，任他擁的我快要窒息，卻不願掙脫眼下這個為我而布滿柔情的懷抱。

回到府上天已快亮，阿瑪和額娘都沒有睡，臉上的焦急在看到我回來後轉為心安，看了看送我回來的胤禛，阿瑪一個勁的道謝。胤禛鄰走時在我額頭上輕輕的印下了一吻，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一臉通紅的我，和差點驚掉了下巴的阿瑪和額娘。

我不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七年的貴族學堂生活讓我練就了一身逆來順受的本事。在現代的，我寧願咽著淚水，自己舔著傷口也要把感情拖到最後一秒，沒想到，回到了古代依然沒有改變。

靜靜的坐了一個晚上，回想起兩歲那年的初遇，胤禵的海誓山盟，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歷歷在目。這段經歷了近十年的感情，終究還是沒能經的起考驗！這些年的痴戀，這些年的期盼，這些年的歡樂將我整顆心囤積的滿滿的，怎能在一夜之間消失！打開思緒，將往事一件件的翻出來，回憶了一遍又一遍。這一夜，眼裡的淚水幹了又濕，濕了又干，碾轉無眠……

「聖旨到！鈕軲轆氏*福雅接旨！」

第二天一早，還在被窩裡的我就被一個極其刺耳的聲音強行從周公那裡拉了回來。我一驚，連咕嚕帶爬的從床上跌下來，還沒等起身，老太監就已經拿著聖旨站在了我面前，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鑲黃旗鈕軲轆氏*凌柱之女，鈕軲轆氏*福雅，因天資聰穎，大方得體，深得朕心，特指婚於皇四子胤禛為第一側福晉，於下月初八完婚，又，皇四子此次代朕巡視黃河，功不可末，特准婚慶可按正室操辦，欽此！福晉，接旨吧！奴才在這給您道喜了！」李德全一臉討好的說。

「奴婢鈕軲轆氏*福雅，叩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磕了頭，起身接了聖旨。阿瑪趕緊給李德全塞了二百兩銀票，李德全假意推辭了一下，便揣著銀票浩浩蕩蕩的回去了。

拿著聖旨，不禁想到了胤禵，心裡很不是滋味。胤禵的大婚就在下個月初，掐指算了算，一共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了，時間過的真快啊！再過十天，胤禵就徹徹底底的屬於別人了！看著皇恩浩蕩的聖旨，不禁搖頭苦笑，也好，都斷了吧！

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三天以來夜夜如此，靜靜的看著聖旨，數著日子。七天，還有七天胤禵就要大婚了！原本以為時間真的可以治療一切情傷，可是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自那日從宮裡回來，已經快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這一個星期里，我幾乎是夜夜無眠，越是想忘記，胤禵的神情就越是清晰的浮現在我腦海里。

再見胤禵最後一面的衝動揮之不去，這幾天里，我越是忍耐，那衝動就越是強烈。索性起身穿上衣服，自胤禵賜婚以後便有了自己的府邸，既然想見就乾脆去見了吧！既然已經不能相愛了，為什麼連最後一次相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悄悄的繞過阿瑪的卧室，出了大門，剛走兩步，卻看到牆角有一個黑影閃過。莫不是小偷？回頭看了一眼府邸的大門，這會喊蘇麽麽她們應該能聽的見。想到這，定了定狂跳不已的心，朝著那抹黑影走去。

剛走到拐角就被一個人從後面捂住了嘴，被強拉到了府邸後面的樹林里，進了樹林，那人便鬆開了手，還來不及呼救，便被那人擁進了懷裡。那熟悉的氣息在我耳邊吐納，難道是幻覺？

「胤禵？」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那人身子微微一震，接著便將我擁的更緊。

「胤禵……胤禵……」確定了身份，緊緊的擁著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卻只能一聲聲的呼喚著那個讓我日夜受盡折磨的名字。

「對不起。」依然是這三個字，可是語氣里卻透著無盡的悔恨。

「太晚了！」我凄然一笑，胤禵一怔，越發的收緊了雙臂。

「對不起……」胤禵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讓我們陷如無盡苦海的三個字。那帶著無數悔恨抽泣著的聲音，聽的我心碎了一地。

「到底是為什麼？」輕輕的推開了他，雖然已經沒有退路，可是我的內心依然渴望著答案。

「我以為你會明白，我一直都以為以後你就會明白，可惜我錯了，錯的好生荒唐！那日看到四哥送你回來，我的心都碎了！」胤禵愣愣的看著我，往日滿是柔情的眸子如今卻充滿著哀怨。

「你到底要我明白什麼？」我仰起頭，他的話聽的我好生糊塗。

「我……」突然間，胤禵一愣，那溫柔的眼睛在瞬間充滿了恨意，直勾勾的射向我，那眼神利的似要將我生吞活剝了般。

「胤禵，你，你怎麼了？」

「哈哈哈……看來我果然是錯了！哈哈……」胤禵恨恨道，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劃破了天際。

「胤禵……」雙手攀上他的肩。

「四嫂，請自重！」胤禵退後了一步，避開了我的攀附。

「你，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四嫂就快大婚了，小弟我這就先給你道個喜，祝你和四哥早生貴子，白頭偕老！」胤禵的表情透著恨意。那聲音一字一句的漂浮在我耳邊，吸幹了我的血，敲碎了我的心。

「那我就先謝謝十四弟的好意了！來年的滿月酒，還請十四弟賞臉前來道賀啊！」不知哪來的勇氣使我說出了這句話，憤憤的看了他最後一眼，轉身逃似的跑回了府。

又一個無眠的夜，只是不同於往日的是，這一夜，我的淚水從未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