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就是這麼巧

14.就是這麼巧

林杏始終明白一個道理,這人一旦蠢起來,誰也攔不住,說到底,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懂得適可而止,見好就收的,莫不是得隴望蜀,有一便想要二,有了二還想著三,如果自己剛才沒有聞錯的話,劉嬤嬤懷裡那個小盒子里,裝的該是催,情的香料。

林杏在一本古籍中看過,古代內宮之中,有些嬪妃為了爭寵,會把一些有催,情作用的藥物或香料放到洗澡水中沐浴,藉此來獲得皇上青睞。

而這些催情的藥物在內宮之中可是禁藥,莫說用,便是私藏都是死罪,雲貴人當各宮的嬪妃都是傻子不成,而且,她一個貴人連得皇上召寢,早已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正愁拿不住扳倒她的把柄呢,她倒自己送上去了,能有好兒才怪。

一旦出事,雲貴人算自作自受,他們這些浮雲軒里當差,也甭想落上好兒,自己得儘快換個差事,可往哪兒換,真是個問題。

天色漸晚的時候,林杏跟著接雲貴人的軟轎去了乾清宮,雲貴人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味,林杏更加確定,不過,這個方子倒配的極妙,更用玫瑰花香遮掩了氣味,而玫瑰本身便有催,情的作用。

只是想要憑藉這樣的香味兒,讓男人慾罷不能,真不是一般的蠢,據林杏研究,古人遺留下的那些催,情方,若口服或許有些用處,單憑香料,至多增加情趣罷了,根本沒有傳說中的神奇功效。

且,舉凡這樣的藥物香料,往往都有避孕的功能,用的次數多了,沒準還會造成不孕不育,雲貴人既用了這催,情香,就絕無可能懷上龍胎,所以,林杏才說這女人蠢到家了。

偏偏自己還不能說破,私藏禁藥,本身就是死罪,自己若說破,怕不等雲美人倒霉,自己的小命就懸了,宮裡的女人,哪怕外表柔弱入如雲美人,林杏也不敢小看她們的狠辣手段,故此,她只有裝傻另謀出路一途,但願自己能在雲貴人倒霉之前從浮雲軒出去,省的連累自己。

忽一陣北風刮過來,凍得林杏連打了幾個激靈,往宮裡瞄了一眼,心裡真有些不平衡,皇上摟著美人在暖呼呼的被窩裡翻雲覆雨,自己就得在冰天雪地里凍著,還站在宮外頭候著,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側頭瞟了劉嬤嬤一眼,心裡萬分佩服,這麼大年紀,比自己還抗冷,站的筆管條直,眉頭都不皺一下。

林杏左右看了看,琢磨裡頭的萬歲爺要是體力好,時間長點兒,自己這些人非得凍成冰雕不行。

正想著,就見李長生從裡頭走了出來,目光劃過林杏,落到劉嬤嬤身上:「天怪冷的,嬤嬤若不嫌棄不如在奴才們的值房裡烤烤火吧,一會兒有了信兒,再知會嬤嬤,也省的在外頭風口裡頭凍著。」

劉嬤嬤自是歡喜,有暖和屋子誰樂意凍著啊,更何況,這李長生可是成貴的徒弟,御前得臉的奴才,這會兒親自出來邀自己去值房,可見皇上看中主子娘娘,李長生才會照顧她們這些娘娘跟前兒的人,忙著謝了,邁腳進了旁邊的值房。

林杏剛要跟進去暖和暖和,不妨被一人抓住,林杏回頭一瞧是張三:「張三哥莫不是有事兒?」

張三:「你小子倒會裝傻,忘了昨兒咱們說的事兒了?」

林杏愣了愣,低聲道:「可如今我們貴人娘娘在裡頭呢,不妥吧。」

張三嘿嘿一樂:「不妥什麼啊,誰還拿你個小太監當盤菜啊,慢說還有一會子呢,便你們娘娘出來,自有乾清宮的暖轎送回去,你們也不過跟著溜達一趟罷了,本來我還想今兒去找你,正好你來了,倒省的我跑了。」

見林杏仍有些猶豫不禁道:「怎麼著,昨兒還說大話呢,今兒就蔫了。」

林杏往裡頭努努嘴:「不是我蔫了,我們浮雲軒的掌事嬤嬤在呢。」

張三:「這還不容易。」幾步邁進去:「嬤嬤,我們一塊兒的有個小林子的同鄉,想著叫他過去說說話兒,您瞧成不?」

劉嬤嬤自然明白這是張三胡編的瞎話,不定是攢了賭局,拉著小林子去賭錢耍子,雖不明白林杏什麼時候跟御前的人搭上的,卻暗暗高興,要是這小子能跟御前的人混出交情,那以後皇上這兒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不用到處瞎打聽了。

想到此,笑道:「難得有個同鄉,今兒這差事就不用你當了,快去吧,回頭晚了,自己回去就是。」

不等林杏再說什麼,張三抓住他一溜煙跑了,從乾清宮側面一直跑到前頭,眼瞅都過了軍機處,林杏忙道:「張三哥,再往前可就出宮了。」

張三翻翻白眼:「出什麼宮,早著呢,再說,這會兒宮門早下了鑰,誰出得去啊,你跟我走吧,都在前頭。」

林杏:「做什麼跑這麼遠?」

張三:「你當這裡是你們那鳥不拉屎的浮雲軒啊,這可是乾清宮,萬歲爺眼皮子底下,誰敢公然聚賭,是嫌自己命長不成,前頭離得遠些,輕易也沒人來,才得折騰,走吧,我可指望你給我翻本呢,老子大冷天的站一天,好容易得點兒賞錢,都便宜這群兔崽子了。」

過了軍機處走不遠就聽見吵嚷著大小的聲音。

張三眼睛都亮了,拖著林興鑽了進去,屋子不大,也是太監們的值房,只不過點了兩個火盆子,一進屋撲臉的熱,賭桌四周圍著七八個人,有單腿踩著板凳的,有直接蹲在上頭的,也又個子小,勉強擠進去半個身子的,一個個都盯著桌上的骰寶,嘴裡嚷嚷著大,大,大,小,小……

等骰寶一開,有贏了嘿嘿笑的,也有尖著嗓子罵娘的,小小一個賭桌把人的本性表現的淋漓盡致。

張三一進來,就有個看上去三十來的太監招呼他:「你小子還敢冒出來,上回可還欠的銀子呢,趕緊著還錢。」

張三:「萬公公您著什麼急啊,不就是幾個銀子嗎,一會兒等我贏了,一準兒還給您。」

那叫萬公公的氣樂了,指著他:「你這小子不講究,有句話說嫖賭的債不能賒,咱們這些沒根兒的太監,想欠風月債也沒那傢伙什,這賭債就越發不能賒欠,更何況,你小子臭手,十賭九輸,等著你小子贏錢,老子這銀子早打水漂了。」

張三把林杏往前頭一推:「瞧見沒,今兒我請了高人來,一會兒保准贏你們個落花流水。」

高人?萬公公上下打量林杏兒一眼,不屑的道:「就這小子,瞧著跟個丫頭似的,哪個宮的?」

林杏心裡明白這屋裡的人都有些來頭,故此不敢怠慢:「奴才在浮雲軒茶房裡頭當差。」

浮雲軒?萬公公目光一閃:「你倒是運氣,天天在御花園附近溜達,都沒落到劉禿子手裡,既然來了,那就試試吧,讓咱家見識見識你有什麼本事。」說著把骰寶丟給他,掏出一錠銀子:「咱家壓大。」

林杏道:「奴才勸您老還是壓小吧,以奴才的經驗,這把出的必然是小點兒。」

萬公公倒樂了,看了張三一眼:「這小子跟著你別的本事沒學會,倒是這吹牛學了十成十,咱家從不聽別人的,就壓大。」

林杏笑了笑,手裡的骰寶搖了搖,按在桌子上,看著萬公公打開,周圍的太監不約而同唏了一聲。

萬公公愣了愣,盯著那骰寶裡頭的骰子,呵呵笑了兩聲:「小子倒有點兒本事,再來。「

林杏剛要合上骰寶,被萬公公一下按住,盯著他:「你小子說說,這會兒開的是大是小?」

林杏目光一轉:「奴才猜這次仍是小。」

萬公公:「咱家偏就不信這個邪。」丟出一錠銀子來:「壓大。」

盯著桌上白花花的兩錠銀子,林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說,這傢伙真是個財主啊,也不知在哪兒當差,莫非還有比御前肥的差事?

賭局一直開到半夜,直聽見外頭敲了四更鼓,萬公公才抖抖手:「行了,時候不早,散了吧。」

瞅著眼林杏跟前的銀子,呵呵笑道:「你小子還真是高手,這一晚上就瞅著你贏了,合著咱家幾個都是陪你練手的。」

林杏忙道:「是您老讓著小的,不然哪有我贏的份兒。」

萬公公哈哈一笑:「會說話,浮雲軒倒是出了機靈鬼兒,今兒不算,哪天咱家再找你小子賭個痛快。」說著邁腳走了。

他一走,呼啦啦屋子裡的人都散了,張三把銀子分成兩份,把其中一份塞給林杏:「這是你的,往後贏了,咱們哥倆就平分。」

林杏剛要推辭,張三不樂意了:「這是你應得的,今兒不是你,我還不知輸多少呢,你要是不拿著,就是看不起哥哥。」

林杏這才收起來,兩人出了值房往回走,走沒幾步,跑來個小太監叫著張三走了,林杏便自己回浮雲軒。

走了一會兒,覺著有些眼熟,抬頭瞧了瞧,正瞧見不遠的御膳房,剛想走過去,忽聞見一股子香味兒隔著牆鑽出來,方覺飢腸轆轆,聞著像是烤雞的味兒。

林杏忍不住吧唧吧唧嘴,琢磨今兒自己要是再進去偷點兒吃的,不會還再撞上老大吧。

想著便饒了過去,走到狗洞邊兒上,想想還是不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自己再撞上那位,估摸可沒上回的好運了,還是趕緊回去吧。

想到此,剛要走,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又來偷嘴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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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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