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不如禍水東引
林杏一激靈,下意識把自己腦袋挪了一下,皇上的手落了空,皺眉看著她:「躲什麼,朕瞧瞧。」說著又伸了過來。
林杏急忙往後退了一步:「奴,奴才不敢。」
皇上眸光微沉,看著他:「朕叫你過來,你想抗旨?」語氣已經極為不耐。
林杏心說這位不是真看上自己了吧,這他媽不有病嗎,宮裡這麼多美人,一個個乾的難受,天天眼巴巴望著乾清宮,盼著承接點兒皇上的雨露,可這位偏一滴雨都不下,把一個個美人都弄成了欲求不滿的怨婦,這位倒好,撂著後宮的美人不管,倒惦記上小太監了。
即便惦記小太監,你也選個真的,弄自己這麼個冒牌貨做什麼,林杏真想離這變態遠點兒,可一想到變態的身份,林杏那點兒本來就不多的勇氣,哧溜泄了個無影無蹤。
她可不是什麼貞潔烈女,跟命比起來,別的都是毛,更何況,老大目前也不過只是摸摸自己的臉罷了,摸就摸誰怕誰啊。
想開了,就蹭到了皇上跟前兒:「奴,奴才抹了葯,是怕髒了萬歲爺的手。」
皇上哼了一聲:「這麼說你倒是替朕著想了,抬頭。」
林杏只得聽話抬頭,對上皇上的目光,林杏頗有些尷尬,可尷尬的是皇上的手,竟然從她的臉滑到了脖子上。
林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個男人的手在自己脖子上來回摩挲,這種感覺林杏都不知該怎麼形容。
脖子可是敏感區域,以林杏的經驗,如果由著一個男人碰觸自己的脖子,那就相當於邀約共度**了,而現在這種情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心裡琢磨就算這變態看上自己了,不是立馬就要幹什麼吧,就自己這小身子板,看上去整個一少年兒童,莫非這位還有戀童癖。
越想雞皮疙瘩越多,忙道:「那個,萬歲爺,您還得上早朝呢,時候可不早了。」
皇上彷彿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終於把手收了回去。
林杏心裡鬆了口氣,再讓這位摸下去,說不定真摸出事兒了,忽聽皇上道:「你脖子上的傷像是掐的,你不說跟李長生玩鬧嗎,若是玩鬧,他至於要掐死你嗎。」
林杏這才想起脖子上的傷是劉玉那死太監掐的,昨兒晚上,死太監可不要掐死自己嗎,真不知自己怎麼得罪他了,是殺了他全家還是怎麼著,這麼大仇。
劉玉的事兒自然不能說,李長生如今已經發落到洒掃處,就是看在成貴的面兒上,也不能再落井下石,眼珠轉了轉道:「那個,其實就是寸勁兒了。」
寸勁兒?皇上哼了一聲:「你倒心軟。」說著瞥了成貴一眼,成貴忙低下頭,心裡知道林杏幾次三番的為長生脫罪,自己這個人情欠大了,見皇上站起來,忙叫人上來伺候著更衣。
林杏見早膳沒怎麼動,只得叫撤下去,一會兒皇上下了朝,再用些點心也就是了,剛要退出去,卻聽皇上道:「小林子站下,其他人下去吧。」
林杏疑惑的望了皇上一眼,忍不住道:「萬歲爺還有什麼吩咐奴才的嗎?」
皇上哼了一聲:「你這狗奴才的耳朵長哪兒去了,朕罰了李長生,你的罰還沒領呢,就想跑嗎?」
林杏這才想起,貌似剛才皇上說罰自己抄幾天經,一想到就在皇上跟前抄,汗毛都豎起來了,皇上要是有什麼想法,豈不有了現成的機會,忙道:「那個,萬歲爺,奴才能不能回去抄,萬歲爺放心,奴才一定認真誠心的抄寫經文。」
皇上挑挑眉:「你這奴才慣會偷懶,回去抄,誰知道你心不心誠,就在這兒抄,朕眼皮子底下,量你這狗奴才也不敢懈怠。」見林杏還要說什麼,臉色略沉:「再說一個字,就是抗旨。」
林杏急忙閉嘴,心裡暗罵這傢伙不是個東西,以權壓人,算什麼能耐,卻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的乖乖去耳房抄寫心經了。
皇上唇角揚了揚,往外走,出了暖閣,吩咐了一句:「一會兒把上回番邦進貢的那個化淤膏找出來。」
成貴忙應著,心說,皇上這是真把林杏當小黑了啊,連御用的化淤膏都用上了,只不過,小黑是只兔子,林杏可是活生生的人,皇上把對小黑的心態移到林杏身上,怎麼想怎麼有些不妥當,萬一皇上對林杏生出別的心思,豈不麻煩。
皇上卻沒想這麼多,只是覺得林杏這奴才越看越像小黑,故此,也越看越順眼,一想到那張白凈的小臉,修長的頸子上青紫的傷,臉色就不大好看,側頭看了成貴一眼:「李長生徒弟收的不妥,回頭再調教一個知道進退的才是。」
成貴汗都下來了,忙道:「是老奴教導不力,一會兒去慎刑司領十板子,就當給老奴長個教訓。」皇上這才邁腳進了大殿。
成貴抹了把汗,心說,李長生啊李長生,咱家都差點兒讓你這蠢貨害死,心裡知道皇上這是堵住了李長生再回御前的路,說白了,李長生從此得在洒掃處刷一輩子馬桶,這就是得罪了林杏的下場。
想到此,成貴真有些不寒而慄,皇上自來不是什麼好性兒,冷歸冷,淡歸淡,要真是較真兒了,誰也甭想好,這個林杏怎麼就入了萬歲爺的眼呢。
林杏自己也鬱悶呢,本來想的好好,混到御前一是為了摸摸定天石的底,再有,也是想過幾天好日子,畢竟在宮裡御前的差事最肥最輕鬆,也相對最安全。
只不過,林杏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皇上竟是個變態,對自己這麼一個發育不良的冒牌小太監動了心思。
林杏寫了幾個字,忽覺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皇上其實沒那個意思,就算皇上有龍陽之好,宮裡比自己漂亮的小太監多了去了,不說別人,就是順子跟死太監劉玉就比自己好看。
劉玉?林杏忽然想出一個損人利己的主意,劉玉不是非讓自己把他弄到乾清宮嗎,自己就成全他,把他直接送到皇上跟前兒來,想想劉玉那俊美的小臉蛋兒,可比自己有風情,加之跟他乾爹本來就有一腿,輕車熟路,反正伺候誰不是伺候,依林杏看,伺候皇上比伺候劉禿子那頭肥豬強多了。
如果皇上看上劉玉,不管死太監想魅惑皇上,還是禍亂朝綱,都跟自己沒關係了,他自己上唄,自己到時候功成身退,如果不能穿回去,就拿著金銀珠寶出宮,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等出去了,弄他十幾八個美男伺候自己,加上可心的順子,在旁邊端茶倒水,這小日子比現代都熨帖。
正美滋滋的想著呢,忽聽皇上的聲音響起:「琢磨什麼呢,這麼樂,跟朕也說說。」
林杏忙回過神,發現皇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了朝,就坐在自己旁邊,手臂撐住小榻圍過來,彷彿要抱自己。
林杏嚇了一跳,急忙要下去要跪,剛一動就給皇上按住了:「不許動。」
林杏感覺脖子一涼,彷彿有什麼東西抹在了上面,接著,便是一股子清新的味道,很是好聞。
皇上:「這是番邦進貢的翠葉蘆薈膏,去淤青最快。」
光聽名兒就比萬升那個高大上多了,也不黏膩,只不過葯再好,讓個男人在自己脖子上來回摸索,對林杏也是挑戰,尤其,這可是一隻如假包換的男人的手,還是自己絕不能碰的男人的手。
雖說皇上也長得不賴,可林杏很明白只要自己還想過消停日子,招惹誰也不能招惹這位,尤其自己什麼身份啊,就死太監哪兒透出的信息,林杏非常肯定,自己跟眼前這位老大,最好離得遠遠的,越遠越好:「那個,萬歲爺,奴才自己抹就好,萬歲爺萬金之體,奴才擔待不起。」
皇上不是不想放開,是有些捨不得,這奴才脖子的肌膚太過滑膩,觸感太好,好的讓他捨不得移開,心裡琢磨,這奴才這一身細皮嫩肉也不知怎麼養出來的,記得這奴才之前可是在洒掃處當差,莫非那個地方格外養人。
感覺手上的藥膏沒了,又意猶未盡的挑了一些,見林杏想躲,哼了一聲:「怎麼,朕給你個奴才擦藥,你還嫌棄了。」
林杏忙道:「奴,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再動,朕就把你的衣裳都脫了。」
林杏嚇了一跳,忙不敢動了,卻聽皇上輕笑了一聲:「怎麼跟個女子似的,朕逗你玩呢,你這麼個奴才,脫光了有甚看頭,朕這宮裡美人不知多少,朕莫非稀罕看你個奴才的身子不成。」
林杏渾身都出了一層汗,心裡暗罵,你他娘的不稀罕,拿這個嚇唬人,再說,兩個大男人離這麼近做什麼,你不膈應,老娘還膈應呢。
終於等到脖子的手放下了,林杏一咕嚕趴到地上:「奴才萬死。」
皇上皺了皺眉:「跟你說過幾次了,不許說萬死,怎麼還說。」
林杏暗道,誰他娘樂意說萬死啊,不是沒轍了嗎,真得把劉玉快點兒弄過來,不然,這位一旦飢不擇食,非要跟自己那啥,自己拒絕是殺頭,不拒絕,曝露了底細一樣活不成,這簡直就是怎麼都是死啊。
自己還說到了御前,日子好過了,怎麼又落到這種境地了呢。
好在有大臣求見,變態皇上大發慈悲,讓他明兒再繼續抄經,林杏這才得以脫身,從暖閣出來,抹了把額頭,大冷的天生生出了一身汗。
側頭見成貴跟了出來,忙道:「總管大人,咱萬歲爺是不是該招寢娘娘了,奴才來了這幾天兒,都沒見著後宮娘娘們侍寢啊,有道是陰陽調和,方為正理。」
說著,越發湊近低聲道:「這男人沒有女人就容易上火,這邪火一竄上來,就不知竄哪條道兒上去了。」
成貴聽他這話不禁愣了愣,暗道,這小子莫非看出了皇上的意思,才跟自己說這些,便道:「你來御前的日子短,皇上的秉性還吃不準,咱們萬歲爺自來對這方面就淡,一月里能招個兩三回都是多的,幾個月獨寢也是常事兒。」
林杏:「萬歲爺正是春秋鼎盛,按說一天招一個都不多,這幾個月都不招娘娘,莫不是身上不好吧,要不招太醫來瞧瞧,若龍體違和也好儘早調養。」
成貴:「太醫日日來請平安脈,都說萬歲爺六脈平和,龍體康健。」
康健個屁,就那幫庸醫,林杏就不信,一個二十八正常的男人,會連著幾個月沒有女人,也不是那些民間的窮漢子,娶不上媳婦,後宮的美人一拉,都能拉出一連來,怨婦都扎堆了,盼著皇上廣布甘霖呢,可這位偏偏一嘀嗒不下,不是有病就是變態。
想到皇上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樣兒,林杏把成貴拉到一邊兒拐彎抹角的道:「總管大人,您是皇上跟前的老人兒,自打皇上當太子的時候,就在跟前伺候,皇上的心思您老拿的最准,您老乾脆好好琢磨琢磨,萬歲爺喜歡什麼樣兒的,就照著給找幾個不得了,若是伺候好了,萬歲爺通體舒泰,咱們當奴才的日子也好過不是,奴才瞧萬歲爺的意思,可上火了,這火要是不泄了容易傷身。」
成貴咳嗽了一聲,不可思議的看了他一眼,這奴才的話音兒,莫非是讓自己給皇上找男寵,這小子倒真有膽子,遂隱晦的道:「如今萬歲爺膝下並無皇子,若有閃失,只怕不是你我能擔待的。」
林杏翻個白眼,心說虧這老傢伙還是御前總管呢,這點兒事兒都看不明白,小聲道:「奴才也通些醫理,這方面也知道一些,其實,偶爾幾次不妨礙子嗣,萬歲爺心情舒暢了,說不定還有利,說白了,皇子這種事兒就得心情好才行,再說,皇上對後宮娘娘們也不是淡,估摸是沒有瞧上眼的,之前的雲貴人,萬歲爺不是連著招寢兩回嗎,這說明皇上對娘娘們還是很喜歡的,只不過如今有了些別的念頭,就忽略了娘娘們,總管大人若是怕擔待不起,也容易,讓娘娘們稍微打扮打扮,有事兒沒事兒在皇上跟前晃晃,說不準,萬歲爺就相中了哪位,一招寢這邪火沒了,咱們的日子也好過了,您老說,奴才說的在不在理兒。」
林杏一番話,倒把成貴給說樂了,成貴看了他半晌:「怪不得長生不是你的對手呢,你說你小子這腦袋瓜兒倒是怎麼長的,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
林杏嘿嘿一笑:「奴才這不是著急嗎,怕萬歲爺憋的日子長了,憋壞了龍體,這大禹治水還講究個疏通呢,更何況咱們萬歲爺了。」
成貴笑的不行:「咱家瞧著,你是怕萬歲爺瞧上你吧,才這麼變著法兒的想招兒。」
林杏訕訕一笑:「總管說的什麼,奴才怎麼聽不明白呢,那個,您老忙,奴才先回了。」說著剛要走,忽想起什麼又轉過身:「總管大人,奴才還有件事兒得求您老幫個忙,奴才有個交情不錯的哥哥,如今在御花園當差,以前幫過奴才,奴才一直記著呢,如今奴才到了御前,想起過往的交情,就想著還還情,給他謀個好些的差事,您看成不成?」
成貴又不傻,林杏一開頭,他就知道是想把人弄到御前來,以林杏如今的地位,宮裡都能橫著走了,給太監換個差事算什麼大事兒,若不是想弄來御前,自然不會知會自己。
想著自己欠他個大人情,加上李長生一走,御前的確差個人,既然他開了口,自己就還個人情吧。
想到此,點點頭:「御茶房正好缺個人,這麼著,你把名兒告訴我,回頭咱家把人調過來就是。」
林杏大喜,忙躬身作揖:「奴才謝總管大人了,回頭事兒成了,奴才擺席再謝您老。」
成貴也不推辭:「那咱家就候著林公公的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