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整個復仇者辦公室非常安靜。
巴恩斯盯著自己搭在桌面上的機械臂沉默不語，史蒂夫剛開始也雙手抱臂靠著椅背發獃，但他的手臂突然被一旁的羅曼諾夫給戳了一下。他看過去，女人對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說話，史蒂夫皺起眉瞪了她一眼，卻還是用餘光瞄向巴恩斯。
這一陣沉默持續到復仇者辦公室大門從外面被人拉開。
斯塔克雙手抓著門把，先是睜著他足夠大的眼睛來回掃了一遍他的同事，然後才慢慢側過身想要露出後面那個扯著自己衣服的小姑娘。可是他的身體一動，抓著自己衣服的少女立刻就順著他移動的方向蹭蹭蹭的挪過去。幾次之後，斯塔克停下動作翻了個明顯的白眼：「喬，這可不符合剛才說好的。」
喬抓著斯塔克衣服的手一僵，剛放鬆了一下，斯塔克利落的一個轉身，喬就和門口的巴恩斯對上了眼。
巴恩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打量喬。
她淺金色的頭髮雖然沒有梳過但卻不是很凌亂，只是那有點長的、蓋過她眉毛的劉海讓巴恩斯看著就覺得有些難受；她的眼睛是灰藍色的，很大，但是巴恩斯不知道為什麼對她的眼神有種奇怪的熟悉感。這麼想著的巴恩斯突然被史蒂夫輕拍了一下手臂，他看過去，用視線詢問自己好友發生什麼事。
「小冬冬……」托尼·斯塔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史蒂夫搶了：「巴基。」語氣無奈。
巴恩斯突然明白了過來，當他再看過去，就發現喬果然又躲到了斯塔克的身後。但是這次她沒有完全躲進去，而是挨著斯塔克的身體露出一邊的眼睛、肩膀微縮的看著他。巴恩斯看著她，突然試探性的伸出一隻手，斯塔克立刻往旁邊一挪完全擋住喬：「你這個怪叔叔你想幹什麼。」
「雖然突然這麼說很像在拆台，但我們之中最像叔叔的應該是你，托尼。」羅曼諾夫翹著嘴角開口。
聽到這句話的索爾、班納和巴頓都低下頭憋不住笑，而被說的斯塔克則是瞪向羅曼諾夫：「這根本就是在拆台。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這是在人身攻擊，特工。」
「說實話你被我們攻擊的時候還真不少。」史蒂夫也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斯塔克高高挑起眉大幅度的歪過頭去看美國隊長，深吸一口氣露出了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的憋屈表情。
喬感覺到靠近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挺直了背脊，有些奇怪的看上去，然後小力的拉拉他的衣服。被噎的終於回過神來的斯塔克剛想說話，羅曼諾夫又開口了：「喬，進來吧。」
少女聽到自己的名字，探出頭去看著羅曼諾夫，有些遲疑：「娜塔莎……？」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傢伙有喜歡叫人名字的習慣。」斯塔克拍拍還一臉遲疑的喬的後腦勺，後者被他拍得縮了下腦袋並沒說什麼。但是她倒是沒有剛才看起來那麼小心翼翼了，斯塔克揪住她肩膀的衣服絲毫不費力的將她推進辦公室，然後自己站到了她的旁邊。
喬站在離巴恩斯和史蒂夫幾步遠的位置一動不動，史蒂夫看著女孩目不轉睛的盯著巴恩斯的視線，有些小遲疑的往後倒了點小聲說：「我怎麼覺得喬的眼神有點奇怪。」
「不是有點。」羅曼諾夫也輕聲說。
喬看著巴恩斯，抿著唇緊緊的閉上嘴。斯塔克站在她旁邊伸出手肘動動她，喬抬起頭有些退縮，但還是重新看向巴恩斯慢慢開口：「你……還好嗎？」
「我感覺挺好的。」巴恩斯微微挑眉，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有看過他怎麼和小女孩相處的史蒂夫還好，其他第一次看他露出這樣表情的復仇者們或瞪大眼睛或挑眉，充滿新意的瞅著他。
斯塔克最誇張，他因為直面著巴恩斯，看到后做了一個差點嘔吐和翻白眼的表情。
但很顯然喬是吃這套的。
她能感覺到從巴恩斯身上散發出來的善意，所以她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一點，說話也變大聲了一點：「你……之前在冰裡面。」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似乎怕是說到什麼不該說的小心翼翼看著巴恩斯，但是當察覺到巴恩斯沒有露出其他表情之後又放下心來，「你的眼睛很漂亮。」
對於後面那句，巴恩斯是愣了一下才笑道：「謝謝，你也是。」
「我說，就算你們要聊天也要讓人家小女孩坐下來啊。」班納突然開口，他成功拉得喬的注意之後沖她揮揮手笑著說，「你好，我是布魯斯·班納，是斯塔克的同事。」
「你好布魯斯，我是喬。」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這是喬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介紹自己。不過還真是被斯塔克說對了，這小姑娘喜歡一上來就直稱別人名字，無論是新認識的……好吧，根據喬的情況，現在她認識的全部都屬於『新認識』的行列。
……不過會不會是因為她壓根就沒有這方面的常識？
斯塔克之所以帶喬過來，也只是為了想讓她和復仇者的其他成員都認識一下。再加上女孩自己一醒來就對巴恩斯念念不忘，他也就順水推舟的讓喬認識了他們。
當然這件事的性質在復仇者們眼裡看起來是完全相反的——斯塔克的表情可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在順水推舟，他大概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多像是一件寶貝玩具被別人搶走的憋屈，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我不愉快你們最好不要惹我』的情緒。
不過在喬緊黏著他坐下之後，斯塔克的情緒明顯飛揚了起來。
這個幼稚鬼。
羅曼諾夫無語的含笑著搖頭，其他人沒有羅曼諾夫那麼直白，但也抿了抿唇才將嘴角的笑意壓下去。喬坐在幾個人的對面當然也看到了他們的表情，張張嘴想問什麼卻突然閉嘴看向一旁的斯塔克，後者果然在轉頭瞪著她，那樣子嚴肅的不得了。
喬無辜的回望，斯塔克滿意的移開視線，然後用眼神示意史蒂夫可以開始了。
史蒂夫無語，不過他倒是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只是他的視線剛接觸喬的眼睛，到喉嚨里的聲音迅速繞了一個圈重新沖回了肚子去，於是一時半會想不到說什麼話的史蒂夫與喬就開始大眼瞪小眼了。
「我來吧。」一旁的巴恩斯終於看不下去插.了進來，「喬。」
喬立刻將注意力全部放到巴恩斯的身上，所有人都感覺得到喬對巴恩斯的一種明顯要有好感的態度——她的視線比之前的要亮上幾分，神態也顯得更加認真。估計是因為巴恩斯是目前來說唯一存在在她記憶里的人，難免會有親切感。其他人看到這個也鬆了口氣，既然這樣的話，整個談話就交給巴恩斯吧！
「你說……你想起來我在冰裡面，那你還有沒有想起其他東西？」巴恩斯的聲音很輕，語氣里也帶了點誘哄與試探，但更多的是好奇。
喬沉吟了一下搖搖頭，卻又立刻問：「是對你們很重要的事情嗎？」
通過監視器觀察一個人的一舉一動與面對面的交談完全是兩碼子事。被這麼反問的巴恩斯突然明白斯塔克為什麼會對喬沒有意識的越來越上心，喬這種認真在關心人的表情太過耀眼，雖然她自己不可能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這根本就不是斯塔克自己能控制的情緒。
巴恩斯突然笑了笑：「不是對我們很重要，是對你很重要。」
喬關心的表情立刻被疑惑給取代，她飛快的眨著眼直接問：「為什麼？」
有經驗的比如羅曼諾夫、巴頓和史蒂夫同時對視了一眼，班納略一思索也反應了過來看向喬，索爾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也憑著直覺瞄了一眼喬。巴恩斯作為整件事情的主人之一，自然也感覺到了喬在面對他時的那種……活潑。
「難道你不想想起來嗎？」巴恩斯有些好笑的反問。
「想啊。」喬毫不猶豫的回答，「可是如果是對你們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試著先想起來。」她說到後面小小的皺起眉，嘴角也輕抿就這麼看著巴恩斯，不迴避也不退縮，就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羅曼諾夫看了一眼斯塔克，後者也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視線並看了過來。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後，斯塔克伸手就拍向喬的後腦勺：「說你傻你還真的傻嗎。」
第二次被拍後腦勺的喬摸摸自己的頭，她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讓斯塔克打自己，但是她沒感覺到痛也沒感覺到惡意，甚至在她看過去的時候還看到了斯塔克有些翹起的嘴唇。所以她也就沒說什麼，但想想還是有些不好所以對著斯塔克開口道：「托尼，你不能老是打我。」
「哦？為什麼？」托尼·斯塔克感興趣的挑眉，這還是喬認識他以來的第一個大跨步。
清楚的、明白的表達一個屬於自己的意願。
「因為我沒做錯事。」喬皺起鼻子的小模樣特別認真，「我現在不危險，而且我也沒有打碎任何東西。」
其他人一聽完就知道是星空事件的後續，但是讓他們實在忍俊不禁的是，喬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她現在不危險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應該是……她現在沒有處於危險的境地吧？從這句話的字面意思上看，喬本身可是個危險係數為雙S級的□□。
羅曼諾夫也輕輕的搖頭，之前的疑惑也迎刃而解了——喬的基本邏輯能力沒有問題，除了對事情的認知還存在很大的偏差，但她還是能夠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這種令人無法不軟下心腸的善良與理解對他們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現在還好，如果以後當她記憶恢復，萬一有什麼不利於他們的地方……
久經沙場的女特工在心底嘆了口氣，持久戰怎麼看都是他們吃虧啊。
「娜塔莎？」喬的聲音突然刺進了羅曼諾夫的耳朵里。
「嗯？什麼。」羅曼諾夫立刻回過神來揚起眉看向喬，順便用視線掃了一眼她的同事們。
喬看著她，神情有些關切：「你是不是不舒服？」女孩看著羅曼諾夫突然笑開的臉，奇怪的回想著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令人發笑的話時，斯塔克不客氣的開口了：「別理她，她經常這樣。」
羅曼諾夫搖搖頭。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嘴在看到巴恩斯豎在嘴巴前面的一根手指時乖乖的合上，後者沖她眨眨眼露出了一個非常討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