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曹休
第一百一十五章曹休
「士載兄,此計當真能成么?」
是夜,賈睦與鄧艾、吳質三人倒是成了最閑的,畢竟曹休乃是皇室宗親,凡事也都準備著兩條道路,都在忙著準備退路。雖說計策已定,但萬一計策失敗而北海失守,那盡量降低損失也是人之常情。
鄧艾屬於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吳質除了有老父老母外倒也沒有什麼負擔,賈睦家裡也就他、他老婆和他兒子賈充,就算是北海失守也沒他們什麼事。
「先生自己的計策難道還來問我?」鄧艾也是有些感到好笑,終究也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少年罷了,雖然已經有了鬼才的雛形,但仍舊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此計若是成功,當勝一大陣,即便失敗亦無多大損失,先生勿慮。」吳質表面年齡要大過鄧艾和郭嘉一輪,想的自然也就多了許多。
「三萬守軍,北海城內一萬五千餘,只要不是陸遜親提大軍,相信守上月余當不是問題。」鄧艾記憶中,濮陽的援軍來的很快,只是第一場好像被陸遜所破,直到郝昭來才有所改觀,一個月估計也應該夠了。
「我等只需守好北海極可,只是曹休大人在穎陽的家財可就便宜了那些吳賊嘍!」吳質也是有些悻悻,「這便是亂世的開端么?」
三人只得無言飲酒……
北海城下吳軍大營
原本陸遜認為這北海自然也會像原本自己所進攻的其他各城一般,依靠著內應輕鬆拿下,更是沒有準備什麼攻城器械。到深夜便派了兩個小首領各五千士卒前去攻城。
只是老天似乎在和他作對,整整一萬大軍在自己壓陣的情況下竟然被生生的圍殲在城內,而且自己還沒有絲毫辦法,這種感覺卻是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后從未有過的。
那可是八千精銳啊!可不是那種加入的難民能夠比的,至少也是跟隨自己參加了好幾場戰役啊!最重要的是那可是天策軍的精兵,自己這樣一戰皆損?難辭其咎……
「大帥,為今之計當是製造攻城器械,以待皇帝陛下援軍。」陸遜身邊一小校低聲說道,這個時候他卻也是不敢去挫他的眉頭。
「我豈不知!」陸遜雖然口中那麼說,心中卻有是另外一番打算。
「傳令,每方領一萬大軍將北海城圍住,只留西門為空。我自引中軍接應左右。」陸遜為自己能想到這麼好的計策大感自豪,「此乃圍三厥一之計是也!」
「大帥英明!」眾將士無一不拍馬而上。
與此同時,河北冀州方面曹睿得曹休、鄧艾二人大軍被吳賊圍困於北海之消息,命郝昭領三千新招騎兵前往救援。只是他還沒行至北海便隱見遠處火光,遂下令手下軍士加速行軍。
數日後,郝昭領三千精銳魏軍而來,同樣屯兵於北海外,與北海城形成互為猗角之式,攻一地而另一地救援皆可。
郝昭為三國後期名將,這統兵之能自然不差,而所帶來的魏軍雖然也有一部分新兵,但比起北海城內一部分拉起來的壯丁卻是要強上不少,更何況所帶之軍中還有整整三千的三河騎兵,雖敵數甚眾,然勝敗尚未可知。
北海城內此時尚有可戰之兵萬餘,,加上俘獲的一萬吳軍,雖說不堪重用,但卻可以在有人看守的情況下做一些搬運之工,用來守城卻是足夠。
為了以防這些俘虜臨時發難,曹休甚至將其中有家屬之人盡皆分開,若是一人作亂全家皆誅,而成年男子更是一日只於一頓溫飽,以免其有多餘之體力。
北海城下魏軍大營
「可探明賊軍情況?」郝昭謂之身邊之人,眼睛卻看著手中竹簡。
只見竹簡之上條條細細,山川河流一應俱全,卻是如同地圖一般。而此正是根據青州各地人士共同匯成的草圖,雖然誤差極大,但卻也不失為戰略至寶。
「將軍,陸遜所帥十萬吳軍於北海城東二十里處紮寨。」身邊一將答道。
郝昭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這十萬吳軍卻是該如何對敵,自己雖說奉陛下之命前來剿敵,但自己卻只有區區三千部隊,雖說是精銳,但數字也太不成比例了。若是那張合帶兵趕到便好了,可惜其遠在河北,雖信早已派出,但待其到來卻仍要半月,只是這半月自己又如何是好?
郝昭是名將,但名將也得手上有兵才行,而且以少勝多也是得有天時地利人和所配,他為了及時救援青州乃是行急行軍,將士本就已經疲憊,如何能敵的過步步為營的吳軍?
此時陸遜若是知道當大大的後悔,他錯誤的以為郝昭的援軍早就已到,卻哪知道郝昭所行的路程比他要更遙遠,而且軍士更加的疲憊,若是他攜一軍突襲,恐怕郝昭根本無法抵抗。
只是陸遜不知道,而他早已經被孫羌的那一系列謊話給忽悠了,錯過了如此好的戰局,而去選擇了穩紮穩打。
「將軍,末將聽聞曹休大人曾兩次大敗吳軍,想來那吳軍亦不過爾爾,明日末將請領兵前去搦戰。」那小將見郝昭皺著眉頭,開口道。
「不必,我大軍初來,倒是不急與其決戰,不若靜靜等待時機,等得文聘大軍來到之時再思破敵之策。」郝昭卻也有些無可奈何,陸遜起兵來無一敗,自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而且其所帶吳軍也至少經歷過幾次戰爭,遠非自己那三千新兵可比。「至於曹休曹文烈,我卻是聽說其乃是先聽信鄧士載之徒賈睦之計,先行瓮中捉鱉之計。后又以吳軍馬遵為內應,火燒營寨后領兵殺入才能有此些大勝。」
「損兵五千,破敵五萬,此人當真了得。」那將也不禁誇獎道。
「文聘大軍何時能到?」
「其奉命招兵,約要半月。」身邊一文士說道。
「那我等便擋上這吳軍半月又如何?」郝昭合上地圖,下令道,「令將士守好營寨,若賊軍一有動靜速來報我!」
「諾!」
「汝所說什麼!」
北海城外吳軍大營內,陸遜暴怒著。
幾日來,後方所到之糧越來越少,有的甚至根本都不曾見到,而他自然也是多派援軍前去護糧,甚至還多番囑咐,但所到之糧仍舊如往常一般。
十萬大軍所耗之糧何其巨大,吳軍又不如魏軍一般,若是不能短時攻破北海自然也無法得道存於其地的大量糧食。
而營內所存之糧只夠東吳大軍不到三日之用,雖說能夠節省一些食用,但滿打滿算恐怕也無法堅持七日,而想要攻下北海,吃掉郝昭、文聘的三萬餘大軍顯然七日根本不夠。
「孫敦,本帥命你領一萬精兵前往督糧,務必按時送至,否則即便你乃是皇室宗親我亦定斬不饒!」陸遜卻是發了狠,如果糧食不到,恐怕別說是自己的這個宗室,自己這十萬大軍也會被餓死在這裡。
「末將領命!」孫敦卻是心裡暗喜,從多方情報看來,那劫糧的魏軍數量不過只有千餘,若是有一萬大軍,無論如何也當能夠成功將糧食運到此地,這種功勞卻是白撿的。
北海城上
曹休帶著親兵們在在城頭上巡視了一遍,滿眼處無數魏兵們或坐或躺著就在城頭上睡了過去,沒睡的也都抱著水壺拚命的在補充著飲水。畢竟連續的激戰,水份的消耗量是極為巨大的。無數傷兵正在城牆上凄慘的呻吟著,民夫們正配合著軍醫在為他們包裹著傷口。
曹休看著這一場景,皺了皺眉,心道:「天策軍激戰了近月時間,想必也是精疲力竭了,只要我們能再頂住這最後的瘋狂反撲,等天策軍士氣一泄,就是我們破敵的良機啦!」想到這裡,曹休從親兵手中取過水袋猛喝了兩口,就不禁開始捉摸起破敵之策來。
一連三日,吳軍都不顧傷亡的向著北海發動著一波又一波的猛烈進攻。雖很天策軍的攻勢很兇猛,但曹休不愧是善守之將,硬是指揮魏軍將攻勢一一擊退。最後檢點下來,原先一月以前剛開戰時,北海城中足有兩萬五千精銳曹兵,可是現在戰死和重傷者就足有萬人,能戰者也只剩下一萬五千人左右了。至於吳軍,那就更慘了:連月來的攻城折損了兩萬兵馬,被曹休趁夜偷襲又折缺了萬餘,現在吳軍全軍都湊不夠五萬兵馬啦,真可謂傷亡慘重啊!
一時間,雙方都似已經無力再戰,北海城上空忽然間就靜了下來,一連兩天雙方都沒有發生過任何交戰了。曹休心道:「這陸遜一向不會服輸,現在停止攻城,想必又在捉摸新的攻城之法,看來以吳軍目前的情況陸遜等人的壓力很大啊。可以說破敵的時機已經到了。可是以何計破之呢?」一時間大腦中不由得翻來覆去的回顧著兵書戰策,古之戰例,踱來踱去地思考著計策。
忽然間,曹休眼睛一亮,劍眉一挑,不由得喜上心頭道:「有了,哼哼,陸遜,我看你此次再中計的話,還有沒有能力再打下去!」不由得大喝一聲道:「來人,召集軍中所有司馬以上軍官前來開會!」親兵們急急領命傳令而去。
曹休看眾將到齊,便道:「諸公,休想起一破敵之計,料可一舉將吳軍擊退。故特請諸公前來商議!」眾魏將聞言大喜,吳質道:「文烈一向奇謀不斷,今日又有何計?」
曹休笑了笑,便說出一番話來:「連日激戰,我城中已有一萬天策軍俘虜,破敵之功就著落在他們身上!」眾人糊塗了,曹性道:「那天策兵大多是江東人,十分忠直勇悍,如何肯幫我?」
曹休笑笑道:「會的,只要布置得法,他們會的。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軍佯裝城中糧草漸漸不足,已無力支持下去,便漸漸減少俘虜們的口糧,三五日後,便佯做糧草將盡,將俘虜們趁夜押出城東處斬。但是不要全殺,只需留下一個活的,以使其可以從城東小道逃回城西吳軍營報信即可!」
眾魏將略有明白,賈睦道:「文烈之意是……?」曹休笑笑道:「待東吳俘兵逃歸,告訴陸遜我北海城缺糧,你們猜陸遜會做何反應?」
吳質道:「那陸遜連吃敗仗,正自怒發如狂時,如知我糧草將盡,定然會戰心再起,復整軍來奪我城池!」
曹休笑笑道:「不錯,那陸遜定會再起賊心!不過如果此時陸遜等人聽說我軍雖糧草不足緊急從濮陽和冀州抽調一批糧食急援北海,你們猜陸遜會如何動作?」眾人眼睛一亮道:「劫糧!」曹休撫掌大笑道:「然也!」
曹休接著又笑道:「我軍只要早遣一軍在糧道上設下埋伏,再夥同郝昭軍馬一起夾擊,便可大破吳軍!」接著曹休又詭異地笑了笑道:「再如果我們因怕糧草有事,派出大批軍馬偷偷東去接應糧草,你說吳軍探知了會有如何反應?」
眾人互相看了看,迅速交流了一下,賈睦道:「文烈之意可是引誘吳軍趁夜偷襲北海,我軍確在城中設伏,一舉全殲入城敵軍!」曹休笑笑道:「然也!如此一來,陸遜小兒連番中計他要不死便算他命大!」
眾將聞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心道:「這曹休可真夠狠的,坑人一把還不算,還要坑人第二把。不過這樣子一來吳軍不死也要脫層皮,陸遜想再取下北海恐怕只能是痴人說夢啦!」不由得出口稱讚道:「果然是妙計!」
曹休大笑道:「過獎,過獎,某便即去信於濮陽的鄧艾將軍和冀州來的郝昭將軍讓其配合行動!」當下曹休便秘密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吳質等人按令行事不題。
連日攻城戰中魏兵所抓獲的一萬多名天策兵俘虜都關押在城中一趙姓富戶家中,此人因大戰在即,早已舉家逃往濮陽去了,所以此宅便被魏軍徵用,用於兵將住宿及關押東吳降俘。
又來了開飯的時間了,十餘名魏兵伙夫在數十名刀劍出鞘的魏兵護衛下湧入充作臨時關押所的馬廄之中。巨大的馬廄之中,十餘盞暈黃的油燈發出淡淡的光芒,勉強將馬廄照亮。一進入馬廄中,以前馬匹所遺留下來的馬騷氣息以及近日戰俘們久未洗澡所散發出來的體臭,頓時熏得魏軍們直翻白眼,人人就欲作哎。
不過東吳軍士們倒是無所謂,本來嗎,因為他們都是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的,所以對這種環境倒是非常的適應。
只是魏軍一直以來一直對眾戰俘們非打即罵,十分的虐待,經常不按時供給飲水和糧食,所以眾俘虜們卻都是十分的虛弱。但是天策軍士天生的強悍體魄和尚武精神使得他們至今仍然保持著一種野獸般的勇猛,每次看到魏軍時那種獸性的目光總是讓魏軍們心驚膽顫,經常忍不性要抽打俘虜們幾鞭子以掩飾心中的慌亂。為了防止俘虜造反,魏軍早將所有的東吳戰俘用鐵鏈和粗繩鎖在了木樁上,那沉重的鐵鏈和粗糙的繩索早將俘虜們的雙手和脖腔勒得血肉模糊了。
伙夫在魏兵們的武裝護衛下,用勺子從飯桶中勺出可憐的一點稀粥,倒在東吳俘虜們面前髒得滲人的碗中,又每人發了一個窩窩頭。說道:「吃吧,就只有這麼些了!」俘虜們頓時大怒道:「這麼一點東西你們喂狗嗎,怎麼夠吃,昨天還不是有兩個窩頭么?」
一名領頭的魏軍屯長聞言大怒,面色一變,手中的長鞭啪的就甩了過去,打得出聲的那名東吳俘虜一聲慘叫。屯長怒道:「叫什麼叫。現在城中糧食不足,我們都快沒得吃了,還管你們有沒有得吃。這兩天還算有點,再過兩天,你們就自求多福吧!」眾俘虜兵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是看著魏軍手中亮閃閃的刀劍,也一時的啞巴了,畢竟誰也不想沒有價值就此輕易死去。
魏軍屯長見眾俘虜兵都不敢再吭聲,心中得意,用了拗了拗手中的皮鞭,面色猙獰道:「戰俘營是老子來管,你們都給我老實點,否則的話休怪老子翻臉無情!走!這裡真他媽的騷得慌!」說著便率眾魏軍走了出去。
眾東吳俘虜們一邊咬牙切齒地痛罵魏軍,一邊拿起飯碗和窩頭,三口兩口便吞下肚去。俘虜們摸了摸仍是餓得咕咕叫的肚皮,不由得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