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暗潮湧動
第一百一十三章暗潮湧動
陸順恭敬地回答:「夫人此時應該正在後花園的劍心亭里。」
「哦?在哪幹什麼?」陸遜淡淡地問。
「賞雪。」陸順還是那樣恭謹。
陸遜點點頭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陸順不敢違背,恭身退出去關了門。
待陸順出去后,陸遜像泄了氣的皮球,剛才還挺直威嚴的氣勢瞬間消失,滑落軟坐在椅子上,很是疲憊的樣子;坐了一會兒,苦笑地撐著身子站了起來,他此刻很無奈,也很茫然,為自己的前途,為家國的命運,更為自己身上的變化而彷徨。他能在即將到來的人命如草芥的亂世里力挽狂瀾么?他能撐起這大吳帝國的國運么?他能救民於水火么?
想到後世那些描寫五胡亂華時期那些異族(尤其是羯族對待漢人的態度,他深深地恐懼著,那是對待畜生般地虐殺呀!漢人的命運最凄慘的時代就是五胡亂華時期,人命不再是人命,而是像畜生般不值錢,屠村,屠城,也不是後世蒙古人的專利!
「我不能讓這些事發生,為了自己的命運,也為了廣大漢人的命運,我都要振作起來,奮起反抗!」陸遜用力揮了揮衣袖,他要與命運抗爭,也要與歷史抗爭!已知的「後世」歷史自己要讓它成為「歷史」,不能重演悲劇,因為他——陸遜,已經不是之前的陸遜了!
陸遜打開書房門,一股冷風呼嘯吹來進來,撲在他的臉上,有如刀割;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銀白,昨晚的雪下得好大!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地上,瓦上,樹上,整個世界都是銀白的時空。
陸遜感到一陣清爽湧上心頭,天已大亮,新的一天已經開始,全新的趙桓也將融入這個時空。披上一條厚厚的黃色披風,陸遜走出了房門。
他此刻很喜歡披風,後世看那些小說里描寫那些大俠時總是喜歡給他們穿上一條披風,之後就威風凜凜地行俠仗義。想到俠客,陸遜心頭開始火熱起來,後世的武功如何他不清楚,但這個時代的高手他的記憶里可是存在著的,之前的「陸遜」可親眼見過,太子府上就有那麼一位高來高去的武功高手,也就是說,那種飛檐走壁的輕功是存在的,十步殺一人的威力無窮的內功應該也存在著。
這個冷兵器的時代,也許自己應該學一些高深的武功。陸遜緊了緊拳頭,他不懂造火槍,也不懂做玻璃,更不會生產水泥之類的東西;他除了一腦子的智慧想法,其他就沒有什麼所長了,相反,單說身體,他的這個身體之前這些年過著醉生夢死聲色犬馬的日子,流連青樓藝館,寵幸過的姬妾倒也不少,雖不說已經掏空了身子,但距離身體崩潰也不遠了。小時候學的健身的功夫早就掉棄,不說遇上那些心目中的武林高手,就是遇上一些操練辛勤的士兵,他也沒有還手之力!
想到武功,陸遜心裡一動,腦海里浮現一個傲視英姿,腳步不由得加快向後花園走去。那裡有一個人需要他見見。
國公府的後花園不消說都是很大,裡面鬱鬱蔥蔥的花木、各色姿態的亭閣,令人心曠神怡。
陸遜估計拖重了腳步,走到了郡主孫燕的房門口。
「誰?」孫燕功力深厚,沒有理由發覺不了門外的奇怪的動靜。
門「吱」的一聲開了,孫燕探出頭來,乍見陸遜,不由愣住了,脫口就道:「夫君,怎麼是你……」說完又低下了頭,見到陸遜,她的內心頗為複雜,萬般滋味湧上心頭,有喜悅,有委屈,有幽怨,不一而足;想起陸遜離去時的決絕與冷漠,喜悅又變成了委屈,又想到昨晚為他護法時受了一夜的北風,又開始幽怨了。
郡主孫燕見來的是陸遜,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眼神也沒有任何波動,微微彎了身子,用皇家的禮儀給陸遜請了個禮,脆耳卻冷靜的聲音從她的紅潤的唇里吐出:「臣妾見過夫君。」
「免禮。」陸遜淡淡地道,心裡頭卻有了一股惱怒,孫燕的態度反而好像他陸遜欠了她多少一樣!
陸遜攥緊了拳頭,想說一些諷刺的話,卻又說不出口,,今天新生的他看到如此妖嬈的美人,心裡不由得蠢蠢欲動。汗,美女呀,而且還是他現在名義上的妻子,怎能不令二十一世紀還是處男的陸遜一陣激動呢?
轉頭看到亭邊柱子上懸挂著一柄黝黑的古劍,那是郡主孫燕常年帶在身邊的兵器,不由得問道:「燕兒練劍,想來武功一定了得啦?」此時想起剛才自己想到的「高手」,才順口問了起來。
孫燕規矩地答道:「回夫君,臣妾曾經隨師門練過劍法,學了點皮毛,不是很精通。」
陸遜道:「我想聽聽燕兒關於武林的情況,不知道你可否為了解惑。」這才是窩最關心的話題,想想自己能像後世那些小說里電視上的高手一樣飛檐走壁內功深厚,心裡就異常激動。
「這沒有什麼好說的,夫君是柱國之臣,不需要知道這些。夫君需要的是多習詩書經義,學好治國之道就成,了解這些也沒用。」
陸遜以為對方在探問什麼,只好道:「學這些有什麼用,治國不是還有皇上與太子一夥么?我們么,嘿嘿,只需要看看雪賞賞花就成了!」陸遜指指亭子對邊的奇花異草,其實他一語雙關,一是詩書經義確實對治國沒有多大的幫助,這可是八百多年後經過無數先仁得出的論斷;二是暗諷了太子一夥敗壞國家的醜態。
「看雪賞花?」孫燕冷笑一聲,並沒有多說。
「是啊,看雪賞花。」陸遜感嘆地道,心中生起荒唐的感覺,毋庸諱言,他言不由衷,但又不能不做這種心口不一的事,因為他沒有信任的人,孫燕?笑話,我能信任孫權的甥女?但此人是我的妻子,夫妻間,父子間,兄弟間,如此猜忌,如此勾心鬥角,這個人生不荒唐么?
一時間,兩人默然靜立在亭子里。無聲無息,靜看滿天非雪。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陣腳步聲驚醒了沉默中的兩人。陸遜抬起頭來,看見一人匆匆往這邊趕來。此男三十多歲年紀,生得魁梧,臉若刀削,雙目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樑與稍薄的嘴唇無一不在昭示著他性格的堅毅。他一身武士裝打扮,正是國公府里的侍衛長陸順,負責著陸遜的安全保障。
「陸順,什麼事?」陸遜見他趕得匆忙,忙出口問道。
陸順先是恭身向陸遜與郡主孫燕行禮,才雙手遞上一份紅色請柬,道:「稟太子,太子派人送來請柬,請主人前往『醉杏樓』賞雪。」
陸遜接過請柬,攤開一看,記憶里正是孫登的筆跡。孫登,孫權長子,在他父親還是吳王已經被立為太子,此時已經是皇太子,還是兵馬大元帥,極得孫權寵信。江南高官子弟每逢節日或者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不少聚會,席間誦詩品詞,極盡風雅,無限風流。
設宴的地方又總是在青樓藝館。要說建業最著名的青樓藝館,莫過與「醉杏樓」了。其著名程度可使達官貴人、俚間市民都張口而贊。
陸遜有點尷尬地看向朱佩玉,去的地方實在是男人所好女人所惡呀,更何況她還是自己的妻子,訕訕地道:「燕兒,你看,你大哥請客,推辭不得呀!」
「隨便你!」孫燕也算官宦之家出身,此等狎妓品女的事也不少聽說,這是大吳帝國文人大官們最大的風氣,不想阻止,也沒有理由阻止,拿起自己的古劍,自顧去了。
陸遜覺得丟了面子,何況還有下人在看著,故做淡然道:「陸順,去備馬,太子爺已經已經和朋友們在等著了!」
陸順二話不說,準備去了。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陸遜的出遊一向都是他負責。
陸遜拍了拍手中的請柬,心裡冷笑道:「嘿嘿,又是東宮!就去陪你們玩玩!」
下定決心,趁著陸順吆喝侍衛的當兒跟著出了國公府。
陸順帶領差不多三十個侍衛等待在國公府外,中間挺留著一輛華麗的馬車。
國公府建造在皇城的東邊,與內城,也就是皇宮隔了兩里多的路,國公府出外幾百米就是皇城外了,這裡民屋林立,因為是建業,當世最大的城市之一,大街造得異常寬闊,四五丈之寬,足夠十多匹馬同時橫穿而過。
透過窗帘,陸遜看著繁華的京城,眾人依然安樂,並沒有意識到最大的危機已經從北邊悄然而來;看著那些歡聲笑臉,陸遜大是感慨,誰又會想得到幾十年後號稱天朝上國的中國會被幾萬異族鐵騎給淪陷了呢!不想坐以待斃的他更應該加快腳步做好抵抗外侮的準備。
繁華的建業成並不如它表面那樣平靜,相反,在這個亂世即將來臨的時候,暗下里也是波濤洶湧。
一間密室。建業城裡的眾多密室里的一個。
密室點著銅燈,不是很明亮,卻也能看見裡面的一切。前面很空曠,中間站立著一對青年男女,都是二十歲年許,武士勁裝打扮,腰上都懸挂著一柄長劍,雖沒有出鞘,但森然的冷意還是從那冷鐵中透了出來。
青年男女的臉也是冷的,眼神里還露出絲絲殺機。兩人的前面是一座屏風,擋住了他們往裡看的視線。屏風後有人,他們都知道,他們現在就等著那人發話,接著就是進行他們的計劃。
一個殺人的計劃。
「兩位!」屏風后終於響起了聲音,很沙啞,前面的青年男女都知道那是對方為了隱瞞身份特意裝做出來的。
「趙國公陸遜此時已經在去醉杏樓的路上了!」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知道怎麼做了吧?」
「殺!」森然又絕情的字竟然是從之前青年男女中的女子說出口!
沙啞的聲音有了一絲笑意:「那就拜託你們了,我希望今天能聽到陸遜的死訊,希望不要出現意外。」雖有笑意,但那股狠勁還是從他那怨恨的語氣中透露了出來,「雖然說今天晚上陛下會夜宴群臣商議對付陸遜之事,但是我不想出什麼意外,我要陸遜今天就死!」
「以我們的武功,陸遜今天應該是死定了!」青年女子身邊的男子傲然地道,雖然沒有見到屏風之後的人的模樣,但想想就知道了,他那亡陸遜之新如此強烈,不正說明他與陸遜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么?陸遜是柱國之臣,最大的優勢也就是就是有軍隊的支持。不難相信,正是這軍權令人眼紅。那麼,要殺他的人不也是想要得到軍權的么?
「希望如此!」還是沙啞的聲音。
那女子突然問道:「我們的後路都準備妥了吧?」
沙啞的聲音回答道:「放心,只要你們襲擊成功,我就會派人送你們出城。不過兩位,真的不肯留下來助我成就大業么?」
「我們只是合作而已,談不上幫不幫。我們的目標是殺掉陸遜,不遺餘力地殺了他,其他的他們不想多管。」女子冷然地道了。
「可惜了……」沙啞的聲音嘆道,「好吧,再過些時辰陸遜就要出來了,希望你們成功。」
「放心,我們準備了那麼久,一定成!」這次換前面的青年男子說道。
準備很久了么?他們已經決定了陸遜的命運?
與此同時,也是建業的一間密室也有一翻交談。
此密室比之先前的要較為暗淡,光線模糊,但只要認識他的人一見,就會發現,此刻密室的主人正是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顧庸。
「丞相大人,趙國公陸遜已經到醉杏樓了,我們是不是……」一個洪亮的聲音問道。
「不必急!」顧庸那蒼老的聲音答道,「先前你不是建業來了兩個少年高手么?」
「是的,一男一女,年紀不大,但他們都是武林高手,在江湖上都是一時無兩的人物,據說師從名師,一手劍法練得出神入化。」
「你說他們這幾天都在太子府轉溜?」
「是的,他們好像在觀察什麼,有時還在城門轉。」
顧庸笑道:「看來陸遜的小命還有很多人感興趣的嘛!」
「主子,你是說他們也是要殺……陸遜的么?」
「哈哈,是不是今天不就知道了么?陸遜每個月都出來玩樂一次,這次估計是今年的最後一次了,加上又是百姓集市,城管安全肯定有點混亂,要刺殺他嘛,嘿嘿,今天就是最好的機會!」
「那我們……」先前那人請示道。
「有人迫不及待地要殺趙國公呀,哈哈!」顧庸特意加重「趙國公」三字,意味深遠。
「主子認為是誰怎麼急呢?」
「這人可就多了去,難猜呀,誰叫陸遜坐了這麼一個高位呢?」
那人有點諂媚地道:「就是就是,陸遜能力低下,昏庸無能,統領天下兵馬也太為難他了,因為是我們……」
「放肆!」顧庸喝道,「這話也是能說的么!不過嘛,呵呵,這刺殺一事也蠻是時候的,據說有人慫恿陛下退位做太上皇呢!」
「退位?」身份較低的那人嚇了一跳
「很希奇么?陛下在上面也坐了二十多年了,這麼多年來該享受的也享受了,該玩弄的權力也玩弄了,不想玩了也很正常的嘛!」
「主子,我們不是支持太子上位么,你說這出手之人是不是……」
「是不是太子很難說,畢竟急的人也不是太子一人而已。嘿嘿,我那麼多年的政治經驗告訴我,今天會有事發生,呵呵,你得相信我的直覺,這麼多年來,這直覺救了我不少次!這陸遜也是愚蠢,竟然會在今天出去喝花酒,他難道不知道今天晚上陛下要考究他的么?你先下去吧,我要靜靜。」
「是,主子,屬下知道怎麼做了!」
一時間,密室靜了下來。
靜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