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杏花樓色(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杏花樓色(上)
當別人暗潮湧動一心要刺殺陸遜的時候,他正在做什麼呢?
他還抱著遊戲的心態進了醉杏樓。醉杏樓坐落在城南的繁華大街上,陸遜坐在馬車上,在街上走了三分之一時辰,終於到了醉杏樓。此時天空陰沉,眼看又要下雪了。
醉杏樓,顧名思義,樓邊滿栽杏花也。不過此時不是陽春三月,杏花都枯萎了,周邊的柳樹也在一片肅殺之中飄落了一身的綠裝。
醉杏樓並不是單一的一座樓而已,從前門進去,它還有一排走廊,周邊是廂房,都是各式歌女姬妾接待客人的地方。十年之前,這裡不叫醉杏樓,只是一座規模小得可憐的樂坊而已。十年之後,這裡成了建業最出色的青樓藝觀。
本來大白天青樓都是關上大門的,可孫登這個太子爺的面子極大,請動了紫衣這個頗為神秘的女子。說她神秘,是因為從來沒有外人看到過她的容貌。這個「外人」的範圍極大,縱使尊貴如趙國公陸遜,竟然也沒有親見的可能。她接客一般都是名人高官,而且臉上總是蒙著一塊白紗,配以無上琴技,倒也風靡了整個京城。各式文人高觀都以能聽到她的琴音為榮。
醉杏樓是一座方型的樓,長寬各五丈,兩層,高三丈,也算是雕欄畫棟,用上好的紫色楓木建造而成,異常結實,底樓是幾間廂房,都用上好的紗紙給隔著,雖然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相隔的房間卻也不容易看透;樓上是廳房,有三個橢圓下垂門,門間有門帘隔著,布色以紅色為主,間以紫、青二色,整體看上去異常優雅。桌椅的擺放都很合理,空間立體感很強,顯然布置也是出自大家之手。
廳子里焚上了上好的香木,香霧縈繞,聞之令人心醉。
廳子里已經有人到席了,陸遜一眼看去,有記憶中的熟人,也有不認識的。這很正常,三國時代宴聚之風不遜後世的唐代,席間攜上親朋好友,酒酣之後,不認識的也變得相熟起來。
相熟的人之中是此次宴會的主人孫登,他已經到席。孫登三十年許,面白,些許鬍子留在了下巴上,看上去倒也魁梧,不像別的仕子那樣整個白面書生,手如縛雞之力,卻也不輸他兵馬大元帥的名頭。他前些年領過兵,有一股肅殺之氣。
「哈哈,國公殿下來了!」孫登一見進門的陸遜,連忙起坐恭迎,要說他為人圓滑的工夫,也不一般。
要說孫登此人,真真是生性跋扈,仗著父親是當今聖上,從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裡,一向是張揚慣了的人兒,絲毫沒有乃父的隱忍圓滑。孫登長得有點像乃父,不過是年輕些罷了,有一股陰柔之氣。
「太子爺也來了,最近還好吧?」陸遜一如以前一樣給孫登打招呼,他手上畢竟擁有天下兵馬,雖然不一定都聽他的,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陸遜倒也不想得罪,很是客氣。
陸遜哈哈笑道:「我當然好了,妹夫你也還好吧?」
陸遜早知孫登跋扈慣了,只好打著哈哈道:「托太子爺的福,陸遜今日賦閒的很啊。」轉頭看向另外的兩個人,忙道:「原來景興兄也來了,哈哈!」
王朗雖然以前是魏國的降臣,卻因為被孫權任命為太子洗馬,掌管著實權,還領著兵,在朝廷上也屬於強勢人之一。還遙領西域都護,與孫登一樣統領帝國軍中最戰鬥力最強的軍隊之一—西涼軍。人品如何,陸遜至今都還沒有看清,說他奸詐吧,他有時候還蠻向善的,人也和氣,並沒有頤指氣使的壞習慣;說他正直吧,他有時又貪圖利益,斤斤計較;總之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因此陸遜此時並不打算與之深交,畢竟他是太子的人呀,一交心置腹,搞不好把你賣得連渣都不剩!
坐在王朗旁邊的是個青年人,年紀與孫登相仿,留著一小撮鬍子,表情嚴肅,看不出深淺。
「這位是……」陸遜從未在宴會上見過此人,而他又一般都不怎麼上朝,識人不多,只好疑惑地看向孫登。
孫登立刻介紹道:「妹夫,這是張昭大人的公子張布,正任議郎一職。」
「咳咳咳!」陸遜剛被流入喉嚨的酒嗆得臉一陣通紅,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他叫什麼名字?」問的當然還是孫登。
「張布。」孫登不解地回答。
陸遜眼珠都要瞪了出來,猛地往張布身上看。這就是日後東吳最著名的權相?說到張布,就不得不提孫綝,一提孫綝,大家就會想到張布,而且還是作為東吳後期為數不多的主戰派之一。而當時的魏國也十分忌憚東吳,從而也鑄就了一代權相。
現在的張布還很年輕,說白了還有點生澀,他那不安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他現在還是一個政治菜鳥,陸遜覺得他政治上的作為比自己還要不如;現在孫俊已死,自然就不會發生孫綝之亂啦。也就是說,只要他陸遜改變歷史,「歷史」上的張布也就不會凳上歷史舞台了呢?
不得不承認,對外方面張布還是有一點潛力與能力的,可自己敢啟用他么?自己又能掌控他么?誰又知道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深具野心呀!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陸遜猶豫了,決定先不想這事反正現在的張布還年輕,事情也沒到要用他的地步,畢竟一個議郎還起不了什麼作用。
「太子爺,紫衣姑娘怎麼還未出來?」陸遜記起此次前來的目的不就是要讓別人知道他還是那個只會尋歡作樂的趙國公么!也就拉開話閘進入今天的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