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潛在對手
似乎擺脫了那隻小麻雀,明榮夏總算可以喘幾口大氣了。那隻麻雀似乎非常討厭他,尤其討厭他接近占輝。
「那隻鳥究竟怎麼回事?」第一次來到雲上國的皮埃爾醫生也跟著逃了起來。「它不是普通麻雀。」醫生有所感應,但無法判斷。
「它是老不死的!」花盆裡的小草說。
「怎麼叫『老不死』?」醫生問。
「恐怕只有少數神才知道那隻鳥的年齡。聽說占輝大人小時候它就跟著了,麻雀能活二十多年嗎?」小草發出不信的嘖嘖聲。
「那隻麻雀很奇怪。我無法判定出它是什麼,在它身上似乎覆蓋著一種看不透的幻象。」皮埃爾對明榮夏說。
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覺得那隻小鳥奇怪了。明榮夏記得它叫小空。他不想深究,也不能深究,只好繼續往前走。
遠處的流雲靜靜翻滾,波濤有如山高,洶湧嚇人,但由於失去了聲響而恐懼感大減,明榮夏只把它當作一種景觀來欣賞而已。
一路上他依然不忘宣傳自己的計劃。小草很有興趣,對植物來說陽光是生命之源。小草答應下來,支持他的計劃,並答應勸說更多同伴參與進來。明榮夏聽到他的承諾,高興極了。
「殿下,當心。前方有『蛇』。」皮埃爾醫生突然在他耳旁小聲提醒。
明榮夏這才看向前方,露台上一群人正在品茶聊,被那些人簇擁著的少年是名混血兒,一半東方血統,一半西方血統——不就是許久未見的神無真人嗎?他靠著長椅,沐浴在雲上國柔和的光線中。明榮夏想繞過去,但已不可能,他們看到他了,神無真人招手讓他過去。
「這不是惠齊羅伯契特利嗎?怎麼不打聲招呼就想離開呢?」神無真人端著青花瓷杯,嘴唇彎出優雅的弧度。
皮埃爾醫生微微鞠了躬,小草馬亞維爾也彎了彎全身葉片。明榮夏謹記老祭司教導他的禮儀,他與神無真人平起平坐,不需要任何施禮。僕人為他搬來了紫檀椅,一位婦人捧來了香茶,明榮夏驚訝發現她是神無朋子——神無真人的生母。這位母親還是從前那樣樸素,她站在僕人隊伍中,明榮夏一時竟沒看到她。
「不介紹一下嗎?」神無真人點了點明榮夏身旁的人。
「伊斯特利爾頓。」皮埃爾醫生自報姓名。
「原來是醫神,難怪這麼大膽,我還沒允許,竟然敢自我介紹。」神無真人不悅地「哼」了聲,「我看了德里那件事的報告,你也與那件事有關聯對嗎?」
皮埃爾不想提起印度發生的事,沉默不語。
神無真人繼續說:「知道亞卡特是怎麼死的嗎?」
「亞卡特庫特利咎由自取。」皮埃爾發出正義的低沉聲音。
「不!」神無真人高聲叫起來,「他是被卡爾·埃赫卡殺死的!我知道是卡爾·埃赫卡送你們來的這兒!他為什麼沒有來?」
「他沒有受到邀請。他說,不請自來,不和禮儀。」明榮夏回答。
「你竟然坐著答我的話?」神無真人怒拍長椅扶手。
明榮夏毫無懼色,與他對視。「一個候補神居然這樣神氣!」小草貼著明榮夏的腹部,小聲說。
神無真人注意到明榮夏放在大腿上的花盆,問:「你養花了嗎?哦,不。養的是草?給我看看。」
「我是馬亞維爾!」小草動起來大叫。
「給我看看!」神無真人像命令僕人似的喊叫。
他身旁的雙胞胎有行動了,哥哥看了眼弟弟,沉默寡言的弟弟走向明榮夏。
「我是馬亞維爾!」小草尖叫,柔嫩的葉子抓緊明榮夏的襯衣,那位表情木愣的少年令它害怕發抖。
明榮夏雙手護住花盆,叫喊起來,「這是要幹什麼?好歹它也是位神!」但少年根本不聽他這些,伸手要搶花盆。
「你太無禮了!不知道對神應該保持應有的尊重嗎?」皮埃爾醫生抓住少年的手腕,阻止他的動作,但下一刻他又嚇得縮回了手,驚駭地瞪住了少年。
少年完全不理會皮埃爾,執意要奪花盆,明榮夏試圖推開他,可這個單薄的少年卻如有千金重,他沒有辦法,握住了背後的神刀。
「殿下,草的生命不過一、兩年。您是與世界同存的大神,和小生靈動怒有**份。」神無真人身後的駝背老者說話了。
神無真人傲慢地「嗯」了一聲,讓少年停止,饒了那棵草。
雙胞胎中的哥哥說了話,「我們殿下沒別的意思,今天既然與惠齊羅伯契特利遇上了,只想提醒您。我們殿下才是世界的正主,無論拯救世界,還是創造新世界,都離不開『羽蛇』的力量——也就是科學的力量。特斯卡特利波卡已經老了,他那僵化的思想怎麼容得下新事物?而你,要有自知知明,你應當清楚自己的實力,別說你還是個候補神,就算你已經成了真正的神,在『羽蛇』面前也應當讓路。明白我們的意思了嗎?」
這位少年說話的語氣與風格,和他的主人神無真人一樣傲氣十足。明榮夏不願與他們糾纏,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唯唯諾諾地全作了肯定回答。可這些人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神無真人不停地說些輕蔑他的話,其中又少不了順帶污衊卡爾·埃赫卡。
明榮夏很想塞住耳朵,但他更想早點遠離這些人。突然,像是他的祈禱靈驗了,神無真人和他的手下們閉上了嘴。明榮夏很驚喜,但很快發現他們閉嘴並非因為詞窮,而是另有原因。明榮夏回頭看見占輝站在遠處的白玉欄杆后。
只是一眨眼,占輝已到了身前,那隻麻雀也如會瞬間移動般地準確落上他的肩頭。「小空看見你們往這邊去了。」占輝說,「主上想見見惠齊羅伯契特利,請您跟我來。」
這句話解放了明榮夏,把他從語言折磨中釋放了出來。不過明榮夏並不感到輕鬆,反而覺得自己又得墜入另一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