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深淵

展郁蘭逼著展顏去辭職，展顏一拖再拖。左勁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公司的事，江權的事，江樂蓉的事。兩人現在想見一面都難。

江樂蓉出院就正式住進左家，伺候白正梅盡心儘力連住家的阿姨都辭退。

展郁蘭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有必要走一趟左家，以現在展顏和左勁的關係，白正梅對展顏私生女的指控實在太惡毒，她一定要去說清楚。

展郁蘭站在左家老宅門前按了半天門鈴沒人應聲，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對講機終於有反應了。

「你找誰？」江樂蓉一下沒有認出展郁蘭。

「我找白正梅，開門。」展郁蘭第一次這樣理直氣壯。

「我乾媽今天身體不太好不方便見客。」江樂蓉婉拒。

「我是為我女兒展顏的事來的，今天一定要見到她。」

江樂蓉靜默了一下，「那您稍等。」

展郁蘭在門口等了大約有二十分鐘，她不耐煩重新按門鈴，門自動開了。展郁蘭直接進去，氣勢洶洶。

江樂蓉迎上來，笑容滿面，「展阿姨好。」

展郁蘭看了一圈，「白正梅呢？」

「我乾媽……在樓上睡覺。」江樂蓉故意說得欲言又止。

展郁蘭當是白正梅不想見她給她耍威風，更是氣不打一處，「那正好，我親自上去看她。」展郁蘭徑直上樓，白正梅房間門是開的，房內陰陰暗暗沒開窗帘。白正梅真的在睡覺，許是被她吵醒迷迷糊糊問是誰。

「白正梅，我是展郁蘭我今天要跟你好好談談。」展郁蘭直接逼到她床前。

白正梅轉醒，撐著額頭坐起來，床頭柜上有水杯和藥盒。她最近老是睡不好，江樂蓉給她買了葯，才剛服下睡著。

「誰讓你進左家門的，滾出去！」白正梅精神狀態很差，說話也沒什麼力氣。

展郁蘭過去窗邊，一把就拉開窗帘。陽光照進來，白正梅不適應擋住眼睛，「你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你報警？我還要報警告你誹謗，你居然誣賴我女兒是左家的私生女，那她和左勁是什麼關係？你太惡毒了，你這是存心要毀了我女兒！」

白正梅臉色卡白，提著一口氣，「自己做的下賤事自己心裡明白，有膽子做就別怕被人揭穿。」

「我跟你解釋了無數遍，我和左博厲是有過一段，確屬無心，我也很後悔。展顏是我和後來丈夫的孩子，絕對不是左博厲的私生女，我用性命發誓。」

白正梅冷笑，「信你？我不是比豬還蠢。展顏就是個下流種子，連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都勾、引！」白正梅心裡很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算展顏是左家的私生女和左勁也沒半點關係。她就要踐踏她們，把她們踩進爛泥永世不得翻身才痛快。

「你太過份了，道歉！」展郁蘭一把抓住白正梅手臂，「給我女兒道歉，當著你兒子左勁的面給我女兒道歉！」她使勁拉白正梅下床。

「別用你的臟手碰我！」白正梅怒吼，身上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硬被展郁蘭從床上拖下來。

「樂蓉，樂蓉……」白正梅發出求救聲。

江樂蓉像沒聽見抱著雙臂躲在房間門口看好戲。一直到展郁蘭將白正梅拖出房，江樂蓉才假惺惺過去幫忙，「展阿姨你這是幹什麼，我乾媽身體不舒服，你不能這樣對她。」虛著力道拉了兩下拉不開，只干扯著喉嚨喊。

「樂蓉，快，給……左勁打電話！」白正梅上氣接不上下氣，滿臉通紅高血壓要犯了。

江樂蓉應聲下樓去找電話，躲在樓下喝茶，這兩老太婆隨便哪個殘了，最好是死了，左勁和展顏這輩子都別想在一起。

「樂蓉，樂蓉……」白正梅還在樓上一心一意等著江樂蓉來幫她。

展郁蘭正在氣頭上，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要白正梅跟展顏道歉。

江樂蓉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打電話給左勁。

「勁哥，你……你快回來吧，家裡出事了！」電話里的聲音慌亂又害怕。

左勁揉著額角，聲音里都是疲憊，「出什麼事了？」

「乾媽這幾天身體一直不好，展顏的媽媽突然跑來家裡……和乾媽打起來了。」

左勁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我馬上回來。」

江樂蓉悠閑掛斷電話，好戲就要開始了。

左勁一路打展顏的電話，打不通，轉念一想還是自己去處理比較好，展顏去了只怕又要聽到難聽的話。

一路飈車回老宅，大門敞開。江樂蓉聽到車引擎聲就迎出來，作出慌亂無措的樣子，「勁哥你終於回來了，乾媽和展阿姨打起來了。」

左勁二話沒說大步進屋，展郁蘭和白正梅還在樓道糾纏。左勁三步並作兩步上樓試圖分開兩人，「媽，展阿姨，有話大家好好說。」

「我是想跟你們好好說，你媽媽一口一個下賤，一口一個勾、引，這是好好說話的態度嗎？」展郁蘭抓緊白正梅不放，「她今天一定要去跟我女兒道歉。」

「左勁，你還不把這個女人弄開，你想看著媽死在她手上嗎！」白正梅喘著粗氣大喊。

左勁左右不是，兩人誰都不能動手。

展郁蘭使勁要把白正梅往樓下拉，左勁看著白正梅臉色越來越不對勁，這樣下去真會出事。他一把握住展郁蘭手腕，手下稍用力就迫使展郁蘭鬆手放開白正梅。展郁蘭吃痛，「放手！」她使勁一甩，甩開左勁的手踉蹌幾步腳下剛好踩到一灘水漬，身子一倒直直從樓梯滾下去。

「展阿姨——」反應過來的左勁想拉她都來不及，跟著跑下去，展郁蘭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血漸漸浸染地毯。

「展阿姨……你怎麼樣，聽不聽得到我說話，展阿姨！」展郁蘭額頭血流如注，摔下來的時候撞到頭。

「快打120叫救護車！」左勁捂住展郁蘭額頭大吼著讓江樂蓉打電話。

白正梅顫顫下樓，看見那灘血嚇傻了，「阿勁……她，她，她怎麼了？」

左勁不敢隨便移動展郁蘭，「去找葯，家裡有沒有止血藥全部找出來！」

白正梅扶著樓梯幾乎是爬上樓的，「止血藥，止血藥……」

江樂蓉打完電話手裡攥條抹布往樓上去，誰都沒注意到她偷偷擦掉樓梯上那灘水漬。

「找到止血藥了嗎？」左勁在樓下喊。

白正梅跌跌撞撞從房間出來，手裡拿瓶雲南白藥，「找到了找到了。」江樂蓉接過來，「我送下去。」白正梅交給她。

江樂蓉遞上藥，左勁將一整瓶都倒在展郁蘭傷口上，問她，「救護車叫了嗎？」

江樂蓉點頭，「叫了，馬上就到。」展郁蘭滿臉都是血，江樂蓉害怕問左勁，「她……會不會死？」

左勁不作聲，整個人綳得緊緊。

「她要是死了，警察會不會告你過失殺人罪？」江樂蓉話音剛落。

「媽——」展顏驚叫聲在門口響起。左勁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剛好在電梯里沒接到，她看到未接電話就直接去總裁辦公室找左勁。秘書告訴展顏，左總很慌張的回家了。展顏一猜就想到是媽媽來找白正梅理論，她直接坐車來左家，沒想到看見的卻是這一幕。

「媽，你怎麼了，你說話，我是顏顏，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展顏揪緊展郁蘭衣襟喊她，展郁蘭依舊一動不動。

「展顏，你冷靜一點。」左勁按住她的手，「冷靜一點，救護車馬上就到。」

展顏看著地上的血，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到底發生什麼事，我媽為什麼會成這樣？」

「展顏……」左勁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展顏突然起身揪住江樂蓉，「是你，你恨我，所以你要報復我！」

江樂蓉嚇得掙扎後退，「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媽媽突然衝進來和我乾媽扭打成一團，勁哥及時回來分開她們的時候……分開她們的時候……」她故意留一半。

展顏驚恐睜大眼睛，「分開她們的時候怎麼樣？」

江樂蓉甩開展顏，「是你媽媽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不關勁哥的事！」這一個欲蓋彌章算是把左勁推進深淵。

展顏整個人都僵直得呆住，直直盯著左勁，「我媽……是因為你……才摔下樓梯？」

左勁已經感覺自己墜入無盡深淵，「展顏，你聽我……」

門外救護車直接開進來打斷左勁的解釋。

急救室門口，展顏和左勁各站一邊，中間似一條無形鴻溝。白正梅嚇得暈過去，江樂蓉留在家裡照顧她。

「展顏……」左勁無力喊她。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只希望我媽媽平安。」展顏整個人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