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回

19.第十九回

?甭管宗彩心中是否情願,她還是回帖表達了歡迎前來的意思。誰知帖子送出去才一個時辰,周慈便帶著她的丫頭找上門來。

宗彩把周慈迎進門來,分賓主落座,直接就來了一句,「周姐姐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嗎?」

昨天剛送了兩個弱風扶柳的小琴師,今兒就有求於人,周慈臉上也有點掛不住,笑得十分勉強,「除了妹妹,姐姐也不知該找誰說道了。」

對於立志睡遍天下但雙商始終在線的女中豪傑,宗彩還是挺佩服的——人家公私分明啊。而且風流歸風流,只要是雙方你情我願,宗彩也不會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胡亂批判人家。

宗彩原本有心結交周慈,考慮到已經對韓烈攤牌,只能把這個念頭束之高閣。她多少有點惋惜:周慈作為一個情人不少,又常年廝混在清平府的名門貴女,肚裡不知有多少人家的私~情~隱秘——是個人都知道這些「料」的價值幾何。

不過她不去就山,擋不住山來就我,宗彩點了點頭,「願聞其詳。」

周慈把心一橫,開門見山,「妹妹可知道皇后正為七皇子與太子相看?」

「我都被相看過好幾回了。」七皇子是韓熙,八皇子才是太子。這兩人不同母,因此年紀上只相差不到一歲。

周慈笑了,「那妹妹是……屬意九皇子啦?」

宗彩但笑不語:不否認,那是因為明擺著的嘛。

周慈故意拍了拍胸口,「這我就安心了。」

這演技真浮誇……宗彩吃了口茶,平靜問道,「姐姐究竟是看上了哪位,還是說什麼也看不上哪位殿下?妹妹愚鈍,又向來少與表姐妹們往來,拉皮條我可不會。」

周慈朗聲大笑,「妹妹這話我愛聽。」一把抓住了宗彩的手腕,還在她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這撩妹技巧很純屬嘛。宗彩眨了眨眼:周慈果然也是條漢子……

周慈笑夠了,瞬間肅容,「幾位殿下,我也就瞧得上四皇子。」

因為四皇子長得最文弱吧。宗彩心裡嘀咕了一句,又聽周慈說道,「太子身邊的幕僚也有幾位愛出入清平府。」她再不賣關子繼續道,「太子有意娶妹妹做太子妃,我則是側妃。若是實在謀划不成,也希望能讓四皇子娶了我。」

太子這個人吧,你說他全無自知之明也是冤枉。至少他很清楚目前的他在兵權上的無力,因此他的妻族一定要是軍中的實權人物。

估計是挑來揀去,哪怕撞了回鐵板,太子也還是捨不得自己……爹娘的勢力。

就算彼此明知因為淳王家的兄妹而有所隔閡,終究不是沒撕破臉嗎?所以太子依舊不會放棄努力,而且太子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因為宗彩爹娘再兇殘霸道,也不能跟太子的爹娘……徹底翻臉啊。

想想周慈身為清平府主事之一,讓淳王家的兄妹算計一事人家不可能不知道。宗彩便道:「太子的『心意』不稀奇。四表嫂還卧病在床,可真……捨得。」

周慈笑道:「反正也是熬日子罷了。成親又不急於一時,定下來就好。」

「那姐姐自己又是如何打算?」

「四皇子妃我是很樂意的。」說到這裡,周慈的臉……十分可疑地紅了。

宗彩默然:果然還是想不開!

咱不要挑戰皇家兒媳婦這個夢魘難度好不好?你招個女婿,手裡有錢有地,還有父母舅舅兄弟們護持,完全可以繼續「愛好」,又輕易無人敢欺,日子何等逍遙。

要不是身上背著個「打造太平盛世」的任務,我都未必肯答應韓烈好嗎。

想到這裡,宗彩扶住額頭,暗自腹誹:我這是年紀大了吧。跟娘親一樣,見不得女孩子不趁著年輕多看看世界,而忙著把自己「關在」內宅之中。

此時周慈終於把她的目的說了出來,「妹妹,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跟四皇子見一面?」

宗彩替她補上半句,「不帶太子?」

周慈連忙點頭。

宗彩直接道:「行。」

周慈心滿意足地告辭,出了公主府……迎頭就撞見每日下午必來歪纏的九皇子韓烈。

畢竟做過半輩子皇帝,韓烈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會丟份兒,禮數不錯地跟周慈打過招呼,還目送她乘著馬車遠去。

不過待他踏進宗彩的書房,臉就不是個臉了。

宗彩瞧見,不慌不忙地給他倒茶,一個眼色使過去,聽濤和青巒也退到外間。

韓烈雖然生著悶氣,注意力卻也大半都放在宗彩身上,發現兩個丫頭悄無聲息地出門,他也沖著自己心腹揮了揮手:小太監和侍衛隊長也齊齊告退。

話說宗彩的書房面積頗大,湊得近了低聲說話,身在外間縱然耳聰目明之人也只能聽個模模糊糊。

宗彩戳了戳韓烈的肩膀,「嗯?真生氣啦?」

「氣得不輕。」韓烈不滿又無奈,「但我還是拿你沒辦法。」

宗彩笑了,順勢坐在韓烈身邊,「我明知道周慈是什麼人,怎麼會往你心裡插刀呢。她來找我……」話未說完,已經被韓烈緊緊抱住。

你不要這麼勢大力沉!我力氣雖大,但體質一般……宗彩在韓烈腰上掐了一把,「差不多得了啊。」

韓烈馬上不敢再使勁兒,但依舊不肯鬆開雙臂,隔了一會兒才問,「她找你做什麼?」

宗彩道:「也不算是拉皮條……因為人家要正經地嫁過去。她看上四皇子了,想單獨跟四皇子見一面,今兒才求到我這兒。」

韓烈冷哼一聲,「她看上四皇子好些年了。」

「哦?」有八卦何樂不為,宗彩笑了笑,「願聞其詳。」

這就是讓韓烈自揭傷疤。肯不肯說,能說多少,都能看出韓烈愛她究竟有幾分。

韓烈吸了吸氣,「我早知道她的風評。只是她……像你,我想著能放在眼前看看也成。本來婚前就說好各過各的,但是她亂搞就不能避著點人嗎?」

宗彩放聲大笑,邊笑邊捶韓烈的後背,還抽噎著道,「聖人……也……忍……不下……我……能……理解……你……啊喲……笑得……肚子……疼……」

韓烈實在拿宗彩沒有辦法,嚴肅地盯了宗彩半天,才低聲道,「可我的心在流血。」

嬌嬌笑起來真好看,前世從沒見過這樣子的她。雖然博得美人一笑,心裡卻還是有點難受。

宗彩「抖」了好一陣子,才問,「難不成周慈跟四皇子?」

「那倒沒有。」韓烈倒是始終有一說一,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愛恨而影響判斷。

「有沒有打聽你這邊消息傳給你的敵人?」

「應該也沒有。倒是給她舅舅瑞宣王打過不少機鋒。」

這些都能讓人容忍。宗彩又問,「最後怎麼痛下殺手了呢?」

韓烈嘶了一聲,「我跟她吵得非常凶。她想閹了我……新仇舊恨加在一處,我就把她封到一間凈室,讓她自生自滅去了。」

這連怨偶都不算……

宗彩又想笑,忍了又忍還是壓住了。她自己坐到榻上,拉著韓烈手腕,順勢把人帶倒——韓烈的頭正好枕在宗彩的膝上。

今兒一連刺激人家好幾回,該給甜頭了。說起來宗彩也是心知肚明:要不是仗著韓烈真心喜歡她,光今天問的這幾個問題,韓烈絕對翻臉,甚至就此結成仇怨。

腦袋下面的觸感……韓烈先是大喜,片刻后才琢磨過味兒來,雖然他不曾抵抗,但嬌嬌把他帶倒的力氣,未免忒大了點,好歹他也是個一百七八十斤的~精~壯~男人。

兩次了,上次把他從身前撕下,這次將他拉倒在膝上……可若是嬌嬌早有神力在身,哪裡至於從馬上跌下來還昏迷不醒?

韓烈忽然發覺,自己大概知道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他瞄了眼嬌嬌,立時決定守口如瓶。

韓烈微笑神情的變化全都落在了宗彩眼中。

給點線索,前世的英主陛下就能透過現象看透本質。拋開感情因素,韓烈的確是打造太平盛世的絕佳同盟和夥伴。

宗彩想到這裡,又笑了,笑得發自內心。她伸手撤去韓烈髮髻上的簪子,用手指捋順韓烈那一頭漆黑的長發,還用指尖點按韓烈的頭皮……

韓烈舒服得連著哼了好幾聲,「快要睡著了。」

宗彩也不理會,而是笑盈盈地解釋,「周慈渣了些,但她也算講究你情我願,又不怎麼碰良家。」

韓烈扁了扁嘴,「我也是良家。」

好吧,你說得真對。宗彩在他鼻尖捏了一下,「四皇子表裡不一,大家都清楚,渣對渣,也是天生一對兒。」

四皇子別看一副文弱儒雅,風度翩翩的樣子,他城府頗深的同時也是聖上七位皇子之中最愛「享樂」的一位。

不過他再怎麼「享樂」,從來都沒耽誤過正事。

看著韓烈緩緩點頭,宗彩繼續道,「四皇子心思多,找個家底十足的填房,在太子那邊兒恐怕不會比以前更儘力儘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弄出點小波瀾,大家找點樂子才好。」

就算在這些年裡拉不下東宮,也得瓦解一下他的擁護者和支持者……

宗彩在遊戲里,也就是韓烈的前世證明了自己的才能。因此她說話,韓烈不說照章全收,也能聽進去七八成。

於是韓烈道:「嬌嬌你不要再管,我去跟四哥說。」大約是讓嬌嬌順毛順得太舒服,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太子又沒死心,你出門時也得留心些。」

宗彩鄭重點了點頭,「前世就沒這些煩惱。」

韓烈捏住她的手,「前世這個時候你還在家中養病,我寧願你多些煩惱卻身子康健。」

太子陰謀詭計再多,也奈何不得前世一心悶在家中休養的嬌嬌。其實太子也是得不到*公主與駙馬的首肯,便只能繞過姑媽和姑父,想著先搏得嬌嬌的心意,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可惜,他想得美!

「你說得對。」宗彩聽不到韓烈的心聲,只是忍不住感慨,「我這是擋了多少人的路。」

對於許多寄希望於高嫁來實現她們自己乃至於整個家族野心的姑娘們來說,宗彩絕對是從天而降的攔路虎。

無奈無人帶頭,誰都沒膽氣上前挑釁而已。所以說有個好身世,不知免卻了多少麻煩。只不過有了好身世,任務難度也很驚人。

宗彩總覺得開始只靠自家單幹,很可能任務來不及完成。她看向韓烈的眼神頓時熱切起來。

太平盛世總不能想當然,她至少現在爹娘尤其是親娘的封地實現,再嘗試著往全國推廣。

韓烈心頭狂跳,他喉結一沉,「嬌嬌怎麼了?」

宗彩捧著韓烈的大臉道:「我在想著,能不能跟你出去一趟。」

韓烈沒什麼功夫就猜出宗彩真實目的,「姑媽沒把慧州交給你打理?」說完立時就有點後悔……

宗彩倒無所謂,「我娘又不是你,還不知道我的本事呢。所以我才說找機會離京,先做出點樣子來再說。」頓了頓,她又問,「你不是要隔三差五地帶人離京練兵去嗎?」

韓烈面露難色,大半都是裝的,「咱們……非親非故……」

宗彩忍不住又掐了他一下,「蹬鼻子上臉啊你。」

韓烈猛地起身抱住宗彩,「嫁給我吧,嬌嬌。」

宗彩立即拍板,「先定親,打消東宮亂七八糟的謀划再說。」

韓烈幾乎要跳起來,「我去說!」這就死死抱著宗彩再不撒手。

宗彩看著韓烈微紅的雙頰,心裡還在盤算這一吻究竟何時才能落下來。她默默在心裡數了三十多下,她唇上終於傳來了溫軟的觸感……

感受到韓烈的小心翼翼,宗彩立時就喜憂參半,喜的是韓烈夠溫柔,憂的是……將來的婚後生活。不過體會到韓烈的情意……對他就很難喜歡不起來。

反正今天就隨便他蹭臉吧。宗彩剛做下決定,就聽聽濤在輕敲門框,而後更是低聲稟報,「郡主,楚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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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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