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回

6.第六回

?顯而易見,眼鏡小哥從來不覺得宗彩看不到韓烈的意義,或者更確切一點說,對他們公司的意義。

他們公司可謂「神通廣大」,但在招募穿越者之際,首要的要求便是不能強迫。

眼鏡小哥自認急於完成任務,行事有點不厚道,所以他費儘力氣也要讓宗彩動容,真心實意地留下來完成任務。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若是宗彩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卻消極怠工,說實話他也沒辦法。

所以他為了扳回好感度,已經盡全力地真誠貼心了。雖然那些勸解之詞,他說著一點也不虧心。

就在他估計宗彩已然消化完畢的時候,他再次開口,「宗小姐,實際上……」

宗彩卻道:「弄得我跟個禍國妖妃似的,把三個出色的韓家人全坑得不要不要的。其實我除了好好治理了齊地之外,也沒太多想法啊。」

絕對是無妄之災!

眼鏡小哥頓時咽下他想說的,同時他也能猜到宗彩真正想知道的。

於是他也深吸了口氣,「實際上,韓烈、韓匯之和韓熙都身負氣運,只不過韓烈身上最濃厚,韓匯之次之,韓熙最少。不管是真正的實力,還是身上的氣運,韓匯之和韓熙加在一起,而且是精誠合作,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結果,也依舊鬥不過韓烈。」

宗彩忽然問道:「加上我呢?」

感覺自己的人生受了擺布,多少都會有點不快。

宗小姐還肯直說,已經不錯了。眼鏡小哥對剛才那些場面造成的結果心裡有數,宗小姐此時恐怕心情非常糟糕,還能心平氣和跟他說話,本就說明她挺能自持。

宗彩又繼續道:「三個牛人都愛我,這麼蘇爽的設定,我真的很開心啊?」尾音的上挑,充分說明她正言不由衷。

眼鏡小哥道:「我猜您……大概只會覺得麻煩。」

想了又想,宗彩還是坦誠道,「是的。本來談個戀愛,我就只想傻白甜而已。總之,我現在心情十分複雜。」

眼鏡小哥忽然轉了話題,「我們公司考量的主要指標就是繁榮度。」

宗彩立即集中起精神,她心情再糟,也知道真正的核心和戲肉要來了。

眼鏡小哥繼續道:「明君不易得。我們希望註定的亂世能早早結束,百姓安居樂業。而太平盛世對我們而言才是最高追求。」

「原來如此。」宗彩對此並不意外:畢竟打造太平盛世都明明白白寫在使用協議里了。

眼鏡小哥娓娓道來,「韓熙也終究不是什麼無害之輩……」生在皇家,怎麼可能有真正純白的良善之人?「韓烈暴躁且戾氣深重,但他的屠刀通常只指向那些權貴,鮮少牽涉百姓。你知道權貴……就沒多少無辜之人。韓匯之同樣殺性十足,可他就是無差別殺傷,手底下的冤魂實在太多了,他逼迫堂弟退位的時候,就乾脆利落地殺盡堂弟的子女,後來還把幽禁的堂弟直接勒死。即使您願意幫助韓匯之,他勝利的希望依舊渺茫。所以我們才不推薦的。」

眼鏡小哥口中的堂弟,正說的是如今的太子,將來登上帝位卻沒坐穩的……可憐又可恨的宗彩表哥。

這話聽著好像他們還很公允似的。

宗彩琢磨了一下,做了個總結,「韓匯之是負了天下人,但對得起我了?而韓烈有意無意負了我,卻對得起天下人?」

她都拽著韓匯之去死了,韓匯之當時的反應也都……沒得說,他始終也不見猙獰憤怒之色,反而像是種……遲早有這麼一天的感覺。有些事兒有些人,真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差不多。雖然他們性格不同,但經過我們公司分析和計算,他們三個都是真心喜歡您。」

「只是不同性格,對待真愛的態度也不一樣罷了。」宗彩嘆了口氣,「韓烈我多少有點消受不來,但他的情意卻也真地讓人無話可說。」

捧著她的牌位回宮,還把牌位安置在了皇后所居住的坤寧宮,光這一條不知得引來多少摺子……夠不夠埋住韓烈的半個~身~子?

「不管再怎麼真愛,我對無差別的劊子手並無太多好感。好吧……」宗彩隔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成功地說服我了。不過……」

眼鏡小哥話中的關鍵詞「繁榮度」,以及他反覆表達的在乎尋常百姓的生死,這個態度讓宗彩相當欣賞。如果真能給這個世界留點不一樣的東西,能讓今後的百姓記住她的名字和創舉,的確不負此生。

眼鏡小哥聞言也立時精神抖擻,「請說。」

「真的只有搜索引擎和百科全書做金手指?」

眼鏡小哥忽然壓低了聲音,「其實……還可以商量。您要是真遇到性命之憂,還能找我求救,當然自然死亡我們幫不上忙。」

「平時還有諮詢服務嗎?特指我使用金手指的時候。」

眼睛小哥聲音里已經帶上來明顯的笑意,「隨叫隨到恐怕很難。」他故意頓了頓,「但也差不多。」

彼此坦誠便相談甚歡……宗彩睜開眼,才覺得頭疼欲裂……這就是用腦過度的惡果。

她有氣無力地招呼自己的大丫頭,「備水,洗漱一下就睡了。」

要知道平時她也是十二點就寢的夜貓子,丫頭們輕易也勸不住。

雖然知道說了未必管用,聽濤還是上前勸道,「郡主不看看書,化化食再安歇?」

她可是親眼見到郡主夜宵時吃了多少東西。郡主太瘦了,多吃些她們高興還來不及,但若是積食鬧出病來,反而不美。

「知道你細心。放心吧,」宗彩正好把手邊的書冊放在案上,「我心裡有數。」

這回多了天生神力,似乎身體也一夜之間得到了改善。

話已至此,聽濤只得道,「是。」

於是宗彩難得早早躺在床上……可實際上她的心哪有那麼大,輾轉反側始終睡不著。

才回來一天,她便頗有點斗轉星移,滄海桑田之感。

她忽然就能理解韓烈為何重生后不顧一切地直接跑來看望她,而且舉止失態。

這傢伙如果能有話好好說,就多跟他處一處吧?如果不是任務在身,韓烈、韓匯之和韓熙她真是一個都不想選。

比起重蹈覆轍,她更願意人生里多一點全新的體驗。

反正這一夜下去,翻過來翻過去地終於睡著,還一覺睡到該吃午飯的時候。

宗彩擦著臉,一點不耽誤聽取青巒的稟報,「公主與駙馬都親自來探望過郡主,見郡主睡得香,不許我們叫醒您。駙馬這會兒已經去了禁軍大營,公主正在書房。」

宗彩應道:「收拾妥當就去跟娘一起吃飯。對了,我二哥呢?」

青巒面露難色,「二爺說……他入宮一趟。」

這是去找韓烈了?好么,連算計淳王府給她出氣的事兒都能丟一邊了。足見在二哥心裡,韓烈發狂比淳王那一對兒不省事的兒女對她傷害大。

事實也是如此……重生后的韓烈戰鬥力,整個淳王府都搭上去,也是白給——她依稀記得淳王府敗落,或者說是覆滅更妥當,總之淳王府毀於韓匯之之手。

結果她剛跟母親吃過中午飯,二哥宗彥就回了府……後面還跟著一條大粗尾巴……

大尾巴韓烈又來了。

遊戲里始終沒怎麼對韓烈多看幾眼,也是因為韓烈追求起來橫豎就那麼一招:黏。有道是烈女怕纏郎,她不是烈女,不怕但煩。

要命的是,韓烈重生一回似乎毫無進步。他的情商真是一點都沒加在戀愛上。

雖然從宗彩前後的了解來看,韓烈絕非什麼戀愛腦,不是除了愛情人生就沒別的意義的奇葩情種。

但得空就來她這刷臉,她也敬謝不敏!

何況韓烈的臉也沒什麼好刷的。

誠然韓烈身高腿長,寬肩細腰,大~波~翹~臀,配上他這張頗有姿色更頗有辨識度的臉,擱在~天~朝,准得有不少耿直顏狗心甘情願地~舔~屏……

但跟她們家這種「大美人世家」相比,不說渣一樣,也是吊打無壓力。

偏偏韓烈不知怎麼想的,很愛站在二哥宗彥的身邊作陪襯。

宗彩越看越不舒服,於是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座兒,「表哥這裡坐。」

這個表哥的稱呼,還是韓烈堅持要求的。大晉和~天~朝在這一點上也很相似:表哥表妹的稱呼,多少透著點~曖~昧和親近。

韓烈聞言雙眸立即睜大了一圈兒,欣喜過後就是遺憾:前世嬌嬌何嘗對我這般和顏悅色?

嬌嬌現在……他望向宗彩不由感慨,也太瘦了。

想到這裡,他便伸出手,極其自然地輕輕覆在宗彩的手背上:有點涼,正好給她捂捂。他這會兒嘴角已經都翹了起來。

宗彩瞥了韓烈一眼,沒抽回手也沒為此多話。韓烈這動作莫名讓她想起,韓烈搶她牌位,以及給她入殮和送她最後一程的畫面。

看到了那些舊事,本來就很難不受影響。不管怎麼說,宗彩自知她又是心軟了。

話說韓烈是以探望之名接近宗彩,如今真輕輕貼住嬌嬌的小手,也並沒有想象中的~躁~動,只是滿心滿足,好像他們本來就該如此。

嬌嬌和宗二兄妹倆正在商量如何報復淳王那對兒兒女,他當然也要好好聽聽。

宗彥此時道:「淳王的王妃可是續娶,這王妃生下的一兒一女可是淳王的心頭肉。淳王……」他拿出兩章薄薄箋紙,輕輕推到妹妹眼前,「拋開那些還在吃奶的小娃娃,除此以外淳王還有兩個庶齣兒子,妾生的庶長子韓起,側妃所生的王府二公子。」

淳王這一家子,只說後院里的女人,有原配王妃,有續娶的王妃,還有側妃,更有姬妾,這群女人各自生有孩子……這樣的人家如何能不熱鬧?

宗彥又補充道:「庶長子韓起的生母原本是原配王妃的大丫頭,後來做了通房,生了韓起之後才被抬了妾。原配王妃在世時對他照拂頗多。至少在幼年時,他得到的沒準兒比那對嫡出兄妹更多。」

聽聽,想在淳王後院里攪風攪雨實在不難,互相之間利益衝突太多也太大了。宗彩便問:「這人是個明白的還是糊塗的?」

韓烈忽然道:「是個明白人。整個淳王府除了他,再沒明白人了。淳王叔也是老了。」

宗彩剛想道謝,便又聽韓烈冷嘲道,「老而不死是為賊,淳王叔就是老糊塗。」

淳王是韓烈的堂叔,而非親叔。真說起親疏,不管是看在嬌嬌份兒上,還是姑媽份兒上,韓烈都會毫不猶豫地收拾了淳王。

但現在不是動淳王府的好時機,將來韓匯之再次發難,淳王可以當肉盾暫且擋一擋。

宗彩心說:你這嘴也毒了點。我當著外人可不這麼刻薄……若是知道韓烈真正心中所想……反而還得誇誇他。用惡人來對付惡人,物盡其用才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宗彩還是真誠道了謝,又問,「表哥可跟韓起有交情?」

「他倒是沒想著襲爵,但有心儘早離開王府,在外辦差。」韓烈笑道,「聽說他那糊塗老爹把他推了出來,他都快氣炸了,今早還特地送信給我,求我跟嬌嬌說和,他絕無非分之想。」

前世宗彩對淳王府了解也不多,至於韓起將來跟了誰,是否做出番功業,她更是一概不知。

但她相信韓烈的眼光,於是她一點頭,「那就在淳王大公子身上下功夫吧。」頓了頓,她又道,「我這人報復,向來不愛用算計旁人下~半~身的法子……」

這話就是在敲打韓烈……因為他實在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不過比起毫無下限節操可言的韓匯之還是強出去不少。

話說回來,韓匯之那唯一的一點剩餘節操和下限,似乎還就用在她身上了。

韓烈果然「舉一反三」,「那算計他們婚事?」

宗彩真服了他,「我算計他們前程!表哥你真不是來搗亂的?」

韓烈欣然道:「嬌嬌說什麼就是什麼。想我搗亂也可以。」

宗彩撫著額頭嘆氣:沒有後半句也可以。

宗彥左看右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意味深長道,「你們倆……不大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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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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