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水落石出
?「呃......」克拉克被扼得喉頭咯咯作響,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臂。兩人在地上角力,翻滾了幾圈,克拉克終於找准機會用肘部猛擊對方的臉,擺脫了扼在咽喉致命的手,翻身躍起。
「是你!」借著微弱的星光,克拉克終於看清了對方了臉——喬治肯特拉。
喬治肯特拉再不是那個優雅放蕩、揮金似土的小肯特拉先生了。幾天精神上的折磨讓他一下掉了十幾斤,顴骨突出眼窩深陷。微長的捲髮凌亂,看起來和獅子的鬃毛一樣。他惡狠狠瞪著克拉克,雙眼在漆黑的書房裡簡直像兩點綠油油的鬼火。「無恥的混蛋!我要殺了你!」
克拉克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怕好人也不怕壞人,但他怕瘋子,一個走投無路的充滿仇恨的瘋子。
喬治又撲了上來。他發瘋一樣用拳頭砸、用膝蓋頂甚至用牙齒撕咬,克拉克狼狽地反擊。兩人從門口滾到書桌前。克拉克猛地踹出一腳后覺得身上一輕,抬眼一看,喬治剛才被他一腳踹到得撞到了書桌上,頭正好磕到了桌角,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克拉克往旁邊摸了一下,握住椅子堅硬的腿,眼中閃爍著殺意。
滿臉是血喬治嘿嘿笑了起來,看起來分外猙獰。「來啊,婊/子養的,殺了我吧!」
克拉克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緩緩放開了椅子腿。不能,他不能動手。一旦動手就中了喬治的圈套。這個瘋子已經走投無路就要被判死刑了,他要和他同歸於盡。克拉克用袖子擦了一下臉,這才發現他的頭也破了,鮮血沾了一袖子。「雙重謀殺,等死吧你,瘋子!」他警惕地倒退到門口,喬治也不動,就癱坐在那裡直勾勾惡狠狠地等著他。一拉門,克拉克臉色變了,他終於知道剛才那「咔噠」是什麼聲音了。
「哈哈哈......」喬治放聲大笑,一道火苗從他手邊竄起,瞬間點燃了厚重的窗帘,火舌卷到了書架上。「你完了,你完了克拉克。」
什麼?克拉克顧不上那個瘋子還在虎視眈眈,轉身雙手拚命地拉扯門。但是門從外面鎖上了。「該死,該死,開開,開門啊!」他指甲都扣斷了,啪啪拍著門板。「有人嗎?救命!著火了!」但門外是一片令他絕望的死寂。對了,還有窗戶。
喬治還悠閑地坐在那裡,看克拉克充滿希望地撲向窗戶。「嘿嘿,沒用的。你剛進來的時候沒有覺得房間里太黑了嗎?」
克拉克臉色大變,他這才發現,下面的窗戶被木板封死了,只留下上面半月形的一點。克拉克舉起椅子,用盡全力一砸,椅子和他都彈了回來,厚木板沒有被砸開。「你是故意的!你讓瑪那個賤人騙我過來!你們兩個一開始就是一夥的!」
喬治得意地看著克拉克:「現在才明白?晚了。」
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克拉克反而冷靜下來。「傻子,真是傻子,你難道沒想過,為什麼你父親會悄無聲息地死在書房?」
「你......」喬治臉上得意的神色還未褪去,眼睜睜看著克拉克在地上摸索一陣,左邊牆上的畫像打開了一道口,露出一條鑲嵌在牆裡的下行通道。克拉克居高臨下望了喬治一眼,轉身向通道走去。「就算你妹妹發現書房裡只有一具燒焦的屍體,她敢把和你聯手謀殺我的事情說出去嗎?等死吧。」
「不......」喬治粗重地喘息著,用手肘支撐著身體,艱難地在地上扭動爬行。
克拉克在通道前也不急著下去,一臉興味盎然的欣賞喬治像條受傷的野狗一樣爬著。在喬治就要爬到通道時,他冷笑著抬起腳。忽然,喬治暴起把一個瓶子敲碎在克拉克頭上,一種粘稠的液體淌了他一臉,流到了胸膛和手臂上。原來喬治剛才是故意裝的虛弱。
克拉克氣急敗壞,感覺喬治想把他往外拖,順手摸起一塊碎片就扎到了喬治手臂上。喬治慘叫一聲鬆開手。克拉克飛快鑽進了通道里,他身後傳來喬治凄厲地叫聲:「你以為自己贏了嗎?克拉克,那是魔鬼的步伐,你會奇癢無比,在地上摩擦摩擦,直到皮肉都掉下來,凄慘的死去。」
衝天的火光照亮了一片夜空,正在睡覺的僕人終於發現不對,端著木桶水盆匆忙跑過去,但是火勢已經太大了。
莊園外的一處灌木叢忽然動了一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艱難地爬出來,踉蹌了一下,向遠處跌跌撞撞地走去。他現在不能被發現,因為他必須去見一個人。喬治那個該死的瘋子不知道找來了什麼詭異的□□,他現在覺得沾到液體的地方奇癢無比。走了幾步,他忍不住抓了一下,看著指甲上的血跡,喬治凄厲地喊聲似乎又縈繞在耳畔:那是魔鬼的步伐,你會奇癢無比,在地上摩擦摩擦,直到皮肉都掉下來,凄慘的死去。不!克拉克的步伐急促了一些,強忍住那種奇癢。必須快點找到那個人,那個人一定有辦法救他!
克拉克前腳剛走進一個低矮的小屋,後腳警官就踹門而入了。
鏡頭轉到火場。等了片刻,確認克拉克真的已經消失在密道里,喬治才吹響了胸口的哨子。哨聲剛響,幾個警官跑進來把他扛了出去。
瑪沒有按約定在旁邊的樓里等待,在書房門口焦急的踱步。達西先生站在她身邊。喬治原本疼的齜牙咧嘴,看到門口的瑪眼睛一亮,用手梳了幾下頭髮,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慘狀真是目不忍視。瑪捂了一下眼睛。一行人迅速轉移到了旁邊的樓里。僕人把喬治小心地放到了沙發上。瑪俯下身想檢查他的傷口。喬治把還插著碎片血肉模糊的左臂背到身後,若無其事地道:「都是皮外傷,沒事。克拉克那樣的懦夫,我不用拔劍,用雙拳就能打得他滿地找牙。」
瑪低頭,兩雙一模一樣的祖母綠色的眼睛對視了一眼。喬治不自然地挺直了腰背。他原來雖然疼妹妹,但一直把自己擺在兄長的位置上。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妹妹神色一冷就讓他有種看到父親的錯覺,不自覺地把自己擺到了兒子的位置上......
瑪雖然非常不滿,但分得清輕重緩急,先叫已經等了一會兒的醫生為喬治包紮。喬治原來是個紈絝,哪裡受過這樣的皮肉之苦,只覺得渾身都疼的要命。但在妹妹面前,這個面子不能丟,咬著牙做若無其事狀。
瑪見他拳頭都攥的發白了,拿手帕輕輕為他擦了一下冷汗。這是......不再生氣的意思?
喬治偷偷瞄了瑪一眼。「瑪......」
瑪輕輕嘆了口氣。「哥哥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喬治尷尬地舔了一下嘴唇。雖然被妹妹管教有點沒面子,但此時妹妹一臉黯然,他就完全興不起反抗的念頭了。「我,不該一開始打克拉克忘了正事。」
瑪一陣無力。她一直在門外監聽,隨時準備讓僕人破門而入,就怕傻哥哥著了狡猾的克拉克的道,可人家竟然打的非常開心。「不是這個,當然你也不該因此忘了正事。哥哥還記得我說過這次首要原則是什麼嗎?」
呃。喬治心虛地小聲道:「保護自己。」
「對,就是保護自己!哥哥,父親和母親都不在了,你是我最親近的人。為了保護你,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可是你竟然這樣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如果這次你再晚一點吹哨子,不管克拉克有沒有打開密道,我都會讓僕人進去,火勢已經難以控制了。」瑪眼淚掉了下來。
喬治一下子慌了,手足無措地想要坐起來抱抱瑪,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的倒吸了一口氣。
達西先生倒退兩步悄悄走了出去,在黯淡的夜空下靜靜站了一會兒。瑪在說「為了保護你,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時,神色是那樣溫柔而堅定。也許喬治永遠不會知道瑪為他做了多少事。雖然他完全不希望喬治安娜向瑪學習,但不可否認,喬治真的很幸運。
醫生包紮好傷口,和門口守衛的警官示意傷口沒有大礙之後就離開了。會客廳只剩下喬治和瑪兄妹二人。
見瑪還在哭,喬治無奈地嘆了口氣,小聲道:「我這不是想讓火燒的徹底一點嘛。」
瑪驚訝地瞪大眼睛,她沒想到喬治竟然和她想到了同樣的問題。不錯,她是故意火燒書房的。能夠逼迫克拉克尋找密道的方式有很多種,為什麼一定要選擇用火?因為她懷疑肯特拉伯爵之死涉及到什麼政治事件。雖然當晚她去找的時候還款協議還在,應該沒有人翻找過文件,但小心總是沒有錯的。肯特拉先生的卧室和書房都在這棟樓,用火一燒,就算藏有什麼密信物品也都化為灰燼了。
喬治摸摸鼻子。「剛看到那個無恥小人確實有點難以自控,他去開門時我就已經冷靜下來了。你可能不懂,總之這是必要的。」苦難令人成長。拋開揮金似土的紈絝習氣和暴躁的脾氣,喬治還不算傻,從小耳濡目染也有一定的政治素養。
瑪輕輕把頭靠在喬治的胸前。「我相信哥哥。」這個哥哥**她不假,但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都流淌著肯特拉家的血液,這個姓氏讓他們的命運緊緊相連。這才是她要保他最重要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給哥哥頒一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和最實在打星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