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再見，彭博里

?這是瑪穿越以來睡得最安心的一晚，雖然快天亮才躺下，但睡醒之後精神飽滿。剛走下樓，一臉興奮的喬治安娜走過來挽住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崇拜。「親的瑪，你真是太讓我震驚了。」

昨天喬治安娜還什麼都不知道，早早去睡覺了。這是剛剛從管家先生那裡知道了消息？瑪笑眯眯地享受軟妹子崇拜的目光：「我只是出了計劃，其他都是達西先生準備的。」

喬治安娜一臉「小夥伴那麼聰明我也好驕傲」：「管家先生只說了昨天的事，我想起幾天前你在花園和哥哥說的話，就知道是你的主意。瑪，你怎麼能這麼聰明？哥哥表哥艾什里先生還有那麼多警探調查了那麼久都沒有查明的問題，你一下就解決啦。」

瑪揉揉喬治安娜柔軟的頭髮：「昨晚那麼做嚴格說起來觸犯了不知多少條法律，要不是沒有辦法了也不會用這個冒險的主意。」傻姑娘不知道，這件事是最後的孤注一擲。菲茨威廉中校那邊傳來消息，他們發現了小理查的屍體。劍橋回信沒有聽說過這種葯。理查太太聽到兒子死了昏厥過去，但她什麼都不知道。瑪不惜賠上名聲也要使之反咬克拉克的萊娜，只能指認克拉克給她****讓她下毒，不知道更多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若非如此怎麼會用這個辦法呢？

喬治安娜一驚。「啊，那我讓管家先生不要告訴別人。」

瑪忍不住笑起來。「不用了，管家先生知道的。」喬治安娜很聰明，觀察敏銳、能抓住重點。只是達西先生把她保護的太好了一些，讓她知道的太少。說起來這些天一直住在彭博里，怎麼沒見維克漢姆那傢伙呢？

瑪想著事，反應就慢了半拍。喬治安娜看到達西先生走過來，連忙放開挽著瑪的手整理一下衣裙，順手拽了發獃的小夥伴一下。「日安，哥哥。」

瑪忍不住微笑起來：「日安，達西先生。」

「嘿。」菲茨威廉中校風一樣走進來，和他一起的還有艾什里先生。「我今天剛回來就聽說事情已經解決了，真是乾的漂亮。」

很久沒見菲茨威廉中校了，瑪關切地道：「您是連夜趕回來的嗎？」

菲茨威廉中校笑了一下：「發現小理查已經被殺，我先讓人回來送信，和那裡的警官一起調查這起謀殺案，現在還沒有結果。聽說這邊的計劃就趕回來了。碰到艾什里先生才知道晚了一步，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

瑪把視線投向艾什里先生：「姨夫，克拉克已經承認謀殺了嗎？」昨天達西先生和她守在斯沃莊園，艾什里先生帶人和幾個警官在斯沃莊園外面分散搜查，準備跟蹤克拉克。

艾什里先生一臉疲憊，但是心情很好。「當然。昨天他沒有走我負責的北面，我等了一會兒，警官就帶著他和那個南美來的巫醫回來了。」

喬治安娜驚訝地用手掩住嘴。南美來的巫醫讓原本就很有戲劇性的事件帶了****的色彩。瑪的關注點不同：「他是如何認識那個巫醫的？」是不是克拉克背後的人把巫醫介紹給他的？

艾什里先生看了瑪一眼。他的能力不夠但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他覺得侄女不像妻子說的那樣需要保護，事實上這個孩子心思縝密、精明謹慎，骨子裡還有種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的瘋狂。只是不知道以前為什麼沒有表現出來。「克拉克在南美有生意，這個巫醫在那裡犯下了死罪，為了逃脫審判搭克拉克的船來到英國。」

瑪沒有說話。這個理由看起來沒有問題，但她仍存有疑慮。還是太弱小，藉助別人的力量意味著限制太多不能隨心所欲。她並非一定要幫肯特拉先生報仇，否則就不會燒書房而是把書房保護起來了。她只是擔心幕後的主使沒有達到目的會再動手。

「克拉克讓巫醫先給他解毒。但巫醫也不知道魔鬼的步伐是什麼。克拉克承認謀殺，但要求我們解毒，否則就要反告我們謀殺。我受警官之託來問，那魔鬼的步伐是誰找來的？」

瑪捂著嘴笑得渾身顫抖。達西先生見她暫時不能回答，開口道：「是瑪讓我找來的一種可食用植物的汁液，不知道為什麼起名叫做魔鬼的步伐。」

「可食用植物？」艾什里先生驚訝萬分，他親眼見到克拉克忍不住把自己抓撓的鮮血淋漓的慘狀，誰會食用這種可怕的東西？

瑪終於止住笑，解釋道：「這種食物來自中國，叫做山藥。」她不知道山藥的英文名，就直接說了。「營養價值很高，但是汁液會讓****膚紅腫發癢。我請醫生把山藥汁蒸餾提純了一下。其實效力沒有那麼強，但是克拉克身上都是傷口，抓撓肯定會帶一手血，加上他覺得哥哥一定會置他於死地，所以......您告訴警官讓克拉克洗澡，過兩天就好了。」

在場的人都默默記住了這種可怕的植物。可以食用它，神秘的東方人果然深不可測。

用過早餐，頭上被包紮的大了一圈的喬治和艾什里夫人也趕來了。昨晚艾什里夫人強硬地把瑪趕回安靜的彭博里休息，自己留下照顧喬治。今天克拉克認罪之後，警官解除了對喬治的監控。

瑪有點詫異，不知道受傷未愈的喬治為什麼這麼著急趕來彭博里。

喬治解釋了一下情況。本來喬治謀殺證據確鑿早該申請開庭審理，但此案是兒子謀殺父親的重案又涉及到爵位繼承，季度法庭無權審理，需上交巡迴法庭審判。而且重要證人克拉克牽涉到下毒事件，後來與克拉克反目的萊娜堅決指認克拉克，幾方證詞始終不一，所以拖到了現在。昨晚整合證據，一直堅稱當天下午在莊園中看到克拉克的麗薩承認自己可能看錯了，此案再無疑點。喬治擔心夜長夢多，等不及9月開始巡視的法官小組，想直接去倫敦提交訴訟。這樣今年他還可能趕得上以肯特拉伯爵的身份覲見皇室。喬治匆匆趕來，一是為了表示鄭重的感謝，二是為了接回妹妹，兩人收拾一下就動身前往倫敦。

瑪又有點想扶額的衝動。喬治的思路沒錯，她也不想等待法官小組巡視到德比郡再開庭。但喬治昨天手臂傷口很深，又在火場中待了太久吸入了不少有毒氣體，她想等喬治休息兩天再和他商議前往倫敦。沒想到喬治包紮的木乃伊一樣就來接她去倫敦。這個哥哥倒是不傻，但是脾氣太急了一點。

艾什里夫人看了看瑪，又瞪了喬治一眼。她沒能勸住脾氣倔強的侄子，希望瑪好好勸一下他哥哥。

喬治確實有點怵現在的妹妹生氣，但不打算妥協。避開瑪的眼睛，輕聲道：「我想先把父親送回約克郡......」

這個理由瑪無法反駁。肯特拉伯爵的領地是約克郡，五月天氣漸熱，確實應該儘快送他的屍體到家鄉下葬。看喬治的樣子也擔心約克郡出事。雖然艾什里先生派人去看沒有發現約克郡有異常，但不儘快回去喬治是不能安心的。瑪仔細打量了一下喬治，雖然受傷了，畢竟是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又好騎馬打獵身體健康，倒也沒顯得支持不住。

喬治發現瑪態度軟化，立刻補充道：「醫生今早診斷我沒有大礙。我也坐馬車，約克郡不算遠，不會有問題的。」

瑪提出一個條件：「臨行前再請醫生過來一次，如果確實沒有問題就出發。」

喬治乾脆地點頭同意了。

就在這時，外面僕人來通報。「維克漢姆先生來訪。」

瑪眼睛一亮，轉頭看去。她還以為這次在彭博里是見不到維克漢姆了，沒想到臨走前剛好碰到。

一位年輕的男士微笑著走進來。他二十幾歲，面龐英俊，身姿挺拔。見到眾多客人，態度溫和有禮地做了自我介紹，又一一和大家打過招呼。

這位風度翩翩的紳士首先走到此間的主人面前。達西先生在維克漢姆和他打招呼時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和維克漢姆先生比起來顯得格外傲慢。

維克漢姆也沒有因此而不忿，面色如常地和菲茨威廉中校、艾什里先生打過招呼，又表達了對喬治身體的關心。反而是喬治安娜皺了一下眉，顯然不明白哥哥為什麼這樣無禮。

維克漢姆從背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喬治安娜，有點忐忑地表示：「只是這次外出帶回來的小禮物，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心意。」喬治安娜十分驚喜，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盒子。瑪注意到達西先生側臉的線條繃緊了。

維克漢姆走到瑪面前。這位精緻優雅的如同鳶尾花的小姐讓他眼前一亮，但他並沒有表現出過分地殷勤，只是禮節性地讚美了瑪的美麗。這下瑪倒是有點欣賞他了，有舍有得，貪婪但不愚蠢。其實這裡瑪對維克漢姆有一點誤解，他現在還沒有把目標完全鎖定在喬治安娜身上。之所以態度平淡是因為他知道這種聰明漂亮的小姐不同於一般的女士，盲目獻殷勤只會招致她們的嘲弄，態度不卑不亢倒是能讓她們另眼相看。

在被告知艾什里夫人是瑪的姨媽時，維克漢姆顯得很吃驚。艾什里夫人被這個年輕英俊又有禮貌的小夥子恭維地很開心，用帕子掩著嘴輕笑起來。

瑪看喬治安娜捧著髮帶不釋手，嘆了口氣。她曾經和喬治安娜痛斥過克拉克無恥地引誘她私奔，強調嘴上說的漂亮的男人不一定可信，但現在估計喬治安娜也不記得了。好在喬治安娜才十四歲，維克漢姆先生也就是獻獻殷勤，誘拐私奔估計還要等兩年。這時間足夠了。維克漢姆放蕩不羈，四處留情還欠下賭債。只要找到證據放到喬治安娜面前，這個聰慧的姑娘就算已經對維克漢姆有好感也不會繼續錯下去。想到這兒，瑪忍不住看了一眼喬治，難道叫喬治的傢伙都是花花公子嗎？

雖然被維克漢姆的來訪打斷了，但寒暄之後，還是要繼續提起離別的話題。

瑪和喬治很鄭重地向在場的所有人道謝。感謝姨媽姨夫快馬加鞭地趕來幫助調查。感謝小天使喬治安娜溫柔地陪伴，感謝菲茨威廉中校連日奔波辛苦追蹤。最應該感謝的是達西先生。

瑪站在達西先生面前，心中無限感慨。從她飛馬來彭博里求助，達西先生提供的幫助真的是盡心儘力。這個最後的方法她深知不好操作。請求艾什里先生出面和警探交涉，但是警探拒絕了。雖然有疑點，但是喬治的謀殺嫌疑更大。萬一嫌犯出事他們承擔不起責任。瑪沒有辦法，準備調開警官先演了這場戲讓克拉克認罪再說。她沒想到達西先生會主動站出來和警官交涉。教區警官雖然不隸屬於地方行政機關，但是辦案要靠當地居民配合，達西先生作為德比郡的大地主還是相當有話語權的。因為有達西先生出面做保，親自守在斯沃莊園的書房外，計劃才得以實施。

瑪最後只說了一句：「謝謝，我會永遠記住您的幫助。」

達西先生隱隱有種感覺，瑪會做的不只是銘記。但是他很快又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很可笑，就算瑪聰慧異常，作為連繼承權都沒有不能拋頭露面的小姐，她能為他做什麼呢？

喬治安娜眼淚汪汪地握住瑪的手：「哥哥和我會去約克郡參加......」她沒把葬禮這個詞說出來。

瑪輕輕抱了她一下。「親的，約克郡見。」

走出大門，瑪最後回身望了一下。她看到自己拍打大門然後把守門人拽上馬；她看到自己在客廳掀開兜帽；她看到菲茨威廉中校鄭重地表示願意為她效勞；她看到自己和達西先生一行人騎馬向斯沃莊園飛奔；她看到自己鑽到沙發下用達西先生的大衣蓋住頭；她看到喬治安娜在花園中溫柔地握住她的手......

再見，彭博里。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達西先生以後最糾結的就是：她那麼好，我忍著不動心。但她對我也那麼好！讓我實在忍不住動心了！但她不喜歡我！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