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去年科茲沃爾德(六)
?艾爾文坐在沙發上,腰桿筆直,雙手放在膝上。(.l.)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兩人相處不是尷尬無言就是他無意中惹惱了對方。病**上的瑪比較溫和,但那時瑪身體虛弱他們交談很少。艾爾文有點擔心這次談話也會被他弄砸。
瑪被艾爾文的緊張逗得又有點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用午餐時她發現艾爾文左臂有點不靈活。「您的左臂受傷了嗎?」
艾爾文點點頭。「是的,被子彈的碎片劃了一下。」他想起朋友說淑女們膽子都很小,怕丈夫身上的疤痕,又補充了一句:「傷口不大,應該不會留下很長的疤。」
瑪笑起來。「如果我說疤痕是戰士身上的勳章,您也許會覺得我言不由衷。不過戰士們在前方為國家的榮耀而浴血奮戰,人們反而害怕他身上的傷痕,這不是太令人心寒了嗎?」
艾爾文覺得面前的瑪和原來不太一樣了,態度更加溫和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兩人的思維能對接上了。「您能理解就太好了。」
瑪沒有詢問戰場上的事,對很多軍人來講,無論戰爭勝敗,在戰場上每日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日子都是痛苦的回憶。她簡單介紹了一下科茲沃爾德,聲音輕緩地描述他們野餐、釣魚、騎馬的計劃。「在不遠的那片山坡上有一棵很大的毛櫸樹,周圍的草地盛開著大片的矢車菊。喬治帶來幾匹不錯的馬,您可以和他們一起在廣闊無際的草地上賽馬,等比賽結束喬治安娜和我已經裝飾好了桌布,我們一起吃點東西,聊聊有趣的事......」
艾爾文情不自禁地對瑪描述的寧靜快樂的場景露出嚮往之色。從戰場上剛下來的時候,他的耳畔似乎總是縈繞著炮彈的爆炸聲、士兵的嘶吼聲。直到此刻,在世外桃源一樣的科茲沃爾德,在對面美麗的少女輕柔的嗓音中,他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微微放鬆下來。
瑪並沒有說多久,見艾爾文稍稍放鬆下來,就請他先去休息。瑪不知道喬治有沒有給艾爾文安排卧房,看喬治的樣子應該也沒有料到艾爾文會這麼快趕來。叫來僕人一問,喬治剛才讓僕人把他旁邊的卧房收拾出來。
瑪想了一下,讓僕人先不要把艾爾文的行李放到那件卧房,轉身詢問艾爾文的意見。「我聽說剛回來的軍人往往喜歡安靜的環境,您也是這樣嗎?」
艾爾文沒想到瑪會考慮到這些,他確實希望能有安靜一些的環境,但如果瑪不說他肯定不會對喬治的安排提出異議。
瑪見他不說話就知道了,笑眯眯地讓僕人把最裡面的卧房收拾出來。
艾爾文有些感動,但不知道是不是該和瑪道謝。雖然理論上是應該這樣做,但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如果瑪覺得他和她太生疏而生氣......他動了動嘴唇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瑪目送他上樓,心情不錯的回到房間。趴在**上思索一個未婚妻的義務有哪些,如果感情進展順利的話,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試探一下艾爾文對她想要獨立自由的看法。
「咚咚」,輕輕的敲門聲傳來。「瑪你在嗎?」
是喬治安娜。瑪從**上坐起來。「在,進來吧。」
喬治安娜走進房間,皺著眉頭,步子邁的很小,左右看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下了。
瑪揚起眉毛,喬治安娜經常來找她,不過像今天這樣猶豫不安還是第一次。「怎麼了親的?」
喬治安娜深深望進瑪的眼睛。「瑪,你喜歡他嗎?」
瑪有點摸不著頭腦。「為什麼這麼問?」
喬治安娜咬著唇小聲道:「抱歉,我不是想要說他的壞話,但他的眼神.....看起來有點凶。表哥說軍人可能會脾氣不太好。」事實上菲茨威廉中校對她說軍人可能會在婚後動手打妻子,她看到艾爾文的眼神就擔心起來。
瑪還以為是怎麼回事,原來是小姑娘被艾爾文嚇到了。「親的,艾爾文剛從戰場上回來。那裡充斥著硝煙,也許幾年來一直陪伴在身邊的朋友下一秒就被一顆子彈擊中死去,也許他也曾經掙扎在生死的邊緣。他剛剛回國,還保留著戰場上警惕的感覺,所以看起來有點凶。」
喬治安娜呆住了,半晌才喃喃道:「真的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怕了!我不該這麼說克魯斯先生的。表哥也要面臨同樣的事情嗎?」
瑪不清楚印度的情況,但覺得還是安慰一下喬治安娜比較好。「不,菲茨威廉中校在印度,情況比北美好很多。你看他回來也沒有變化很大啊。」
喬治安娜拍拍胸口。「那就好。」但她很快又露出憂慮的神色。「瑪,我還是覺得,婚姻應該以情為基礎。」事實上喬治安娜覺得只有最好的紳士才配得上瑪。艾爾文的脾氣只是她擔心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能感覺到瑪和艾爾文之間完全沒有未婚夫妻那種互相慕的甜蜜感情,沒有感情的婚姻怎麼會幸福呢?
小天使為她操心的樣子實在可,瑪笑眯眯地抱了一下她。「放心吧,如果我們沒有對對方產生情,婚約可以找一個理由解除。艾爾文的人品還是可以信任的。」
瑪的話總是有一種讓人相信的力量,喬治安娜稍稍放下心來。「你昨天教給我的動作我已經記熟,今天晚上可以學習新的動作了。」
喬治安娜體弱,但這個年代的淑女們也沒法跑步鍛煉,瑪在二十一世紀做白領的時候周末會去練練瑜伽,所以教了喬治安娜一套瑜伽的動作,可以脫去緊身衣在**上練。「喬治安娜真聰明,今天晚上我們就學習下面幾個動作。每天晚上堅持練習,少穿緊身衣,你的身體會變得更加健康。」
喬治安娜乖巧地點頭。
喬治安娜憂心忡忡地走進瑪房裡,開開心心地走了出來。解決了這個大問題,喬治安娜回想起哥哥午餐時似乎臉色不好。雖然前兩天達西先生剛因為的事情和她談了一次,導致她現在看到達西先生還有點心虛,但還是很擔心達西先生的,決定去看看哥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達西先生下午把自己關在房裡看完了培根的《論嫉妒》,他總結出兩點:第一,驕傲自大的人容易嫉妒。平時瑪對他處處體貼照顧,無論個性還是容貌都在淑女中出類拔萃,他看到一顆珍寶屬於別人而非自己便產生了嫉妒。第二,嫉妒是閑人才會享有的,每一個埋頭深入自己事業的人是沒時間去嫉妒的,他應該充實自己的生活。
想通了這兩點,達西先生覺得好多了。提筆寫了一封信給遠在德比郡的管家,讓他從前兩個月開始積攢的需要處理的事情全部寄過來,這些他本來打算在科茲沃爾德度假之後回彭博里再處理,但現在看來過於閑適的生活不適合他。
喬治安娜剛好在走廊里遇到把信拿給僕人寄出的達西先生。她想詢問哥哥是不是身體不適,卻發現達西先生一反午餐時的沉默陰鬱,昂首挺胸,雙目炯炯有神。看起來應該是沒事了。
晚餐時間喬治安娜才發現,達西先生何止是沒事了,簡直精力過剩。下午邀請喬治一起去騎馬,晚上還拉著他討論海外貿易。晚餐之後僕人抬來一箱書,原來達西先生下午給了他們一個書單讓他們去鎮上購買,這些都是達西先生想看但沒有抽出時間看的書,他準備在度假期間看完。
喬治安娜一頭霧水,雖然不知道達西先生受了什麼刺激,但他生活積極充實總是好的。喬治安娜觀察了兩天也就放心了。
很快,野餐日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野餐結束,科茲沃爾德的劇情也就基本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