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冷笑話

?喬治安娜以為愛瑪說的兩天是個約數，所以第三天和達西先生說想去買一些髮飾，達西先生自然要陪同下。其中一條水晶髮帶愛瑪曾經稱讚過好看，喬治安娜提出回家途中去看看愛瑪，順便把這條髮帶送給她。喬治安娜知道達西先生還是挺擔心愛瑪的，但是達西先生覺得他去探望並不合適，所以只是以喬治安娜的名義送給愛瑪一罐據說治過敏非常有效的藥膏，沒有去看愛瑪。喬治安娜打算的很好，借今天的機會可以讓達西先生放心，順便也讓愛瑪和達西先生多接觸接觸。沒想到時間選的不巧。

今天艾爾文和愛瑪正式解除了婚約，他已經沒有了留在倫敦的理由，解除婚約之後就對愛瑪提出告別。

艾爾文站在愛瑪面前。沒有想象中的執手相看淚眼，鑒於他們解除婚約的理由，現在艾爾文和愛瑪說話都要站在幾步之外。

愛瑪以為自己不會難過，因為兩人在艾爾文回來找她那天已經正式決定了解除婚約，其後的事情都是表演給別人看的。但沒想到心裡還是壓抑著難過起來，畢竟是有好感的人，她已經考慮今生與他共度，卻終於還是沒能走到一起。今日一別，以後以後很難見面了。

從幾天前艾爾文就在思索最後應該和愛瑪說些什麼，今天就要離去卻仍舊沒有答案，歉意和感激都已經說盡了，最後他只說出一句：「我一個人走，希望您以後一切安好。」

喬治一臉不爽地站在一邊。按他的意思艾爾文悄悄離開對兩人都好，為何堅持要和愛瑪告別？這是什麼奇怪的告別詞？

愛瑪理解艾爾文想要表達什麼。雖然從決定解除婚約起她就沒有義務了，但是關於收養愛麗絲的事情，當時愛瑪還是提出了一個問題：「您覺得怎樣對愛麗絲更好？」艾爾文當時沒有回答，現在看來已經決定把愛麗絲交給一個正常的家庭撫養了。愛瑪覺得艾爾文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但是她沒有對此發表意見，只是發自內心地道：「也希望您以後一切安好。」

怕愛瑪忘記，艾爾文又重複了一次。「我的保證永遠有效，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愛瑪點頭。「我會記得。」

艾爾文深深看了愛瑪一眼，轉身離開了。

艾爾文走出客廳后，喬治問道：「愛瑪，他和你保證了什麼？」

愛瑪收回目光。「以後有任何事都可以讓他幫忙。」

喬治拉長了臉。「愛瑪，你有哥哥就足夠了。」

愛瑪淺笑了一下。「當然，我不會再聯繫艾爾文了，他應該有自己的人生。只是我不答應他是不會安心離開的，所以我才會那樣說。」

艾爾文走出門的時候達西先生剛好從馬上下來，兩人同時看見了對方，非常有默契地沉下了臉。

達西先生眉頭微皺，雖然警局那邊有人承認找來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設計勒索艾爾文，但據他調查艾爾文後來為那個小女孩找了一對很好的養父母，如果那個小女孩和艾爾文沒有關係艾爾文會這樣盡心？

艾爾文灰藍色的眼睛愈發冰冷。還沒有宣布解除婚約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來獻殷勤？

喬治安娜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哥哥來扶她，有點奇怪地探出頭叫到：「哥.....哥？」兩位男士齊刷刷向她看過來，喬治安娜不知為何打了個哆嗦，覺得自己似乎打擾了什麼。「呃，抱歉。」

即使喬治安娜說了抱歉，出了這樣的插曲兩位先生肯定不會再繼續用眼神默默廝殺了。達西先生走過去把喬治安娜扶下來。

喬治安娜是個善良的小姑娘，雖然艾爾文是她哥哥的情敵，見艾爾文臉色不太好看她還是關切地問了一句：「您還好嗎？」

艾爾文對喬治安娜態度就好多了，聲音也柔和一些。「沒事，我前來告辭。」說完這句他本來該直接離開，就算達西先生以後和愛瑪在一起了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他也希望愛瑪將來能有一個好歸宿。但是達西先生在他和愛瑪還有婚約的時候就喜歡愛瑪，這讓他有點不悅。於是艾爾文沒有立刻上馬，又多說了一句：「愛瑪不喜歡我不苟言笑，也許這樣反而好。」解除婚約了又怎樣？愛瑪很久以前說過他太無趣，達西先生這點和他一樣，就算解除婚約也不見得輪得到他菲茨威廉達西。

喬治安娜不明白艾爾文的意思，以為他十分傷心在在自我開解，連忙安慰道：「這樣不幸的巧合實非人力所能改變，您也一定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安慰並沒能讓艾爾文心裡好受一些，但他還是很感激喬治安娜的好意的。「謝謝您的安慰，再見。」

艾爾文上馬離開了，喬治安娜對他的背影嘆了口氣：「不幸的人，願主賜福於他。」

如果愛瑪、喬治安娜、達西先生、喬治四人在場，慣例是喬治安娜和愛瑪坐在一邊說悄悄話，達西先生和喬治到書房或者到客廳另一邊談關於生意的事情。今天喬治安娜的本意就是讓達西先生和愛瑪多一些接觸，所以拉著愛瑪和男士們坐在了一起。

雖然從愛瑪臉上看不出傷心，但艾爾文前來告辭意味著什麼喬治安娜很清楚，這個時候還是和愛瑪多談一些高興的事情比較好。「愛瑪，表哥從印度回來了，送給我兩隻鸚鵡，可以學人說話，現在養在彭博里讓管家教它，等從倫敦回去你到彭博里來玩吧？」

愛瑪那裡還有關於維克漢姆的資料要想辦法透露給喬治安娜，本來就計劃去彭博里，喬治安娜提出邀請她自然不會拒絕。「我也想念彭博里的風光和書房了。我和哥哥先回約克郡處理一些事情，然後就去拜訪彭博里。」約克郡沒什麼事情，但是喬治想回自己的勢力範圍好好休息幾天。愛瑪知道喬治有多辛苦，如果不是解除婚約的事情，兩人本該已經回到約克郡了。

「不必了。」喬治回約克郡只是因為太累，想暫時避開這些麻煩事休息兩天，去彭博里也可以做到。「我讓管家把重要的事情寄過來就好，我們可以一起從倫敦去彭博里。」

愛瑪半開玩笑地道：「哥哥，你該不會是心疼我們的馬吧？」

喬治哈哈一笑：「被你看出來了。」

達西先生忽然道：「如果想要讓馬輕鬆一些，喬治可以抱著他的行李。」

一陣冷風吹過，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終於，愛瑪反應過來了，用自己最高超的演技盡量自然地笑了幾聲：「哈哈哈真是好笑。」同時輕輕拍了拍喬治安娜的手，對喬治眨了一下眼睛。

喬治恍然大悟。「啊哈哈，是啊是啊，哈哈哈。」

喬治安娜也跟著掩著嘴乾笑了兩聲。

愛瑪被喬治浮誇的演技弄得尷尬恐懼症都要犯了，隱晦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個寓言故事。」

達西先生努力調動臉上的肌肉試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是的。」

愛瑪打了個冷戰。她肯定記錯了，達西先生不好意思直說才會用那樣奇怪的表情提醒她吧？

喬治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過失，大聲道：「沒想到菲茨威廉還是個幽默的人。」

似乎是被喬治這句話鼓勵了，達西先生在接下來的談話中講了三個笑話，就是那種冷到讓人完全笑不出來又和上下文不搭到讓人尷尬恐懼症都要犯了的那種笑話。愛瑪整個人都要不好了，一邊努力笑，一邊瞪喬治，誇獎的話不能隨便說不知道嗎！

喬治也十分後悔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是話已出口也不能收回來，為了彌補過失只好把達西先生帶到書房去說正事。

喬治安娜也整個人都不好了，雙手贊成喬治把達西先生帶走。她又是困惑又是恨鐵不成鋼，達西先生平時沒有說笑話的愛好啊，為什麼今天這樣反常？本來還想讓他和愛瑪多接觸得到愛瑪的好感，現在看來他再不走氣氛都要僵住了。

冷空氣轉移到了書房，愛瑪和喬治安娜都感覺放鬆了很多。不過今天似乎註定不能有一場和諧愉悅的談話，說好下午拜訪的黛西小姐來了，還跟來了一位誰都沒想到的客人——艾米麗小姐。

愛瑪和艾米麗小姐並沒有什麼交集，她以前經常和喬治去男士那邊，今年出了很多狀況，她出席舞會不多，雖然跟著喬治安娜來到女士們這邊聊天，但遇到艾米麗小姐的次數不多。愛瑪覺得這位小姐很有點女權主義的傾向，很多觀點一針見血，對政治經濟也有點粗略的了解，在這個時代的淑女中是非常難得的。就是言辭有點過於犀利，經常會讓氣氛降到冰點。愛瑪不喜歡在外面展示自己的不同，所以她對艾米麗小姐的觀點表達意見時總是有所保留，幾次之後這位小姐就不喜歡和她說話了。為什麼艾米麗小姐會忽然來訪？是不是為了喬治？

黛西也覺得帶艾米麗小姐過來有點奇怪，一向不會拒絕別人的她試圖結結巴巴地婉拒，不過凱特小姐十分執拗，她也只好答應了。好在今天凱特小姐有點心不在焉，不準備表述她那些一針見血的觀點。這讓黛西大大鬆了口氣，雖然凱特對她很好，但說的話實在有點過於犀利，萬一把氣氛弄僵她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在艾米麗小姐幾乎隱身的狀態下，愛瑪、喬治安娜和黛西像平時一樣討論了一些服飾藝術和緋聞八卦。愛瑪雖然對這些話題不是不是很關心，但為了社交也會了解一些，至少能做到不冷場。

時鐘的指針在談話中默默轉動，很快到了晚餐時間。

在書房談話的兩位男士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一直眼神飄忽思維遊離的艾米麗小姐眼睛瞬間亮了。愛瑪覺得艾米麗小姐的態度有點奇怪，說她喜歡喬治，她看喬治的眼神並沒有那種羞澀和愛慕；說她不喜歡喬治，她又總喜歡盯著喬治，而且試圖和喬治搭話。

晚餐非常豐盛，有愛瑪比較喜歡的魚湯和蘆筍，吃完晚餐之後愛瑪整個人都有點懶洋洋的，正要站起來往外走，忽然耳畔傳來一句字正腔圓的「天王蓋地虎！」愛瑪頓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