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魔障
賈綺思吼了一頓跑了出去。
陸蔓姍惱火的不行,自己這麼辛辛苦苦的都是為了什麼,難道全都是為了自己,真是不識好人心,生氣是一回事,但是她還能真放著不管?訂機票也是兩張,即便賈綺思不願意收拾行李,她來收拾也一樣,衣服也沒帶太多,兩人加起來也就一個箱子,到時候再買也一樣,就是收拾好了證件。
收拾完之後,陸蔓姍又想起剛才說的話,她是不太看得上賈亦真,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丈夫,她沒第一時間就想著帶著人一起走,也是因為賈亦真在這個家,分量不重,就算姚安寧或者顧知新真要對付陸家,也不會拿他怎麼樣,一個外姓人,能波及到哪去,但是這麼多年的夫妻了,還有個女兒,要是不一帶著一起,是不是顯得有些無情了?
這麼一想,陸蔓姍針眼小的心,起了小小的波瀾,竟是覺得有些歉疚,好像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一樣,一咬牙,陸蔓姍就去訂了票,就當是他們一家三口出門旅遊好了。
又追加了一張票,陸蔓姍又去給賈亦真收拾行李。
陸蔓姍那邊忙得不亦樂乎,她訂票成功的那一瞬間,姚安寧這邊就得到了消息,一家人都要走,這訊息怎麼看,都像是要逃的節奏。
「是陸蔓姍?」江勛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對於陸家的事,要他說,快刀斬亂麻的好。
要說是陸蔓姍,姚安寧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她一向都不太將她們母女放在眼裡,總是找機會羞辱奚落她們,只要姚顏那邊一醒,事情的真相就會大白於天,所以才會要走,也是說的過去的。
但是姚安寧總覺得有哪不對,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今天陸老太太特地找個護工,用意究竟是什麼,轉移大眾視線,支開陸正平,還是別有所圖。
「我媽媽那,你讓人看著點,那個護工,也讓人查一查。」姚安寧還是讓江勛幫忙照看著點,按照最壞的打算去辦了。
「你放心吧。」江勛一口應下,當著姚安寧的面就把事吩咐了下去。
事情交給了江勛,現在有陸正平在醫院,不管陸老太太打的什麼主意,暫時還相安無事,就算真有什麼大動作應該也是在明天了,明天她哪也不去,就守在姚顏的病房,只要稍有異動,陸家也沒法再狡辯了,就算顧知新在,也不好意思再出面阻攔她做什麼。
姚安寧之所有會應下和顧知新的賭約,事情太多太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看重真相,冤枉了人,對誰都不公平,讓真兇逍遙,受害人也沒有伸張正義,還讓無辜的人白白受了牽連。
就算是重生,姚安寧骨子裡的東西還在的。
明天有一場硬仗,姚安寧準備去休息,好好養精蓄銳,應對明天的事。
洗漱好,姚安寧就躺下了,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正是調查陸家的賀三,接了電話,賀三那邊的意思總得來說,就是沒有進展,除非陸家人自己開口,是查不到什麼的,不過,他又說了一個情況,那天有個女人去過陸家,那個女人待了一會兒,走了之後,就出了事,但說不好,和她有沒有關係,但是那個女人是誰,還要時間查明。
姚安寧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也算有些進展了,起碼有了頭緒,有個女人,這個女人為什麼找上陸家,是陸正平外面養的女人嗎?還是其他什麼身份,她又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又起了什麼作用,和她有沒有關係,以陸家人的脾性,應該是不會包庇外人,要麼就是和她無關,要麼就是關係匪淺,就算供出來,也和陸家脫離不了干係。
多了一個女人,事情也有了方向。
姚安寧想著想著,漸漸入睡,也許是睡前想了太多,精神緊繃著,以至於在夢裡,她也不得安穩。
夢裡,她似乎回到了過去,她還是溫縈,出了一場意外,救助之後,住進了重症病房,可是她其實偶爾會有意識,有時候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她無法睜開眼睛,看清來人是誰,但是耳邊的聲音卻很熟悉,都是她認識的人,從溫妍,媽媽,弟弟,還有爸爸,還有誰呢,她最後一次有意識聽到在耳邊說話的人是誰呢?
越是想要記起,夢裡越是動蕩,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亂跳的機械音,刺耳至極,她的身後漸漸形成了一個旋渦,黑漆漆的一片,就要把她一口給吞噬掉,那處即是深淵,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
姚安寧無比害怕,身陷恐懼當真,無助惶恐,她想大叫,她想抓住什麼,但是都徒勞無功。
旋渦越來越大,她不停的往下墜,強大的失重感,讓她絕望不已,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一句更讓她絕望的話。
「縈縈,下輩子再做爺爺的好孫女。」
那一刻,姚安寧在黑夜裡猛然睜大了雙眼,那雙眼一點神采都沒有,空洞的像是行屍,沒有了身為人而具備的東西。
江勛的房間離得姚安寧很近,一聽到異動,連忙起身趕了過去,打開門,就看見了好似屍體一般橫陳的人,見此,江勛心頭一窒,一股絕望向他湧來,那絕望來得太突然,太洶湧,猶如風平浪靜的大海里突然捲起了大浪,狠狠把他捲入其中,生生淹沒,喘不過氣來。
艱難的踏出第一步,江勛來到姚安寧身邊,第一件事就是上前查探她的呼吸,在探知到股熱氣,雖然很微弱,還是存在,他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但是仍舊神經緊繃著,趕緊將人撈在了懷中,一手輕拍她的臉頰,一遍一遍看著姚安寧的名字,像是要喚回她的魂魄,重新讓這個人活過來。
人有三魂七魄,丟了魂魄,人也就活不了,姚安寧這樣子,一點都不像活著,無論她他怎麼叫,都是那樣子,沒有絲毫的反應,眼睛睜著,卻毫無神采,死氣沉沉,饒是江勛也怕了,他怕這個人的魂魄也跟著沒有了。
江勛從小就橫,在家橫,在外面更橫,家裡為了治他這股匪氣,毫不客氣的將人打包扔進了部隊,一點特別關照都沒有,還特地說了,要好好摔打鍛煉,不成材就不能出來,一輩子就待在部隊,老了也得在部隊看門護院。
但是江勛的匪氣一點也沒被壓住,反而越演越烈,誰也不服,真是把部隊里的人都折騰的夠嗆,你要刻意刁難他吧,就算開始的時候有成就感,可是後來就不行了,他非但沒讓你刁難的成,還讓你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疑問,人家爹媽是吃了什麼生出了這麼一個混世魔王,渾身的反骨,最後部隊也不敢要了,直接原封不動的送回了江家人手上,另請高明吧,倒不是他的身手多逆天,實在是這個人腦子太靈活,在他手上吃了虧,還得反應半天才意識到有人在整他,回頭要找出是誰,得兜一個大圈子,以至於很多人都開始懷疑人生。
有這麼一個魔王在,誰能安下心來訓練,趕緊走人,再好的苗子,他們也不敢要啊。
就是一個渾不怕的魔王,如今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害怕,那種害怕讓他手在發抖,哆哆嗦嗦的,聲音也跟著變了,一遍又一遍不肯放棄的喊著姚安寧的名字,然而他懷中的人,始終沒有回應他,半點反應都沒有,除了這具身體是熱的,還在呼吸,也只像是一個軀殼了,她沒有了靈魂。
她沒有了靈魂,這具身體里沒有了靈魂。
念頭一起,江勛就渾身發冷,徹底品嘗了一遍什麼叫害怕。
「安寧,你看著我,你快看著我,是我,你快醒醒,你這是怎麼了?你快看我啊!你和我說句話啊!你他媽的都睜開了眼睛,跟我玩什麼深沉呢!」
「求求你了,你醒過來了,我什麼事都依著你好不好,你要去查案子,我陪著你,我也不禁著你不讓你出門,你想幹什麼,都可以,行不行?和我說句話,我什麼都答應你。」
「你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生氣多可怕,你不是不喜歡限制你自由嗎?你再不說話,你可就哪也去不了了,我要把你鎖起來,永遠都出不了這個房子,這個門,只能待在我身邊,吃我餵給你的東西,眼裡只看得到我一個人。」
江勛說了很多,從最開始的哀求,到最後的狠戾,什麼語氣方式都用過了,但是都沒有換來姚安您的反應。
這種無望,很是折磨人,他的眼睛都開始酸澀了,他抱著人,額頭抵著姚安寧的額頭,一滴眼淚就這麼落下。
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就算流再多的血,也不會再人前流一滴淚,可是他現在哭了,抱著這個人哭的像個孩子,那樣傷心,好像失去了最心愛的東西。
最後江勛壓抑著聲音,喑啞低喃,「你別再離開我了,溫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