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陰體
風聲越來越響,就像是在貼著我們的耳朵吹,風沙也越來越大,讓人睜不開眼睛。
雖然我不懂這些,可我知道這絕對不是正常的風。
呂大師進了工棚,於是我大聲地叫他。
棒球帽女孩卻鄙視地說道:「一點障眼法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她把手中的東西放在腳邊,打開一罐紅色的東西,右手中指和食指在裡面沾了一點,然後在空中快速地畫著。
「叱!」她低聲喝道。
一股氣流以她為圓心猛地向四周衝去,就像是和什麼東西撞在了一起,發出砰地一聲巨響,無數鳥群被驚得飛上了天空。
風突然停了,陽光也開始撒進樹林,周圍又變得溫暖了起來。
棒球帽女孩得意地昂著頭,似乎是在等著我誇她,但我實在沒有經歷過這種事,除了目瞪口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表情。
我聽到她悻悻地說道:「土包子。」
「小玲!」呂大師從工棚里爬了出來,她吐了吐舌頭,把放在地上的東西又都撿了起來。
他對我說道。「有邪物來過,但已經走了。」
我吃驚地說道:「但是剛才?」
呂大師搖了搖頭:「那只是邪物留下的一點氣息。」
我急切地問道:「能找到它嗎?」
「現在是白天,很難追蹤到它們的氣息,不過如果你肯幫忙,也許會有辦法。」
我驚訝地問道:「我?」
「不錯。」呂大師點了點頭。「你年幼時的事情大概不會有什麼記憶了,不過你是不是從小在陰冷無人而又積水的地方經常會感到毫無來由的腿腳酸麻?有時候甚至酸得動都動不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呂大師點了點頭道:「你是天生陰命,純陰之體,一生下來天眼就是打開的,能看到鬼,但鬼也能看到你,這樣的命格沒有大機緣很難活得下來。我猜你幼年時有人逆天改命幫你換了命格,在你的命里加了一點初陽之氣,又用這張符遮了你的天眼,讓你看不到鬼,鬼就也看不到你,大家自然相安無事。等到你漸漸長大,天眼被凡塵所蔽,這個命格對你的影響也就不那麼大了。不過你的命格在那裡擺著,你雖然看不到鬼,但卻能感覺得到它們,這就是你會感到全身酸麻的原因。」
「我能看到鬼?」我的心裡一下子就毛了,姥姥以前說的話一句句從心頭流過。為什麼我小時候一直哭,難道是因為看到了鬼?六歲半時我是不是看到了姥爺?
「你不來做天師太可惜了。」呂大師說道。「我的命格是少陰,雖然也能看到鬼,但是要藉助外物。而小玲的命格是中陰,那就更差了,如果不是她在符法上還有些天賦,真不是做天師的料子。」他熱切地看著我。「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試了還有機會反悔嗎?」
呂大師搖了搖頭:「那斷然是沒有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那我還是不試了。」
「哎,你在這裡做一個月又能拿到多少錢呢?其實做天師也不是經常碰到這樣的事情,大部分時候不過是幫人看看風水,驅驅邪氣,輕輕鬆鬆年入百萬,你真的不想嘗試一下?」
「不了。」我堅決地搖了搖頭。
開什麼玩笑?我從小就怕這些東西,恐怖片什麼的沒有十個人以上根本就不敢看。要是真的按照他的說法開了天眼,天天都看著這些東西?那不如殺了我算了。
呂大師搖了搖頭:「唉,可惜了,可惜了」
「膽小鬼,窩囊廢!」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被稱為小玲的女孩。
「我們下山去吧。」呂大師說道。
我感到有些奇怪:「不用做點什麼?」
「邪物不在山上,至少不在你帶我來的這兩個地方,趁現在還早,我們先做點準備,把那三具屍身超度了。」
我們於是轉頭往山下走,我想起自己的兩次幻覺,把它們對呂大師說了,他的面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看來它比我想象中更厲害!事不宜遲,我們快點!」
但我的體力真的是跟不上了,呂小玲跑在最前面,眼看已經要到山腳了,呂大師在我前面大概三十米的地方,而我則氣喘吁吁地在最後面磨蹭著。一直等到他們把所有相關的人都又集中在一起,我才剛剛走到項目部門口。
「沒用鬼!」呂小玲沒好氣地說道。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我們隨便扒了幾口飯,呂大師便催促著大家上山去:「那天在現場的人都跟我們上去,失蹤者的家屬也跟我們上去。」
我腳一軟直接摔倒了。
我忍不住抱怨道:「早這麼說我就不下來了。」
「你敢一個人呆在那兒?」呂小玲問道。於是我沒話說了。
呂小玲從車後備箱拿出不少東西,香案、香爐、銅鈴、桃木劍什麼的,還有一大包用布口袋裝的不知道是什麼。
幾個人心裡都有點發毛,不過按照呂大師的說法,只有這樣才有可能驅走附在我們身上的詛咒,於是他們幾個背起那些東西開始跟著呂大師往山上走,而我只能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落在最後面。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老闆也跟著上山了。
「他是第一個失蹤的王大有的親戚。」呂小玲解釋道。
她押在最後,眼看隊伍越拉越長,於是不停地催我,但我實在是沒有體力了,後來還是幾個工人半抬半拉地把我弄了上去。
天又開始陰了起來。
這讓我感覺很奇怪,每次到了山腳都感覺很熱,但一靠近這個地方,就感覺陰氣逼人。
呂大師說道:「邪靈雖然已經離開,但它在這裡盤踞了上百年,所以這裡有很強烈的邪氣。大家一會兒手牽手站在我背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害怕,也不要放手。」
呂小玲用紅線把我們的大拇指綁在一起,所有人都擠在一起,顫顫巍巍地看著呂大師把香案放好,點燃三柱清香插在裡面。
說來很詭異,周邊狂風亂吹,卷著沙石打在臉上生疼,但那三股煙卻一直都筆直向上,就像沒有風吹過,他隨手放在香案上的符紙也絲毫沒有被風吹動的樣子。
呂小玲把十幾根鐵釺依照一定的形狀插在香案前面,然後用紅線把它們連在一起,上面插了符紙。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佛祖保佑!」「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太上老君……」
身邊各種各樣奇怪的禱告聲,讓這詭異的場面顯得有些滑稽,我擠不過那些工人,被推到了人群的最外面,在我旁邊的是張民祥和鄧程,他們倆緊緊閉著眼睛,嘴裡低聲地念個不停,不知道是在向哪家神仙祈禱著。
「噹啷!」
一聲清脆的銅鈴聲,風的呼嘯突然弱了不少,呂大師右手拿著桃木劍,左手抓起一張符紙,口中念念有詞。呂小玲站在一旁,隨著他的動作把那個布口袋裡的東西不斷向那三個屍包撒去。
不時有茲茲的響聲,就好像是油鍋里灑進了水。
我的背後突然又感到了酸意,只是幾秒鐘,酸麻感便讓我再也站不直。張民祥和鄧程嚇了一跳,不由得睜開眼看著我,卻不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來了!」卻聽到呂大師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