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之月 第33章 憶起（1）

師傅……我回來了。

我一踏進大殿，望見的便是師傅一臉的默然，在瞥見我那刻，眼中乍現的欣喜。

心中一緊。

師傅……你是在擔心我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我嫣然一笑，揚起紅色蓋頭，重新遮上，憑著感覺走到他的身邊，輕語，「師傅，我回來了。」

「月，謝謝你。」輕不可聞的低喃。

霧靄籠上雙眼。

師傅，以後再也不會了。

一切從子罹離開之時，便……永遠地成為回憶。

雖然會難過，會傷心，但是，傷口總會有癒合的那天……

雖然那樣的時間……很長。

可是……總會到來的……

儀式繼續下去。

「夫妻——對拜！」

最後一次叩首，抬首之際，隔著紅色的流蘇，看到的是師傅柔和的面部輪廓，微抿的嫣紅嘴唇。

心頭微暖，似有絲熱流溢上來，呼吸頓了下。

怎麼了？

我感受到身體似乎……有股異樣。

淡然一笑，許是因為剛才的一驚一乍吧。

「送入洞房——」

回過神來，侍女已然走了過來，攙扶著我走進內室，而師傅則留在殿前，招呼著賓客。

*xixi*

夜幕降臨。

紅燭一雙，安靜地燃燒著。

我坐在床側，可以清楚地聽到前廳傳來的喧嘩聲。

空蕩蕩的房間，驀地多了絲陌生的氣流，我警覺地掀開了紅色蓋頭。

紅色的妖嬈衣裳，帶著黑夜的霧氣，悄然地入內。

一頭淡離的銀色髮絲，銀色的眼眸透出股冰涼，緊蹙的細眉，緊抿的嘴唇，隱隱抽動著。

為何他會出現？

「姬樓音……」

他眼中的色彩竟若死灰般。

只是，為何要如此地看著我？

「為何你沒有和子罹在一起，反而……嫁人了？」一字一句清楚地傳來。

而我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我和誰在一起，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吧……」開口，竟是冰冷的語氣。

他的眸子黯淡下去，極致的銀色，閃著晦澀的暗光。

「你很殘忍，月。你莫名地出現在我的視線內，吸引著我所有的注意力，卻如此冰冷地對待我……是我做錯什麼了嗎？是曾經那一刀差點要了你的性命？可是……我是無心的，你應該知道呵……帝釋國月顏山莊，那艷煞旁人的大婚，聽到這樣的消息，腦中冒出的便是你……來了，竟真的是你……」

淡淡的嘆息，夾雜著濃郁的絕望。

「姬樓……」話語驀地止住了，我錯愕地看著他——

雕塑般的白皙面容上竟滑下一滴晶瑩的淚滴。

修長的指張開，素凈的掌心接住那滴淚，揚起，探到我的眼前。

「這是血族淚之一的『冰魄』，雖然我的『冰魄』不若忘書的『熾炎』那麼有用，可是，卻有延年駐顏之功效，若有三滴，足以……重生。但是，我無法給你三滴，因為流盡三滴淚，我會……」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握起我的手，將那滴如同晶瑩琥珀的「冰魄」。

「送給你……作為新婚禮物。」他緩緩抽回了手，凄然地笑著，「我要走了……你的夫君應該快要回來了。」

轉身，他的身體頓時僵住了——

因為，我自他身後環住了他。

好冷的身體，儘管身上穿著的喜服里裡外外有好多件，還是可以感覺到他身體內傳來的寒氣。他的身體怎會這麼冷？他的背影為何如此寂寞？

……冰冷寂寞地揪緊我的心！

「樓音……」第一次，沒有全名稱呼他。

或許一直以來，我對他……真的很冷。

「謝謝你……」言畢，我收回手，拉開距離，巧笑倩兮地凝著他的身影，「如果可以，我們成為朋友，好嗎？很想要一個像你這樣的哥哥呢……」

「哥哥……」他茫然地回過視線，嘴角噙起一抹笑，無奈卻真誠，「好，那我便做月的哥哥。」

「嗯，那你以後一定要記得來看我！」我揚起嘴角。

「以後……」他重複著，嘴角的笑意猶在，眼中卻劃過複雜，「若有以後……我保證我會來看你。再見……」

他倏地靠近，我躲閃不及。

冰涼的吻印上額頭，「月，我的……妹妹。」

一切恢復了寂然，彷彿之前什麼也沒有發生。

小心翼翼地收好「冰魄」，我重新坐回了床邊，剛要蓋上紅頭巾，門再度被推開了。

一股溫暖的氣息襲來。

抬眸，輕笑。

「師傅……」

淡雅的嗓音帶著戲謔，不若師傅平日的語氣，「月，過了今日，你還喚我師傅？……叫我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