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之月 第33章 憶起（2）

焱……

為什麼這個字眼……那麼熟悉？

心底湧起莫名的感覺，伴隨著奇異的感覺而來的，竟是……一種隱痛。

他走了過來，美瓷的肌膚，閃著淡淡的光暈，許是在外面飲了酒，他雙頰微露一抹瑰麗的玫紅，可是那雙眼睛依舊清澈，自他眼中，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妖嬈美麗，眼神卻惶惑。

他每走一步，我心中那抹淡淡的隱痛，似乎加深一點。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修長的指撫上我的臉，溫暖的氣息近在咫尺，他俊美的容顏，抬眼便見。

回過神，我淺笑盈盈，「沒什麼。」

他沒有在意，僅是拉起我，走至桌邊。

一隻金色的托盤，兩隻透明的酒杯，一壺酒，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輕斟上酒，他執起一杯，遞給我，眼底流轉著炫目的光華，抬首，凝望著他溫雅的面容，微仰首，幾欲吞進那杯酒，卻被他攔住，我不解地看著他。

他輕笑，臉上掠過可疑的紅雲，「這酒應該這般喝……」

手臂環過我的臂，彎起，勾起嘴角，「如此喝才對。」

我望著他，學著他的模樣。

仰首，飲盡杯中之酒，再抬眼時，他雙頰更顯魅紅，眼神越發炙熱。

「月，你終於屬於我了……」他輕柔地呢喃著，綿長的吻，替代了所有的語言，輕輕抱起我，放至於錦被之上，「你可知，這一刻，我等了多久……」

望著他灼然的眼，一陣動容，我的手輕探上他的眉眼，摩挲著，勾勒著他柔和的輪廓，嫣然笑開，笑顏如花，「焱……」

尾音消逝在他溫濕的吻里，紅鸞帳落了下來，遮住滿室春色。

他的呼吸濃重起來，溫柔的吻，深深地糾纏著，吞沒著一切，親吻間，衣衫褪落，肌膚相觸，一陣美妙的戰慄。滑濕的舌尖，掠過肌膚，烙下一個個歡愛的印記。

微眯起眼，迷離地望著上方，感受著他的深情，記憶卻飄至很久之前。

一樣的夜晚，一樣的激情，只是那時的記憶卻是混亂的。

冥冥之中，似乎存在著……不對勁。

因為某個我所不了解的「她」的存在……

如此思索著，心中一緊。

後背似乎灼燒起來。

半睜的眼驀地睜大了。

帳中泛出紅光，那卻不是紅燭之光，那光芒竟自身下傳來——

師傅抬起了眼，僅是一瞬，他的眼中劃過驚訝。

灼燒感越來越烈，而喉間隱動著，一股腥甜的氣息湧上來，來勢洶湧。

我倏地坐起身來，掀開床簾，俯下身體。

一口鮮紅的血吐了出來——

地上頓時一朵綺麗的花朵。

「月！」師傅驚慌地扶住我的肩，「你……」

胸口處的鬱結隨著那口鮮血的吐出輕鬆起來，意識飄忽不定，腦海中一片混亂，眼前的一切似乎晃動起來，紅燭搖曳，迷離虛幻。

長發垂落下來，不知何時，那色澤儼然變作金色。腹中翻江倒海般，思緒如潮水般涌動。

「月，你怎麼了？」師傅的呼聲近在耳際卻有遠在天邊。

「焱，我……」抬眼，目光渙散地望著他，終是無力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身體的每一處都似在……進行著蛻變。

「月……難道是封印？可是，怎麼可能……」

「除了我，怎麼可能會自行解開……」

「不可以……解開了，你會……」

他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點都不了解？

全身似乎虛浮在半空中一樣，感覺不到重心，意識也在飄忽……

「焱……」輕喃一聲，我暈了過去。

……

*xixi*

我睜開眼，恍然不知身在何處。

掃視四周，紅色，鋪天蓋地，闖入眼帘。

這是在哪裡？我疑惑地思忖著，卻在轉首之際，望見床側的身影，那是他！

我驚訝地喚道，「帝宸·焱？」

他身體微震，然後緩緩轉過身來，眼中滿是悲哀。

「我為何會在此處？」坐起身來，突然發現絲絮錦被之下，未著片縷，「這是……」

驚詫之時，所有的記憶瞬間回想起來，原本的不解頃刻間變成了一種……愧疚。

我記起來了，所有的事情，今生的，前世的，甚至是最初之時，全部都記起來了。

我是……月·曦，晨曦之月。

月無裳，月族族主，僅是我這一世的身份。

一切……真的是劫難么？

風·曜，帝宸·焱，這兩個卓絕的男人，我終究會傷害一個，而我自私地選擇了自己愛著的，逼迫著自己去漠視另一個。可是，一切怎會變成如此局面？

輕抬手，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閃現，下一秒，散落的衣裳兀自穿好，走下床，走近他，竟不知要說什麼，開口，只是四個字，「對不起，焱。」

溫潤如玉，記憶中的他，眼前的他，一直未變。

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都知道他的感情，卻一直逃避著，忽略著。

躲避著，不表示我看不到，可是，我真的無可奈何，因為最初我的選擇便是風，改變不了，亦不想改變。

因為，我愛他。

可是，糾結的命運還是變成了這樣……

我違背了誓言，呵，和「帝」的那個賭約，我輸了……

「月，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好看的黑色眼睛，緊皺的眉頭，他修長的指霎時收緊，「是我太自私，明知道你的誓言，還是……」

纖細的指抵住他的唇，我釋然一笑，「無礙。這些都是劫數，註定我逃不掉……既是如此，焱，我想知道……」

視線凝著他，我知道，聰明如他，具有著透視人心的能力，定然知道我所想的是什麼。

他眼中乍現一抹痛苦，飛快地別開視線。

「焱，還剩多久？」抬手扳過他的臉，我執拗地要著那個答案。

他低垂下眼眸，半晌，低沉的嗓音逸出，「七七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么……

風……真的抱歉……雖然時間不多了……

可是，我不能去找你……

虧欠焱的好多好多……我必須要償還……

彎起嘴角，我淺淺地笑著，「還有好久啊……所以，焱，為何要悲傷呢？」

「月……我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這是我承諾你的……」他痛苦地低吼著。

「焱，你承諾我的好多，你為我做的也好多，不可以繼續這樣了……現在，換我來對你好，好不好……」我掩上他的唇，「焱，你我已然拜堂成親，所以，我便是你的妻，雖然很快我會……可是，我想開心地和你在一起……」

「月……」他眸中的色彩複雜地變幻著，「我帶你去見他……」

「不要！」我斷然拒絕了他，抬眸，傾城一笑，「焱，今夜，你我洞房花燭，不要去想其他人好嗎……」

他沉默地移開了視線。

我淡笑地印上他的唇，環住他，溫柔地親吻著他。

他的身體僵硬著，卻沒有避開。

「好，我陪你開心地走下去。」

一滴冰涼順著臉頰滑落，「謝謝你，焱。」

紅燭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