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要我看著你累死?
「亞歐聯合高級設施投資銀行過兩天來A市考察蘭道總部,這些事,我不親自來部署,你讓我敢放心交給別人來做。」
時兆桓又向那個入戲太深的男醫生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男醫生果然是個聰明人,趕緊說道:「時行長,這些事的確很重要,不然這樣,我可以讓您家人為你辦出院手續,但是您得答應,把這些事交給秘書做,您不放心就只在旁邊把關就行,最好不要親自動手。」
錢清童對他一番胡亂點頭,「對啊,時行長,你昨天不是告訴我,真正的老大都不是自己動手的么?你把什麼幾十億貸款啊、別人考察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全部交給你的秘書做,然後你不放心就在旁邊檢查督促就行。你是行長,任務再重要,也不能讓下屬比自己輕鬆啊。」
時兆桓看她說的義正言辭,幽深的眸子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錢清童,你不是都要走了嗎?你走了,我從哪裡找秘書來給我做這些?」
他話說完,錢清童頓時就羞愧地無處可逃。
原來他的秘書……是自己,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搞忘了。
她笑地有些不好意思:「這個,不是還有大鬍子么?」
「銀行人員已經安排地很合理了,胡卡負責蘭道銀行在俄羅斯地區的任務,我讓他回來,俄羅斯那邊怎麼辦?」
他在言語之間又不經意放緩了語氣,輕微一嘆,似是要吐出一腔鬱悶。
「蘭道的員工工資都很高,與之相應的是高壓任務,多數人連自己的任務都完成不了,又怎麼分地出來心神做其他的。所以行長的工作幾乎都是由秘書完成的。」
他眼梢朝錢清童甩了去,語氣清淡的像是風雨中的青煙,「現在你要走,銀行安排不了人,我這個行長當然得親自上手。」
錢清童眉毛一擰:「時行長,你怎麼那麼多事?我昨天怎麼沒看到你這麼多事?」
「昨天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就走了。自然你不知道我的事很多。」他說完垂首開始盤算起來。
「政府催開工地緊,韋林那邊已經回了消息,要貸款。東方娛樂場是個好項目,成了我也能分一杯羹,所以最遲明早,我要把東方遊樂場的這幾十億貸款事項處理好。」
他又緩緩抬頭,英俊的臉上流露出智者沉思的高深的模樣,放低了聲音在念叨,雖然大家都將他說的內容聽地清清楚楚。
「之前答應代表蘭道國際銀行向非洲捐了兩億的安置難民的款項,明天下午在皇朝大酒樓會舉辦捐款儀式。」
他唏噓道:「本來不想去,可是這是代表蘭道在全世界人民心中的形象,非洲以及中國兩地各路媒體都會來,我作為蘭道行長,不去……說不過去。」
「給非洲捐款啊?」有些胖的女護士笑道:「時行長,真是個善良人呢,怪不得蘭道在全球有這麼好的名聲。」
時兆桓看也沒看錢清童,繼續說道:「明天晚上,應該會有很多媒體來採訪,我必須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面,為蘭道代言。」
他又垂首捻眉,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後天中午,天榮信貸的周凱瑞先生會從香港過來。八年前,蘭道剛建設起來,事業還處於低谷時期,周先生給予了蘭道很大援助。如果沒有他,蘭道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後天他既然來了,我必須親自招待他。」
「至於後天下午,肯定要帶他參觀銀行和蘭道在其他產業了。」
他兩鬢長眉揚成一條黑黝黝的直線,「星期五,亞歐聯合高級設施投資銀行的代表團會從丹麥總部過來,這事……」
「時行長!」錢清童已經不想再聽他說這麼多事,直接打斷他,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意一絲詫異,「這麼多事,你都要親自去做嗎?」
時兆桓淡漠地道:「身邊暫時沒有秘書的總裁目前只能親自動手。怎麼辦?可能會有點勞累呢。」
他的目光掃過男醫生,兀自一嘆,神色間充斥著一股淺薄的憂鬱之色。
「剛剛給你們說這些,就是讓你們明白我不能再在醫院住下去,沒有這個精力。但還是謝謝你們的好心提醒,如果可以,這幾天請為我安排一位隨身醫師,如果我真地出了什麼差池,興許還能留下一條命,活過來。」
聽他說地像是在說遺言一樣,男醫生聞言扶正眼鏡鏡框,又是一陣長吁短嘆,「時行長啊,您何必用自己的性命來工作呢?哎……就算有醫生跟著,您這也是在摧殘自己的身體啊。」
時兆桓並不理會他,按了按太陽穴,疲憊地往枕頭上靠了靠,隨意地擺了擺手,「就這樣吧,你們出去,幫我安排出院事宜。」
男醫生和兩個女護士聽他這麼說,對視幾眼后再度達成共識演戲演到底,「時行長,你真的……」
「難道你們都聽不見嗎?我不願意再住院!」他揮了揮手,閉眼沉聲說道:「我不想再說廢話。」
三個人不約而同朝錢清童看了一眼,各自一嘆。
男醫生猶如大赦般迅速回道:「好,我們派一位最好的醫生,儘力保證時先生的身體安全。」
說完,三人一刻也沒多留便魚貫離去了,剛才還有些熱鬧的病房轉眼就又只剩下了錢清童和時兆桓兩人。
時兆桓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眯著眼,臉色略顯蒼白,錢清童挑了挑眉,「時行長,您剛剛說地都是真地?」
時兆桓閉著的眉眼微皺,聽到她這麼問,淡淡地睜開右眼,向她投來一個詭異而冷漠的眼神。
錢清童對上他的視線,領悟了他眼中的意思,躊躇了半晌,「剛剛你說的事。你作為行長,一個人有那麼多事要做?」
他完全睜開兩隻眼,微微側過頭看著她將信將疑的樣子,英俊的側面,低沉的嗓音流淌,一夜未剃的鬍子似乎有了生長的痕迹,人中地方微微泛綠,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卻別有一番慵懶滄桑的帥氣。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有些邋遢的時兆桓,恍惚之間,自己竟然覺得有點好看。
「難道你覺得我是騙你的?」
「沒有沒有!」錢清童察覺到他因自己的質疑而產生的不開心,趕緊擺手:「時行長騙我幹嘛呢?」
她嘴上雖如此說,但心頭卻明顯地對此抱以絕對的懷疑態度:一個人短短几天之內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事要做?
時兆桓打量著她垂首不說話的樣子,將她看了半晌:「這些事又算什麼呢?難道你覺得我之前在家裡加班都是假的?」
他難能可貴地笑了笑:「錢清童,你沒聽說過日理萬機?」
看他的樣子看來是真地有這麼多事要做,她思索了幾秒,「聽說過,不過人家是皇帝,所以才日理萬機。時行長,你是什麼?」
「蘭道的行長。」他沉沉地說出這麼一句,直接解答她的疑惑,她瞬間就覺悟了。
一句蘭道的行長也就夠了,就足以確定他日理萬機的身份。
他閉上眼:「讓我休息一下,醫院不好,待會兒就辦出院手續。」
他說地很認真,看來準備帶著一身病回到工作崗位是真的。這種意識讓錢清童忽然想到這後生在接下來兩天很有可能會癱倒在工作崗位上……
醫院給時家打了電話,詢問出院的事。下午,秦青和時景遷就從時家趕了過來,醫生將「真相」給時家人前前後後完完整整地解釋了一遍,時家這才答應時兆桓出院。
秦青讓下人將時兆桓的東西收拾好,將時兆桓接回時家休息。錢清童自然走不得,最終跟著一道回了時家。
夜裡,時兆桓正躺在床上看韋林集團送來的貸款協議。錢清童不知什麼時候從門外探出一個腦袋,朝他嘿嘿一笑。
時兆桓掃了她一眼,隨即垂下眼眸:「進來就進來,笑成那樣做什麼?」
她也懶得和病人一般見識,端著牛奶走到床邊。男人目光依然留在手上的協議書,「怎麼是你來送牛奶?我還以為是下人。」
錢清童將熱乎乎的牛奶放在床邊桌子上,神色看起來很是清閑。
時兆桓餘光落在她臉上,這女人看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
「雖然時行長你今天沒有真使喚我,但畢竟是我說出的話,所以我還是要兌現自己的諾言。」
她在他床邊找了一塊空閑位置,看向被檯燈光暈籠罩著的男人,「病人為上,今天服侍你的任務就交給我來吧,所以送牛奶也是其中一個。別看了,快趁著牛奶是熱的喝了吧,不然待會兒就冷了。你把韋林的協議書交給我來弄吧。」
時兆桓看著她笑靨如花的眼光有些深邃,半晌才聽他道:「你來?」
「我是行長秘書,這種任務能做就做。難道真要看著你累死啊?」
時兆桓握住暖烘烘的牛奶,將她打量了許久,幽深的眸子里星光流轉。
「不是要辭職嗎?現在想通了?」